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金陵陳家
“姑娘醒了麽?”季淵接過列英遞過來的幹帕子,剛剛練完劍,一身都是汗。
“白芷剛剛去廚房取了碧梗粥和醬黃瓜,姑娘許是起了的。”列英將劍收好。
“再送一碟水晶餃子過去吧,早上吃得太少總歸不好。”季淵剛吩咐完,又改口道,“還是送流沙包子吧,早上用葷腥她總是覺得膩味的。”
“誒。”列英捧著劍下去。
季淵一麵往書房走,一麵聽列戰念情報。
無非就是陳家的發跡和陳老爺的為商之道一類的。
“這些翻來覆去的我也聽了好幾遍,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季淵皺著眉頭,詢問列戰。
列戰羞郝得撓撓頭,“卑職就覺得,這陳公子還真是歹竹窩裏出的好筍子。”
他見季淵沒說話,連忙補充道,“卑職雖不如列英那樣心細,也不如他會搞情報,但就是覺得吧,這陳公子和陳家眾人都不一樣,也太奇怪了。”
列戰原是負責訓練暗衛們的武功一類的,比起列英專司情報,確實不如他心思縝密,邏輯性強。
隻是這話糙理不糙,季淵心裏覺得有道理,還是詢問道,“前人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也許,這位陳公子,就是品格高尚呢?”
陳家的人文采都不是很好,或者說,沒文化,姑娘家驕縱蠻橫,子弟也很荒唐,唯獨這陳公子,大有不同。
“卑職淺陋,私以為咱們弟兄都把能找的蹤跡找了,他這二十年,前頭十年平平無奇,小孩子嘛,雖不至於有惡名,確實也沒什麽神童之名,十一歲起作得一些錦繡詩詞,有些聽列英說,反響是不錯,卻也不至於名震金陵。”
列戰撇了撇嘴,“並無名師教導,啟蒙的夫子名不見經傳,十四歲了也沒見有什麽大儒指點,陳家更無家學淵源。而且也不肯在旁人麵前作詩,偶有詩詞傳出,也是口口相傳所致。”
“不過陳公子的詩風大多很華麗,很得金陵一些官員的喜歡。這麽好的條件,陳公子也不肯進入仕途,本朝低看從商這已經是風氣了。”
“你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有說哪裏不合適了?”季淵抿了一口茶。
“卑職大膽假設,陳公子所作文章也許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旁人代筆。”列戰給季淵續上茶水,“無論是成長環境,還是後來的表現,陳公子實在是有些別扭。”
“不管是捉刀代筆,還是卻有才華,你們隻管先去查查。”季淵吩咐道,“既然這位陳公子喜好舞文弄墨,那方紅絲硯,合該添上去,午間去的時候一並帶過去。”
“這回準備的禮也著實貴重。”列英聽了季淵的吩咐,出手極為闊綽的,勢必是要做足了富人架勢。
“畢竟我季家是做古董發跡的不是麽?就喜歡擺這樣的場麵。”季淵微微一笑,顯然是進入角色了。
季淵和列戰閑聊了幾句,原是隨意的一個猜測,誰曾想到後來均是應驗了,還牽扯出幾年前一件冤案。
季淵沐浴後換了身衣服,出來時就見霍水兒笑意盈盈得坐著等他。
“齊公子送了些玩意兒來,說是午間自然會相見。”陳家辦酒,沒有不請金陵齊大少的道理,那可是當朝太子的嫡親表弟,身分貴重。
“哦?”季淵看了看單子,皆是女兒家的玩意兒,胭脂水粉還有一箱話本子,還有一些地名店鋪之類的推薦,想必並不是送給自己的,而是送給霍水兒的。
“想來是四弟的未婚妻為你考慮的,待會兒你也會見到的。”季淵將單子放在一邊,吩咐他們把東西抬到霍水兒的院子裏。
“齊公子何時定親了?”霍水兒歪頭一想,還真沒什麽印象。
“這位阮姑娘,是四弟舅舅家嫡親的姑娘,母親早逝,父親又出了事,齊夫人可憐她是孤女,一直教養在身邊,早就定了親的,四弟來京城之前就是了,隻是那個時候阮姑娘在金陵,並未一起來京城。”
“阮姑娘和齊公子青梅竹馬,感情定然和我們一樣,是極好的。”
霍水兒感歎了一句,誰人不知齊家大公子是金陵城內多少姑娘搶破頭都要嫁的對象,想必又有很多芳心碎了一地吧。
“許是吧。”季淵隨口答了一句話,便把話題岔開了。
有許多話,旁人是不好說的。齊柏衍和阮情定親,也算是曆經波折,他是被母親按著訂婚的,結果如何,全看阮姑娘如何去經營了。
齊柏衍不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相反是極其看重情誼的,這點季淵還是清楚的。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霍水兒又在季淵的注視下強逼著喝了幾口雞絲粥,畢竟霍水兒是極其挑嘴的,季淵擔心她不喜歡陳府的飯食,又要餓上許久了。
霍水兒回院子拾掇了一下,便是坐上馬車往陳府去了。
最近有個人物在金陵商圈兒裏很出名。
季家少東家名喚季明,人還沒來金陵城,手底下的人就盤了金陵城內大大小小的古董鋪子,動作之大,令這些老商戶不得不注意他,畢竟從前沒聽過這號人,走南闖北的也都說不知道。
陳老爺是金陵商戶裏的巨頭之一,有個新人物來,又鬧了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要瞧瞧的。借著這回父親八十大壽,祝賀老壽星,順便也擺桌酒。
隻聽說季公子來了,報禮名兒的念禮單念得心驚肉跳,陳家也算巨富之家,也少有如此豪富貴重的禮,連那圓潤的大東珠都送了兩斛。
前頭念禮單的過來傳話,在座的都聽了,讓這群人心裏有一股微妙的感覺。
陳老爺笑嗬嗬的,當即跟齊柏衍打趣道,“看來這位季公子是年輕有為,不輸齊少啊。”
齊柏衍雖年輕,和陳老爺等人也是平輩相交,陳老爺不知他和季淵關係,隻是想輕飄飄上點兒眼藥。
齊柏衍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並不說什麽,叫人看不出喜怒。
實則他內心輕哂,真是為難三哥來和這群人打交道。
季淵進來的時候,滿堂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得在打量他。
一身月白色錦袍,腰上掛著玉腰帶,自有尊貴之氣。
“季老弟,真是讓你破費了。”陳老爺率先笑開,立時有眼色的仆人引了季淵入座。
“陳兄說笑了,這些也是一番心意,不值當幾個錢。”季淵也合著笑,視線若有若無得和齊柏衍交匯,又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