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這裡說話不方便
第94章：這裡說話不方便
「清清，不管我以前欠你多少，這次，不管胎兒能不能保住，都一併償清了吧……」許之謙吐了一口濃霧，微眯著眼睛，雖然壓制著，喉頭卻不住的抖動。
林清無語，咬唇： 「你從來都不欠我的……」
她真的這麼認為，從來不認為許之謙或者孫媛媛欠她的，只要孫媛媛與許之謙幸福的生活，不叨擾她，便足夠。
但是，許之謙，卻揮揮手，打斷她的講話。
「其實以前，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認為我欠你的，後來，我也沒辦法對你徹底割捨，所以念念不忘……再後來，我發現，我之所以忘不了你，是因為……」他說的很痛苦，時不時的猛吸一口煙，似乎，吸一口煙，便能給他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因為我愛你。」
他萬分痛苦的把這三個字說了出來，把頭深深埋在雙手內。
煙灰抖落在他發跡邊緣，他也不在乎。
「你，你別這樣說，我們，我們都是結婚的人了……」林清被他此刻痛苦又動情的表白弄得手足無措，說話也沒了章法。
「不！你讓我說完！」許之謙第二次將她打斷。
「直到剛才，我被突然叫到這裡來，突然被告知，我的骨血，有可能保不住的時候，我才徹底慌了，亂了，在手術書上，那麼多的協議書上簽字的時候，我的手一直在發抖……我才發現，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就是個將自己骨血親手殺死，徹頭徹尾的混蛋！」
許之謙驟然失控，頭埋在手間，嗚咽聲傳出來。
「你知道嗎，在那時候，我才發現……不管我許之謙是誰在哪兒，都應該只愛自己身邊的女人，已經錯過了你，傷害過你，就不能再傷害孫媛媛！」
他突然亢奮起來，瞪著通紅的眼眸，沖著林清說道。
林清始終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他，有同情，也有憐憫，甚至，還有讀不清楚的複雜情緒……她的眼神，落在他身側的一疊報告單和協議書上。
「這些，能給我看看嗎？」林清小聲的詢問著。
許之謙極不客氣的將那些手術單報告單全部拋給她：「你看，全部給你，你儘管看，你看過了，就應該知道，那些有可能出現的意外，對我會是多麼大的傷害……對孫媛媛，又是多大的傷害……」
而林清，只是皺眉將那些報告單一掃而過。
當然那些嚇人的意外情況，在每次手術協議前都會有，例如孕婦有可能會大出血，胎兒有可能還是保不住……而所有的一切，並不影響醫生盡全力救護患者，這些條款，不過是醫院規避風險的一種手段。
許之謙當前失控的表現，她不是不理解，只是，她不是沖著這些條款來的。
許之謙很細心的把之前胎檢的報告單全部帶來了，和那些手術協議書摞在一起，林清卻細心的發現，從始至終，主治醫生，都只是一個人的名字。
如果沒猜錯，就一定是那個冷冰冰的，將她拒之車外的男醫生。
他叫宋禮。
很好記的名字，因為這名字，確實有點怪。
「許之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並沒有推倒孫媛媛……但是，這並不妨礙你們幸福生活。不管胎兒是否能保得住，我都真心祝福你們，真的。」
林清把手術單報告單交還回去，很嚴肅的對著許之謙說。
許之謙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哀怨：「我知道，胎兒保不保得住，都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作怪……」
林清解釋了一通，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林清猛地想起來，今早孫媛媛沖著她那一通發飆……眉心不由得皺了皺，對許之謙的態度，明顯的冷了幾分。
而是睡在老婆床上，竟然還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可不就是他自己作死。
她想許之謙那哀怨的眼神，也是因為這個……
但是，林清不想再跟他費口舌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那你們自重，我先走一步了。」林清走出去一小段路，丟下一句話：「雖然並不是我推她，但是，具體費用出來后，還請打電話給我，我樂意承擔。」
她飄然而去，許之謙嘴角抽搐的看著她離開。
剛才她那語氣，實在太傷人了。
如果醫藥費都要她來付的話，那他許之謙，還有什麼顏面做人！
已經走出手術區的林清，當然不知道身後的許之謙已經敏感自尊到了這種地步，提個錢字，都覺得是對他的侮辱。
其實她也並沒有走遠，只在醫院門診樓外的冬青叢綠化帶一邊停下來，這裡很僻靜，沒人打擾，在這裡，她打了兩個電話。
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查清楚一段關係，比她想象的要簡單的多。
找的第一個人，是杜聿明。穆西沉說過，全市九成以上的私人醫院，都是越品掌控的，這點鮮為人知，杜家做的很隱蔽，為了障人耳目，一向用的都是看起來不相干的名字，實際上，幕後老闆，只有他杜家，除了杜越，便是杜聿明。
市中心醫院，是公立的，看起來和私人醫院沒什麼關聯。
但是，私人醫院那令人咋舌的高薪，和意想不到的待遇，讓很多醫生都削尖了腦袋往裡面鑽……正是因為如此，杜家羽翼之下，籠絡了一大片優秀醫生。
很多醫生，也以此為傲。
上次徐宛然出事，找杜聿明擺平，絕非偶然，也是因為他在醫藥界能夠一手遮天擲地有聲的緣故。
第二個電話，是受杜聿明之託，打個電話，問候了下龐醫生。
林清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杜聿明嘻嘻哈哈的，讓她照做，她便照做了。電話里也沒說什麼，就是幾句客氣話而已，甚至對於今天她要查的事，隻字未提。
掛斷電話后，她還疑惑著，不知道杜聿明這是搞什麼鬼，不像是拜託龐醫生辦事，反而像是，她求杜聿明辦事，杜聿明順便要點福利，讓她幫忙維護龐醫生一般。
反正，那種感覺，就是奇怪的很。
龐醫生那麼關心徐宛然，自己不主動關心下就好了，幹嘛還要她打電話來溝通這個情況？林清想了一陣子，頓悟的拍了下腦門，不會，龐醫生，內什麼……那陳鳴，可真是要小心了……念頭一閃而過，她心中暗自竊喜。
但是，人家龐醫生不冷不熱，只是以醫生的身份問了徐宛然的近況而已，沒有涉及其他，她不能單憑猜測，就斷定龐醫生有什麼想法。
因此，這件事，姑且靠後。
杜聿明告訴她，給龐醫生打完電話后，就在原地等候，林清便聽話的站在冬青樹叢邊上沐浴了下陽光，後來在黃色長椅上坐下來。
屁股下的長椅還沒捂熱乎，她低著頭看著足尖，看到這雙腳的不足兩尺遠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另一雙男人的腳，穿著白色的平底鞋，一看便是醫院裡長穿的那種。
她驚訝的抬起了頭，看到那將她拒之車外態度冰冷的男醫生，兩隻手插入白大褂衣袋，正在看著她，眼中帶著複雜的神情，她幾乎要跳起來。
「手術進行完了？孩子保住了嗎？」
原諒她吧，這就是她的第一反應，儘管不是她推的，但是，如果真的因為她與孫媛媛之間夙願而導致孩子流產的話，她的小心臟，還是會狠狠震顫下。
那醫生扯了扯唇角，表情看起來很奇怪。
想說話，似乎又不知從何說起的表情。
林清從他這表情斷定，這孩子，恐怕是真的沒了。
「如果你是來告訴我這噩耗的，好了，你達到目的了，慢走，不送。」心裡頭很不好受，林清面目清冷的下逐客令，身體卻癱軟進長椅里。
連頭頂上的陽光，都覺得刺眼了。
或許，許之謙說得對，這件事，孫媛媛，也是受害者。
她這麼想著，心裡頭的情緒，宛若雜草一樣見風瘋長，一時間遏制不住。
那位醫生始終沒說話，看著她頹然的表情，臉上愈發糾結了，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
「林小姐，這裡說話不方便，你隨我來一下……」
林清從這句話里看到了希望，忽然意識到，即便是手術，不可能這麼快進行完，有多簡單的手術，可以讓他十幾分鐘內就搞定，然後又主動來這裡找她呢？
帶著狐疑，她跟隨著這位醫生，進入他在醫院裡，並不顯眼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還有另一位醫生在，兩個人輕聲交流幾句，另一位醫生便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暗暗瞄了林清好幾眼，才走了出去。
房間里就剩下她和醫生兩個人的時候，那醫生強撐著的精神瞬間崩潰，他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半個身體都匍匐在桌面上，若不是桌子支撐著，似乎隨時要跪倒在地面上的感覺，這一幕，害得林清擔心他有行兇的可能，戒備的退後兩步。
誰想，這醫生，懊惱的抬起頭來，面部表情僵硬著糾結著，臉頰兩側都是那種羞愧的紅色，他咬著牙齒說：「林小姐，對不起！」
退了兩步，止下腳步的林清懵了。
這什麼陣仗？
「林小姐，我對不起，我不知道孫小姐竟然會為了傷害你，就編造了假懷孕的事實，我本來以為，是單純的夫妻關係，她為了挽留她的先生才這麼做……」
此醫生痛心疾首的表情，盡數忽略掉，唯有幾個字，化成斗大的烏鴉在頭頂聒噪著：孫媛媛她假懷孕，假懷孕，假懷孕……雖然她有所懷疑，但是，並沒有想到，這是真的！
「本來，孫小姐說，先假裝懷孕，她一定會好好努力，等到真的懷孕了，再說不小心弄錯了月份，這樣把真相掩蓋過去，我就答應她了……哪裡想到，昨晚她找到我，說不得不假裝孩子流產，要不然的話，她和她先生，就真的完了……」
聽著醫生的闡述，看著他誇張的表情，林清臉色卻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