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誰有意見？
「看來，即使是九尾明月，也到極限了。」
淺野樹負手而立，遠遠望著濱水鎮上的慘烈廝殺，輕輕嘆息。同為V5的一位玩家隕落，難免有些兔死狐悲。
濱水鎮已成廢墟，還站著的玩家只剩下七八人。其中又是以忍風小隊隊長和IN小隊隊長為首，對九尾明月展開猛攻。
傷上加傷的九尾明月，遍體鱗傷，一身白色衣裙完全染成血紅，就連左臂，也在一次攻擊中斷掉。
此時的她，已是強弩之末，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兩位V5隊長的攻勢，她只能不斷躲避，去獵殺境界更低的玩家。
打到現在，所有玩家都被她的這種瘋狂和殊死相搏的氣勢震撼，剩下的數名玩家持著武器的雙手顫抖，驚恐地看著那獨臂的女子。
就是這女子，不管不顧兩位隊長的攻擊，如同瘋魔般悍然殺入，被擊退後留下數具被撕成碎塊的屍體。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戰意，讓在場的所有人從震驚逐漸轉變成了恐懼，
如夢魘般的恐懼。
「在所有區中，當屬第四區的華夏玩家戰鬥力最高。這句話果然沒錯。」
遠處那獨臂女子又一次被擊倒，卻又緩緩站起，乘機反撲殺掉一人。站在淺野樹身後的隊員看得直有些熱血沸騰，忍不住感嘆道。
「再多的交流、經驗、教導，都沒有生死之間的搏殺感悟來得深刻。曾經我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他人，但都失敗了，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淺野樹淡淡道，
「不過，到此為止了。」
明月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后，終是不再反撲。
大口喘息著，
這1999年的世界，空氣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眼前已經模糊得看不清了，
身體疼得沒有知覺，
腦袋昏昏沉沉，好像是之前被鐵鏈砸在後腦勺吧。
還好沒打中臉，
不然，死的時候會很醜。
眾人望著站在血泊中的女子，那如同瘋魔般戰鬥的女子，此時已不再動彈，甚至連眼裡都微微閉上。
但想起剛才如同噩夢般的戰鬥畫面，眾人面面相覷，卻是沒一個人敢上前。
兩位V5玩家隊長相互對視一眼，警惕著慢慢靠近。
忍風小隊隊長距離心口不到一厘米的傷口，就是這九尾明月最後一擊造成的，若不是她小腹上一直壓制的傷勢突然發作，這一擊偏離了些許，即使是忍風隊長也得當場死亡。
九尾明月嘲弄地望著眾人，就你們這慫樣兒，還想抓活口？
這最後一點力量，倒是剛剛好，臨死前拉兩個V5墊背，也是不錯。
明月微微仰頭，燦爛的陽光點綴在早已凝成血痂的秀髮上，勾出一縷金邊。那嫵媚絕倫的臉上還掛著幾滴血珠，
忽的，
一笑，
凄美無比，
傾世之姿，不過如此。
自古紅顏薄命，絕世如九尾明月，也不免隕落。
這是在場眾人腦海里冒出來的念頭，甚至於在心裡湧現出一股淡淡的悵然。
敵人越來越近，明月快睜不開的一雙眸子裡帶著淡淡傲然，那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子，卻給人一種即使天塌下來也不彎的桀驁。
「少佐！有個……球滾過來了。」
認真盯著濱水鎮事態發展，感慨於紅顏隕落的淺野樹，被匆匆趕來的隊員破壞了心情。這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也就沒好氣地回了句：
「那就讓它再滾回去！」
「速度太快，做不到！」
「你說什麼？」
淺野樹眼睛微眯，驟然轉身。
……
大概是一分鐘前吧，
濱水鎮另一側，一架小型飛行器像只發癲的印第安老斑鳩一樣貼地飛行，速度極快，有多快呢，大概是光速的千分之五。
但就因為速度太快，以至於駕駛員沒反應過來，這架飛行器就飈出去了。也正因為速度太快吧，沒反應過來的駕駛員沒控制好方向，這就導致飛行器瘋狂飈了兩百公里后，吧唧一聲，飛行器底端撞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這樣的速度引起的慣性是相當大的，以至於整個飛行器瞬間翻滾，一路上各種機械零件七零八落各種掉。
說起來，當初沛市的華夏戰士介紹這飛行器時，拍著胸口保證：「俺們這飛行器是特質嘞，還是試驗品，硬得老火很！撞不壞！穩妥得很！」
此時看來這話實誠無比，飛行器在巨大的慣性和摩擦下，表面的金屬被高溫融化，但駕駛艙居然完好無比！最後形成一個圓形的火焰金屬球以300rad/s瘋狂滾動……
時間回到現在，
濱水鎮，
在明月估摸著兩位V5玩家已經進入範圍，準備溝通體內的風、土靈珠自爆時，
一個溫度極高通紅無比冒著蒸騰氣流的巨大金屬球，從荒野上以無可抵禦的高速滾了出來，在地面耕出一道焦黑的溝渠，最後轟的一聲撞在一旁的廢墟上！
撞擊引起的煙塵讓眾人都微微眯了眯眼，
「什麼鬼，無敵風火輪嗎？」
眾人都有些發愣，空氣中甚至還殘留著高溫引起的空氣扭曲。若說是敵襲，卻又不像，因為這金屬球撞過來時正好路過一名玩家，那位V4玩家下意識往旁邊側了側，風輕雲淡就避過去了。
這樣的變故，讓明月緊繃的心驟然一松，陣陣虛弱感襲來，身體忍不住晃了晃，後背輕輕撞到一個懷裡，
不算堅實，
卻很溫暖的懷裡。
這熟悉的男子氣息，讓九尾明月那顆跳動的心驟然一滯，像是從三萬英尺的高空墜下，墮入深淵。
她扭過頭，滿是傷痕的身子忍不住往這溫暖懷裡蹭了蹭，皎潔如月的眸子里如同星空般璀璨，燦顏一笑，
笑著笑著又落下淚來。
忍風小隊隊長和IN小隊隊長臉色凝重，這男子是何時出現在九尾明月身後，他們都不曾發現。
一裘寬大艷麗的火紅長袍，長發飛揚，臉色蒼白，身體消瘦，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能量的波動，但不知何時開始，濃郁的血腥味兒悄無聲息地蔓延。
男子的肩上，還有一隻嬌小的烏鴉。這烏鴉像是經歷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此時正萎靡地趴著，時不時乾嘔……
「閣下是？」IN小隊隊長警惕問道。
徐聽輕輕摟住懷裡的人兒，正好摸到她的斷臂，臉色頓時一冷，用波瀾不驚的口吻道：
「我要帶她走，誰有意見？」
「你誰啊！「
玩家都不是嚇大的，費了這麼大力氣終於要把九尾明月幹掉，你說帶走就帶走？當即就有個玩家挑釁道。
下一秒，森然鬼氣夾雜著濃厚到窒息的血腥味兒轟然爆發，眾人皆是心頭一震，源自心底深處的恐懼感油然而生，汗毛倒豎！
徐聽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閃爍著詭異的紅色，在那之前挑釁的玩家眼中不斷放大，轉眼就佔據整個世界！
那玩家的雙眼中，赫然出現一道血紅色人影！
撲通！
玩家倒在地上，已然斃命。
與此同時，徐聽背後的半空出現一道高大無比的長發虛影，這虛影身著鮮血染紅不斷滴血的襯衫，鬼氣衝天。
詭異的是這道虛影手中抓著一個掙扎的靈魂，仔細看去正是倒地的玩家模樣。只見血紅虛影嘶嘶獰笑，一口吃下！
瞬間攝出一個V4玩家的靈魂，
僅僅一個眼神！
「誰還有意見？」
平靜的話語輕輕回蕩，不帶任何感情。
冷汗從兩位隊長的臉上滑落，凝重地盯著那半空中漂浮的血衣鬼影，卻是沒人再敢接話。
但要就這麼放棄九尾明月，卻又不甘心，一時之間陷入僵持。
……
「鬼魂強化，紅衣厲鬼境，看他的氣勢也就是個V4，那兩個V5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淺野樹身後的隊員實在是找不到詞來形容了，一臉吃了奧利給的表情。
「你錯了。」
淺野樹盯著那鬼影，緩緩道：
「普通的紅衣厲鬼，只要是個稍微上得了檯面的玩家都不放在眼裡。不過這個紅衣，有點奇怪……我從未聽過紅衣厲鬼能攝V4玩家靈魂的，這個人應該得到了某種鬼術秘法傳承，即使只是V4境界，靠著那些千奇百怪的鬼術，怕是能與V5一戰。」
「原來如此，普通亡魂即使成為厲鬼，甚至紅衣，鬼術秘法也是自己摸索，甚至只能靠時間積累才能領悟。這個紅衣玩家，他是獲得了傳承，這個傳承，可能是一個老鬼數百年的經驗積累。」那隊員恍然。
淺野樹道：「鬼魂強化本身就免疫普通物理攻擊，還附帶穿牆、附身、移物甚至瞬間移動等一系列特殊能力，精深的鬼魂之術甚至可以詛咒、奴役，還有這位剛才使用的攝魂。但這個強化實在太難提升，而且捨棄人之軀體去修鍊鬼術，始終不是正途，這才導致玩家中鬼魂強化極其稀少。」
「不過這是小事，只是一個紅衣而已。但他剛才氣勢中的殺氣……」淺野樹眉頭微皺，「這殺氣實在濃郁了些……」
「隊長，你看！」那隊員驚叫著指向濱水鎮上的一角。
濱水鎮，
僵持著的眾人終於發現了詭異之處。
之前衝撞過來，倒在角落裡的巨大金屬球，通紅的表面被高溫熔化，滴落地面，逐漸露出內部的黑紅色蠕動血絲。
保護著飛行器內部的黑紅色血絲緩緩收回，紫色劍芒閃爍，把早就破爛不堪的飛行器劈成數段，露出裡面的人影。
白裙飄飄，腰配紫劍的冷麵女子，如雪山上俯瞰大地的傲梅；
頭戴兜帽看不清臉的消瘦男子，身上隱約浮現的黑光，顯然之前的黑色血絲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哦，還有兩個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全身癱軟、時不時抽搐一下的男子。
李沁然和謨一人提一個，面無表情堂而皇之地穿過那群獃滯的玩家，把暈機的楊天和北山扔到徐聽面前。
「他倆都緩過來了，你呢？」徐聽笑著抬了抬肩膀。
肩上萎靡的伊直接炸毛，小爪子瘋狂撓徐聽的臉：「有你這麼開飛行器的嗎！直戳戳撞上去！後來還直接用滾的！摔死我了！」
「我哪兒知道那是橫向引力場曲率驅動引擎啊……」
「就算是引力引擎，不還是因為你方向沒控制好才撞地上的嗎！」
「那是因為發動后你嚇得變烏鴉撓我，看不清方向……」
「你還說你還說！」
小爪子又在撓著。
虛弱的明月看著一人一烏鴉在這兒爭吵，到場的幾個玩家她就認識徐聽和李沁然，不過這隻烏鴉，應該就是徐聽的隊友，那個叫伊的女孩兒。
「這兒還有個傷員呢。」
眼看著這倆越吵越烈，明月無辜地眨巴眨巴眼，虛弱道。
他們的關係真好……
聞言，伊看向明月，目光在徐聽輕輕摟住的手上多停留了會兒，哼哼唧唧把小腦袋歪在一邊，又萎靡地趴在徐聽肩上。
徐聽笑了笑，指著地上癱軟的楊天，「等他緩過來，你的傷就沒事了。」
「謝謝。」
明月輕聲道，腦袋不自覺又在徐聽的胸口蹭了蹭。
伊的目光更加不善了，但明月此時傷勢重得不行，手都斷了一條，伊才忍了下來，只是狠狠地啄了徐聽一下。
「這些人怎麼處理？」
李沁然目光落在周圍警惕的玩家身上。她和明月關係很是不錯，此時見著明月這凄慘模樣，早已按耐不住心裡的火氣。
「都殺了吧。」徐聽平淡道。
……
「劍聖李沁然，黑光謨，那隻變形術幻化的烏鴉應該是瘋精靈伊，再加上重傷還沒被幹掉的九尾明月，都是華夏玩家裡最頂尖的人物！」
淺野樹微微一笑，「這波血本下得不虧！」
「叫他們啟陣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