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後一次的擁抱
這天醒來，拉開窗帘后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那遠處的山頭被皚皚白雪覆蓋，此時的街上還沒有行人，看上去就像是個寧靜的冰雪小鎮。
窗沿上堆著厚厚的一層積雪，徐聽輕哈口氣，霧茫茫的模糊了玻璃，擦了擦玻璃窗，拉開窗戶，讓冷氣進溫暖的屋子。
穿上一件單衣，在白雪覆蓋的屋頂上緩慢打了一套拳。
天邊微微泛白，飄零的雪隨著徐聽的舞動而有節奏的律動，天地間在此時就像是全都陷入了白色的世界，唯一的黑點，是那屋頂不斷揮舞的人影。然而那黑點並沒有與天地對抗的模樣，很是完美的融入了這個白色的世界里。就像是白色里，本就該有那一點黑。
這瞬間，那黑點像是明白了什麼，紛飛的雪不斷圍繞著他旋轉，黑點舞動得並不快，但雪之精靈越來越多的隨著他舞動，轉眼形成一個直徑兩米的雪球，球內紛亂的雪花不斷飛舞，卻沒有任何撞擊觸碰在一起的痕迹。
啪！
雪球破碎！
而那黑點的腳下，赫然是一幅太極圖。
街上，有窸窸窣窣的行人走動，一天開始了。
吃過早餐，兄妹倆踏著皚皚白雪上學。這每一步踩下去，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小雨很是興奮，繞著徐聽不停踩來踩去的。
徐聽點了根煙，目露思索之色，還在回味今早打那套太極時的感覺。他是已經到了境界，實在是沒有古武去給他練，但每天早起練武已經成為習慣，這才又重新練這套太極。這套太極還是在省城時一個老大爺教他的，當時還沒感覺有什麼奇怪，此時他的古武到達了瓶頸，還以鬼魂之力修鍊道法，再練之時才隱約有些體會。
而這種體會，已經持續幾個月了。膽兒看上去花里胡哨的，但還是只能唬唬人。
「哥！上學而已，你不用露出這種上刑場的樣子！」小雨有些生氣了，自己在他周圍轉了好幾個圈，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徐聽回過神來，指了指紛飛的風雪道：「這種天氣，對你的冰系異能很有好處，多體會下。」
「……」
小雨癟了癟嘴，哥哥對自己的督促一如既往的嚴厲，雖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但這麼有氣氛的環境還說這種煞風景的事兒，簡直是一點風情都不懂。唔，雖然這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小雨的異能居然快突破到四級了。身為一個異能者，沒有玩家的機遇和環境，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快成為四級異能者，這種天賦能力即使是徐聽都很是艷羨。
「哥，今晚就是平安夜誒，記得叫竹姐姐來家裡吃飯，她一個人在家很孤單的。」小雨提醒道。
徐聽愣了愣，今晚是平安夜？距離自己從【她】的世界里回來，好像還沒過幾天吧，居然這麼早就到聖誕節了。不過話說起來，今年西南這邊，居然這麼早就下起了初雪。
「我知道。」
其實徐聽對這種洋節並沒有什麼興趣，但架不住女孩兒們喜歡這種浪漫的氛圍，也就由著她們了。其實不只是這倆丫頭，很多初中高中生都記得清楚這個節日，畢竟在讀書生涯里，這是給異性示愛送蘋果的日子（這是八零九零后的看法，若是零零后，請把這個年齡降低到小學）。
那種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蘋果，不講道理地裹上什麼十幾層啊幾十層的塑料紙，價格就不講道理的翻了好幾翻，這真是個不講道理的世界。徐聽暗暗想著。
「哥，有沒有給我準備禮物哇？」小雨笑嘻嘻問道。
徐聽點頭道：「知道你喜歡這節日，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晚上給你。」
「嘿嘿嘿嘿……」
今兒個在路上倒是沒有遇到冉清竹，以前她都會在半路等著自己，然後一起去上學，應該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吧。
小雨的高一年紀在另一棟教學樓，背著小巧的書包就和哥哥道別了。聽小道消息說，這丫頭從開學到現在就收到了二十來份情書，其中不乏高年級的學生……自己的妹妹還是這麼有魅力。有次妹妹和徐聽一起放學回家，被人誤會了（大多數徐聽是送冉清竹回家的，偶爾冉清竹有事，才陪妹妹），還有個高三的找徐聽約架來著，對，就是那句「放學別走」，學習和對異性的競爭永遠是學生時代的主題。
真是有活力。
徐聽打著哈欠坐在座位上，已經有很多學生趴著開始學習了，畢竟是尖子班的學生。只是對於徐聽來說，他已經有些倦了這種高中生活，這種高中生涯里唯一的光，怕是只有冉清竹了。
「給。」
清新的女兒味撲鼻而來，徐聽扭過頭時，發現冉清竹已經坐在了自己身旁，小手拿著一顆紅撲撲的蘋果，鮮紅欲滴。
接過這顆蘋果，說實話徐聽心裡居然有些激動。除了小雨外，冉清竹是唯一一個送自己蘋果的異性，這真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苦逼。
「我不是太喜歡那些包得嚴嚴實實的塑料紙，花里胡哨的，」冉清竹吐了吐舌頭，俏皮道：「這顆，我挑了好久。」
徐聽笑得有些尷尬，他的空間背包里，有一顆包了九十九層不同顏色塑料紙的蘋果，正準備送給冉清竹的。原是想著女孩兒都喜歡浪漫，然而現在人家都這麼說了，徐聽一時之間就有些不好拿出來了。
「謝謝，我很喜歡。」徐聽笑著把蘋果放在桌上，無視著周圍多個男同學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頓了頓，又道：「晚上在我那兒吃飯吧，小雨好幾天沒見你了，挺想你的。」
「嗯。」冉清竹彎了彎眼眸。
上午的課就是那樣，沒有什麼太多樂趣。這期間倒是發生了件事，徐聽在第一節課剛上課沒多久就謊稱肚子疼跑了出去。這種上課到一半跑路，對徐聽來說算是很正常的了，冉清竹也沒在意。
溜進廁所，趁著沒人注意直接進了空間，然後拿出那顆包得嚴嚴實實的蘋果使勁兒拆……然而糟糕的是，正如徐聽所料那樣，這顆蘋果不知放了多久，看著那有些褶皺的表皮，再和冉清竹送自己的鮮紅大蘋果一對比，感覺就像是一個十八歲發育正常的少女和八旬老阿婆的區別，扎眼無比。
然而這難不倒徐聽！要知道這裡是哪裡！這裡是遊戲空間！輪迴世界啊！擁有萬千可能的無限世界！
因而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地攤上，掛了個牌子，上書：10000點數收購蘋果，僅限一顆！
路過的玩家全是那種看白痴的眼神，下一秒就全跑現實世界里買蘋果去了，雖然說現實物品轉換成空間物品要不少點數，但最多不過3000點數，賺頭還是很大的。要知道現今大多數的玩家都是小隊模式，爆BOSS得到的點數往隊伍里一分配，拿到手的就很少了。因而即使不知道這位玩家是腦抽了還是咋整，為了這1W點數，很多玩家還是挺樂意跑腿的。
十分鐘后，徐聽回到教室，風輕雲淡得如同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下課時分，冉清竹看著男孩兒手裡這顆又大又紅的蘋果，眼中的驚愕是抹不去的。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裝作平靜無比、眼眸卻不停偷瞄自己臉上情緒的大男孩兒，也就只有此時，才能感覺到這男孩兒的稚氣和傲嬌。片刻，冉清竹接過這顆蘋果，甜甜笑道：
「我很歡喜。」
笑容，如同家鄉初雪般純美。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小雨苦逼的得留下來打掃衛生，只有徐聽和冉清竹一道回去。
雪很大，落在冉清竹長長的睫毛上，她搖晃了下小腦袋，把碎雪甩掉。今天的她，不知咋地有些高興，背著小巧的書包在風雪裡轉圈，美得驚心動魄，像是生長在風雪裡的精靈。
徐聽眼眸落在對自己回眸一笑的少女臉上，金色的愛情從少女的一顰一笑間洋溢，寵溺的擁抱著他，如同一道陽光，不斷溫暖他那顆日漸凋零的心，融化靈魂深處黑色的堅冰。
滴答，
滴答，
滴答，
堅持數年的凜冽冰雪消融、滴落，化成一道道清澈的溪流，在燦爛耀眼的愛情下，撫平瘡痍滿目的過去。
不知不覺間，徐聽的眼眸也彎了彎，嘴角的笑意如同那消融的冰雪，璀璨耀眼。
少女愣了愣，小步小步又堅定無比地站在了他面前，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綻放，眼眸里卻是淚花閃爍，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是第一次這樣對我笑。」
視線中，這個女孩兒的樣子有些模糊。徐聽輕輕摟住了她，緊緊擁抱在懷裡，深深吸著來自女孩兒身上的清香，這個香味兒，讓他心顫到疼惜。
「我一直努力，很努力想讓你這樣對我笑……」少女哭泣的聲音一點點傳來，「我不要你笑的時候都壓著很多事……每次看到你那樣笑……一點都不開心的笑……我的心就好疼……我，我不要你不開心……」
哭聲斷斷續續傳來，徐聽抱著這個哭得全身顫抖的女孩兒，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風雪也沾得他眼眸濕潤了。
風雪中，有個囈語般的聲音在少女的小巧耳垂邊輕聲說著：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