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與子成說
那是我第一次主動靠近江山。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從他的身上向外瀰漫著,讓人有些微熏。我理了理他的襯衣衣領,領圍剛剛好。
「襯衣合適嗎?」我微微笑著問道。
「尺寸剛好。」
「那師兄過生日是不是該請我吃飯呢?」
「想吃什麼?」
「嗯……知味觀的龍井蝦仁、定勝糕、蟹殼黃、素燒鵝,只可惜他們都在杭州。」我站在江山面前腦子裡想著和他在一起吃過的杭州小吃。
「我也想吃知味觀的東坡肉了。」他又微微笑著,不由分說拉起我就往外走。
「去哪啊?馬上要上班了。」我被他拉著快步往外走著。
「你不是要吃龍井蝦仁、定勝糕、蟹殼黃、素燒鵝嗎?這些哪裡才有?」江山低下頭俯身問我。
「杭州啊!」我瞪著眼睛看著他。
「小筠,送我們去機場。」那輛熟悉的林肯停在公司門口,小筠正在擦車。看到江山拉著我有些吃驚。
坐在車裡我才想起自己除了隨身的皮包什麼也沒帶,再看看江山更是連個包也沒拿。「可是我什麼也沒帶啊?」
「帶讓人就夠了!」江山看了我一眼。
「可是……可是今天不是江總婚禮嗎?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突然想起這麼盛大的婚禮,公司的人都沒回來,可江山卻突然出現,我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早回來。
「江海的婚禮有我三叔在沒事,知道你沒去,我敬了一圈酒就先回來看你了。」他轉過頭注視著我。
「我……我沒事。」我知道江山的擔心,我的心緊了一下,想把手從江山的手中抽出來。
「我以為你已經準備好了。」江山緊緊的攥著我的手,半點沒有忪開的意思。「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你是《桃之夭夭》的設計者,不會不知道這句詩的意思吧?」
「我……我還沒和高傑交待,晚上不回家,高傑一定急瘋了。」我拚命找著理由。
「到機場我讓你打電話。」江山一本正經的看著我,嘴角泛笑。
「我……我還沒吃午飯。」我又找了一個借口。
「我也沒吃,到機場我陪你一起吃。」江山再一次識破了我的借口。
「我……我工作還沒交待……」我感覺自己被江山逼進了死胡同。
「到了機場我替你交待。」江山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可是我們還沒定酒店。」費半天勁,我又想出一個理由。
「到了機場我定。」江山這次是有些得意的看著我。
我急得鼻尖冒汗,手心出汗,我一路想盡辦法想把手從江山手中拽出來,但是江山始終識破我的計謀,不給我任何機會。直到機場一把把我拉下車,到櫃檯訂了最近的一個班機。離關閉值機還有10分鐘,被江山拉著一路小跑總算是趕上了登機。上了飛機江山終於忪開了我。
「看你還能跑到哪去?」
是啊,上天入地,我早已無路可逃。
下了飛機我們打了一輛車,直奔西湖邊的知味觀。時間剛好趕上飯點。知味觀在湖邊有一條遊船,是專為食客一邊品美食,一邊觀湖景的,坐在上面用餐別有一番情趣。看著龍井蝦仁、定勝糕、蟹殼黃、素燒鵝、東坡肉我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坐在西湖的船上。
我舉起一杯果汁「生日快樂!只是今天沒有蛋糕不能許願了。」
「沒關係,你是老天送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江山的深眸透著一股火焰。
窗外湖水微瀾,岸邊燈火闌珊,船內菜香人醉,我想起江山曾留下的那句話:緣淺便離,看開了,煙塵微雨;緣深則聚,看懂了,燈火闌珊。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也許今日我才懂得燈火闌珊處,驀然回首時的意境。
夜晚的西湖美得讓人醉意深沉。無數次和江山溜漣在湖邊,今日卻是第一次牽手在湖邊漫步。古人曾云:漸見燈明出遠寺,荷花夜開風露香。微風輕拂,心醉神馳。那是我第一次向江山敞開心扉。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感覺你是個自戀狂。」想起第一次見到江山時畫的畫像我不由得笑出聲來。
「哼,知道。」他並不看我,拉著我繼續走著。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收到你送的桃花,還以為……還以為是……江海,我競然完全沒想到那晚你說過的話。」
「哼……我知道。清朝的姚際恆在《詩經通論》里說『桃花最艷,以喻女子,開千古詞賦詠美人之祖』用桃花做定情物看來最合適。」江山仍舊不看我,幽幽的背了那晚說過的一大段詩,手卻被他攥得生疼。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到萬麗向你敬酒,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哼……我知道,所以你就不自量力的和人家拼酒?」江山終於轉過頭看著我,目光發亮。
「我……我心理彆扭,我不喜歡她。」我沒好氣的回答。
「我知道,你吃醋了。」江山看著我極力忍住才沒笑出聲。
「你還知道什麼?」我不服氣的看著江山。
「我一次見你,一臉的倔強,眼睛里卻暗淡無光,第二次見你,就被你鼻涕眼淚的蹭了一身,我還知道那天在大梅沙的酒店,我看著你失魂落魄的站在陽台上,從那一刻起,我就希望能守護在你身邊,再也不讓你哭得痛徹心扉。結果……,是我不好,也許我應該自私點。方華,從今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我會給你所有的愛……」
江山定定的看著我,目光溫柔如月。我不知道該不該再次相信愛情的諾言,但是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靜謚的夜空繁星點點,一顆流星劃過長空,落向湖面。
「快,對著流星許願最靈的。」我拉著江山興奮的叫著。
江山深沉的望著我,半天才開口道:「我已經許過了。」
我被他看得低下了頭「嗯」了一聲。
「知道我許的是什麼願嗎?」
「說出來就不靈了。」
「心愿只有說出來,才能實現,只有傻瓜才憋在心裡不敢讓人知道。」我第一次看一個人一本正經的把歪理說成真理。
「好,你說!」我天真的看著江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套路其中。
「我希望每個生日,你——都是我的禮物!」江山俯在我耳邊,低沉的聲音象是一種蠱惑讓人暈眩。
我感覺夜色中自己的臉漲得緋紅,腰被江山緊緊攬住,江山溫熱的唇輕輕點在我的額間。
「我累了,腳疼。」話一出口,便開始懊惱。
「晚上想住在哪裡?」我恨得想打自己一巴掌,這一天都傻傻的被他牽著鼻子走。剛才那句話不正中他的下懷?
「我……我……不想住哪。」
「你不會想告訴我,穿著這麼高的高跟鞋準備在湖邊走一夜吧?」說完看也不看我一眼,拉著我鑽進湖邊一輛計程車里。
「法雲安縵。」好美的名字,這家酒店我早就聽說過,茶農法雲古村改建而來,是隱藏在西側山谷之間純中式村落酒店,價格不僅貴的離譜都在上萬元一間,更是難以預定,因為這裡以接待外國領導人、皇室貴賓為主。我吃驚的看著江山。
「我下了飛機就讓小羅定好了。你不是說一直想去看看村落式酒店嗎?我也想看看,看明泉和這裡的區別,正好今天定上了,不過小羅只定了一間。」說完嘴角揚著一絲得懲的壞笑。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突的跳得厲害。暈頭轉向的被江山拉著進了酒店,完全沒有細看古村落中亭台樓閣、小橋水榭的別樣景緻。我們跟著服務員轉到一處隱密安靜的村莊客舍,屋裡全是中式傢具,連房頂都是舊時的斜頂大梁,房間只有一張大床,床尾很貼心的用浴巾擺成了兩隻心型天鵝的造型,床上鋪滿了玫瑰花瓣,房間里到處瀰漫著玫瑰的香味,茶桌上放著一個小而精緻的生日蛋糕,還有一瓶法國紅酒,我想起陶淵明的「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詩,用來形容法雲安縵最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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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華?你睡覺的時候喜歡睡那一邊?」
「右邊,怎麼了?」說完我又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那從今天開始我就睡左邊,把右邊永遠都留給你。」
「我……」
「方華,有我在你身邊,你再也不用怕做惡夢,以後你的夢裡只能有我。」江山忽然橫腰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輕吻我的額頭、鼻子、嘴唇……江山的吻深情溫存,我感覺自己的心緊張得快要跳了出來,我用盡最後的理智終於推開了江山。
「我……我……我去洗澡。」說完就逃到了衛生間。我發現今晚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在線,低得和傻瓜沒什麼區別。別人瞌睡,我遞枕頭;別人吻我,我去洗澡,我這是有多配合?我站在衛生間里,磨蹭了好大一會,好不容易裹上個浴巾,競然不知該如何走出去。房間內燈光昏暗,那個英俊的男人坐在鋪滿玫瑰的床邊,我從來不知道溫柔的目光也能瞬間擊穿人的心臟。
他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我。黑色的襯衫越發趁得他的臉龐稜角分明。
「方華?你收了我一年的桃花,在你心裡早就接受我了對嗎?」我愣了一下。
「方華?我告訴過你,我希望你——是我年年的生日禮物!」我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方華?收了別人一年的禮,欠了別人一年的情,加上一次救命之恩,今晚你是不是得回報我?」
「我……你……想怎樣回報?」我的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清。便被江山一把拉進懷中,坐在他的腿上。
「我想要的回報不過是睡覺前有吻,醒來有你而已。」這一次江山不再溫柔,而是熱烈霸道,吻遍了我的全身。我勾著江山的脖子,感覺自己已經被江山完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