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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愁雲若飛散7

  張東寧的心一陣狂跳,竭力平復呼吸,顧不上追究對方的來頭:「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請你告訴我。」


  「當然可以了,」他刻意頓了頓,「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張東寧當機立斷:「任何條件我們都可以商量。」


  「好,張秘書果然爽快。我要求的這件事,和你們的利益沒有半點關係。」


  張東寧越聽他這麼說,越是覺得心中不安,勉強一笑:「那再好不過了。請講。」


  「我要求你們不再過問陳煜棠的下落。如果你們能夠答應,傅嘉年的下落拱手奉上。」


  張東寧呼吸一滯:「陳小姐和你在一起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陳小姐通話。」


  「她並不知道傅嘉年的去向,也不可能和你通話。如果你想耍花招,那我就只有掛斷電話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張東寧再也不能保持冷靜,急忙說道:「我可以答應你。」


  「我要傅渭川親口答應。」此人十分冷靜,話也很是客氣,「我會過二十分鐘再打過來,到時候希望能聯絡到他。」


  他說完,便鐺的一聲掛了電話。


  張東寧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正是晚上十二點鐘,按理說傅渭川早就應該休息了,但他此時萬分肯定,督軍定然還沒有離開辦公室。他有些猶豫,因為他確信,傅渭川一定會答應這個人的條件。


  傅嘉年被捆住了手腳,扔在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他面前是堆積如山的集裝箱,將他擋了個嚴嚴實實。他的嘴原本也是被塞上的,因為剛剛有人送飯過來,才勉強給他鬆了口。


  他口渴非常,便只咬著碗沿,將晚飯的湯喝了,送飯的人見著他不肯吃飯,催促說道:「你快點吃飯,我好回去交差。」


  「嗨,反正我也沒有幾天好活,多吃一頓少吃一頓也是無所謂,你上頭不會責備你的。」傅嘉年面露坦然,聽見集裝箱前有吵吵嚷嚷的聲音,朝著那人挑了挑眉,「我聽著還挺熱鬧的,他們是不是在玩麻將?」


  那人有些不耐煩,沒好氣說了一句:「你少管閑事!」說著就要將他面前的飯收拾起來。


  「噯,慢著點兒,」傅嘉年將目光遞向自己的手腕,「這塊表你拿去換點酒錢。」


  那人似乎知道他的身份,當然曉得這塊機械錶的價值,面上一喜,又突然想到傅嘉年正在看著自己,連忙板起面孔:「別想跟我在這耍花招,我是不會幫你做任何事的。」


  傅嘉年儘力抬了抬被綁起的手腕:「沒別的,我就是想玩幾圈麻將。被關在這兒怪無聊的。」


  那人思考了一下,勉強說道:「行吧,我去問問他們。」說著便解下了他的手錶。


  那人走了出去,不多會兒,便響起他和外頭那群人商量的聲音。他顯然沒有遊說成功,有個人卻大笑著說道:「這些公子哥事情就是多,既然他賭癮上來,就讓他過來看我們玩,給他過過眼癮。」


  幾人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剛剛送飯的那個人回來,檢查了一下束縛傅嘉年手腳的繩子,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把他腳腕上的繩子解開,把他推出去。


  外面的燈光是雪亮的,傅嘉年眯了眯眼睛,才適應了外頭的環境,幾個正在打麻將的人統統都抬頭看著他,他倒是絲毫也不覺得局促,坦然走過去,笑道:「真是可惜啊,看樣子你們並不缺人。」


  其中一人怪笑起來:「不愧是督軍的兒子,到了這個節骨眼兒,竟然一點怕氣都沒有。」


  傅嘉年咧嘴一笑:「我估摸了一下,自己反正是逃不過這一劫,不如把還沒做完的事統統做了,免得落下什麼遺憾。」


  那人有些意外:「你倒是挺透亮,不會是故意說這些話來給我們聽,好找個機會偷偷跑出去把?」


  傅嘉年目光落在邊上一個空著的小板凳上,他的手被綁在身後並不方便,只好將板凳往他們那邊踢了踢,神采奕奕地坐到他們身旁,說:「我都不知道這是哪,萬一外頭都是你們的人,我跑出去不是送死么?」


  那人冷哼一聲:「算你聰明。」


  幾人繼續玩起麻將來,但因為身旁有傅嘉年觀看,氣氛也是冷了不少。不多時,其中一個人輸得有些生氣,便借口說要睡覺離開了麻將桌。剩下三人又去叫剛才送飯的那個人來打麻將,那人倚在集裝箱旁,閉著眼睛,聽見呼喊聲,只是動彈了一下,並沒有將眼睛睜開,也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在裝睡。


  傅嘉年聳了聳肩:「你們要是怕輸不起,可以跟我玩兒小一點兒的。」


  幾人登時有些不服氣,甚至有一個人要站起來教訓傅嘉年,被另一個人攔了下來:「上頭交代過了,別衝動。」


  傅嘉年長長打了個哈欠:「算了算了,我也不為難你們,我也去睡覺好了。」


  「你慢著,我把你的腳綁上,把你的手解開,你要是聰明的,就別打歪主意。」幾個人商量了一會兒,又問了時間,一個人從旁邊的飯桌上拿起一副水果刀,朝著他走過來。


  傅嘉年坦然將手腕舉起,那人割了半晌,麻繩上頭也只是有一點磨損而已。


  傅嘉年像是很悠閑,一個勁兒問他:「刺殺我的人也是你們嗎?」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簡短說道:「沒聽說過。」


  「你們是不是還有許多分支?所以你才不曉得。」


  他看出傅嘉年想套話,不再搭腔,可傅嘉年仍然絮絮叨叨問個不停,麻繩卻遲遲沒有斷開的意思。他有一點不耐煩,拿出打火機點著。傅嘉年順勢一湊,麻繩立即被燒著,也不曉得燒開沒有。


  他惡狠狠地瞪了傅嘉年一眼,正要開口說話,這時候,倉庫的大門被人推開,外頭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幾個人都怔了怔,傅嘉年懶洋洋地說:「我襯衣口袋裡有煙盒。」


  那人當即回過神來,趕忙站起身朝著門外解釋說:「他要抽煙。」


  門外的人冷哼一聲:「這小子別看是個敗家子,鬼點子很多,看嚴實一點。把麻將牌給我收起來,再叫我看見你們不務正業,一個個全趕出去!」


  幾個人紛紛應了聲「是」,大門一直沒有被關上,但再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了。其中一人跑去看了下,又鬼鬼祟祟的跑回來:「走了走了。」


  幾人都有些后怕:「這都幾點了,想不到他還沒睡。」


  「不過這小子的確算得上是個要犯,要是出了啥事,別說咱們幾個了,就是他,腦袋也不保!」


  緊跟著傳來麻將被收入盒子的聲音,吵鬧非常。他們再回過神來時,原本蹲在一邊的傅嘉年已經不見了。


  幾人連忙將倉庫搜了一遍,並沒有找到傅嘉年的蹤影,趕緊朝外面喊起來:「傅嘉年跑了!」


  張東寧和韓晉原帶了五個人,風風火火趕到碼頭,覺得有些難辦。


  夜晚的河風涼嗖嗖的,帶著一絲河水特有的淡淡土腥氣,接連不斷吹拂過來。時間雖然晚,碼頭上卻仍然是一片燈火通明,裝卸工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按照電話中那個人的指示,只說了藏匿傅嘉年的地點,是碼頭上的某個倉庫,並沒有進一步詳細的地址。因為碼頭上的當地勢力複雜,如果驚動了他們,很可能偷偷把傅嘉年轉移到渡船上,再加上不知道消息是否準確,滎軍不方便直接出面找人,只好派韓晉原和張東寧帶了三個精銳過來,先摸一摸地形。


  韓晉原和張東寧的車子在前頭,張東寧看了會兒有條不紊正在裝卸的碼頭,看不出什麼異樣,不禁有些懷疑。


  這時候,韓晉原忽然指了指兩排庫房中間的一條小路:「你看這個人像是在找什麼。」


  張東寧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探頭探腦的人。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拉車門:「我過去看一眼。」


  韓晉原當即制止他:「還是我去吧,你就是來認人的,救人是我的事兒。」


  他態度非常堅決,張東寧只得答應下來:「韓隊長多加小心。」


  韓晉原擺了擺手,帶了兩個人朝倉庫走去。


  他才去了不到十分鐘,倉庫那邊忽然傳來槍聲。


  張東寧一驚,唯恐韓晉原出事,原本想帶人過去探一探究竟,又緊跟著聽見有水花四濺的聲音,當即改了主意,喊上同車的兩人一道泅水過去,留下一人接應。三人才遊了一段,便聽見細細密密的槍聲,不知哪兩方人正在交火。


  張東寧覺得不妙,游得近了一些,才發現那些人正對著河面掃射。


  河裡一定有什麼人,並且很有可能是韓晉原或傅嘉年。


  河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張東寧加快游過去,忽然一股腥味撲面而來,兩個黑乎乎的人影從河面下鑽出來,其中一人看見他,當即往懷裡摸索,大約是在掏槍。


  就在這個時候,張東寧已經憑著這樣簡單的動作認出了他:「傅嘉年!」


  傅嘉年怔了怔:「張東寧?你和韓晉原怎麼在這?」不等張東寧答話,他又趕著催促說,「你帶了人手吧?韓晉原受傷了,很嚴重,快點上岸。」


  張東寧正要幫他架住意識不清的韓晉原,剛才落在張東寧後頭的兩個人此時也跟了上來,一左一右幫著架住了傷者。幾個人好不容易到了岸上,那頭的槍聲才略微平息了一些,開槍的人正拿著手電筒在河面上來回照。


  張東寧不敢耽擱,吩咐後車送韓晉原去醫院,自己則親自駕車護送傅嘉年回督軍府。


  傅嘉年知道他的打算,問道:「是陳煜棠告訴你的吧?她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張東寧后脊一涼,唯恐他知道真相再節外生枝,只得含糊其辭應付過去,岔開話題,勉強笑了笑:「剛剛在河裡,我看你是想掏槍,你身上怎麼會有槍?」


  「嗨,我用手錶換的。」傅嘉年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子,上頭有一道白印,手錶已經不見了,面上有些惋惜。


  張東寧自然知道他在玩笑,遲遲不說話,果然,他笑了一聲:「那些人在打麻將,有個人的槍就扔在一邊,我就踢到一邊,手被鬆開后正好撿了。」


  兩人一道笑了會兒,傅嘉年嘆了口氣,又想起了掛心的事:「都是我連累了陳煜棠。她有沒有受傷,現在在哪裡?你送我過去看一眼。」


  張東寧趕緊說:「陳小姐倒是沒有受多嚴重的傷,只是受了很大的驚嚇,大夫叮囑一定要讓她好好休息。這會兒已經快兩點了,還是不要打攪她吧?」他一邊開車一邊提心弔膽地看了傅嘉年一眼,生怕他執意要求去看望陳煜棠,卻聽見他說道:「也好,我明天早上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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