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淚灑胭脂雨2
王衍忠大大丟了面子,當即勒令屬下不管不顧地反擊。
韓晉原眼見著就要頂不住,急忙推了傅嘉年一把:「你快走。」
傅嘉年臉上一冷:「你再這麼說,我就立馬走出去,大家一了百了。」
韓晉原更加著急:「不管你給不給他們抓住,我今天橫豎是走不脫,給你擋一陣是一陣,你要是能逃脫,別忘了給咱們這幾個兄弟報仇就是。」
他剛一說完,四下就響起了一片應和聲。傅嘉年默然看了他一眼,一轉身繞過了韓晉原。韓晉原以為他聽了勸,還沒笑出來,就見著他要繞出掩護的汽車,往王衍忠那邊走去。
韓晉原嚇得連忙抓住他的手腕,服軟道:「好了好了,你怎麼小孩子似的?我不說了還不成嗎?」
傅嘉年顏色稍霽,挨著韓晉原說道:「你就安安心心對付王衍忠就是了,實話說,後頭也有他們的人。我出來的時候,另一處別墅附近也傳來了槍聲,而且陳煜棠家裡的電話線也被人切斷了。咱們現在是背水一戰,不活著出去,誰都別指望報仇了。」
韓晉原詫異看了他一眼,聽到末了,點點頭,認真指揮大家反擊,境況略有好轉。
傅嘉年總覺得心裡不安,禁不住問:「是陳煜棠叫你來的吧?她人呢?」
「陳小姐託人給張秘書去了電話,她險些被人綁架,張秘書就開車送她回督軍府了。」
他不說倒還好,一說叫傅嘉年更加擔心:「他們回去那邊,怎麼到了現在還沒有援兵過來?難不成那邊真的出事了?」
眼看著王衍忠那邊又佔了上風,韓晉原顧不上理他,一把奪去了他的槍。
傅嘉年沒了用武之地,有些手足無措,就在這時,馬路上遠遠開過來一輛車,傅嘉年一顆心懸著,吃不準是李義昌的人,還是督軍府派來的援軍,看了半晌,也就那麼一輛,越發心寒起來。
兩方因為這輛車的干擾,都暫停交火,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
及到近處,傅嘉年才認出來是井家的車牌子,急忙大聲喊道:「井詩軒,快點回去!」
王衍忠見狀,趕緊吩咐人去攔那輛車。
後排的車門被打開一條縫,大概是裡頭的人聽見了砰砰的槍響聲,遲遲反應過來,扣上了車門,車子緩緩掉頭,才不過行了幾米遠,後頭就有子彈追了上來。
井詩軒尖叫了一聲,好在子彈並沒有打穿玻璃,司機趕緊踩了油門,兩人重新回到大路上去。
這個時候,遠處才來了三五輛車,井詩軒瞧了瞧,認出是父親的一個叫做車鈺海的學生的車,當即鬆了口氣,欣喜地拍司機的車座背:「韓叔,你看是鈺海哥哥,噯?他怎麼知道過來救我?」
司機抹了把汗,加快把車開過去:「大概是大小姐請來的車先生吧。」
兩車交匯,車鈺海早早就聽見了槍聲,問了井詩軒大概的情況,得知井詩軒一位姓陳的朋友遇險,還險些傷到井詩軒,當即二話不說帶人上前幫忙。他一加入,三方亂成了一片。
傅嘉年和前來幫忙的一方並不相識,看情形有些像是井詩軒的朋友,但井家和滎軍裡頭也有不少牽扯,始終不敢確定他們的身份。正在思索時,忽然聽見對方朝著王衍忠喊道:「你們趕緊把陳小姐放出來,剛剛胡亂開槍的事情可以不提!」
王衍忠腹背受敵,已經吃力,聽了這樣的便宜條件,巴不得立即滿足對方的要求,卻又有些錯愕:「陳小姐是在我手裡沒錯,可她不在這邊,被我送走了。你先不要插手,我帶你去!」
車鈺海十分生氣:「陳小姐半小時前還打電話給我們求助,我立馬就趕過來了,路上別說車,半個鬼影也沒遇見,你想誆誰?」
王衍忠沒想到陳煜棠竟然半途逃脫了,臉色變了變,和旁邊的人小聲嘀咕幾句,遲遲沒有回應。
車鈺海不明就裡被扯了進來,無意把事情鬧大,只好又說:「我是井國新的門生,我知道你來頭也不小,但這位陳小姐是井二小姐的朋友,你不如賣他老人家一個面子,把陳小姐交出來。」
韓晉原聞言,當即大聲說道:「車警司,傅嘉年傅參謀和陳小姐一併被這幫匪徒圍堵在這裡,請你支援!」
他極為聰明,並沒有提起王衍忠的身份,只說是匪徒,車鈺海雖說還是雲里霧裡的,但也不得不出手幫忙。
車鈺海的話一直在傅嘉年腦海里回蕩——陳煜棠半小時前還打了電話出去,且是打給井詩軒的,而井詩軒根本不像是知道他在這裡的,也不知道情況危急,否則就不會過了那麼久,車鈺海才追過來。
種種跡象說明,陳煜棠雖然和外界取得了聯繫,卻並沒有透露出自己或者是這邊的境況。聯想到之前那棟奇怪別墅發出的槍聲,傅嘉年立馬折身回去。
韓晉原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唯恐傅嘉年被流彈傷及,巴不得他馬上離開這裡,見他有所頓悟,也沒多管他。
傅嘉年飛奔到那棟別墅附近,卻見著裡頭的燈已經熄滅,只有路兩旁煤氣燈能帶去一絲光亮。他側耳傾聽,沒有聽見裡頭有什麼動靜,才緩緩接近過去。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發現門口的枯樹藤有一大片被壓塌的痕迹,不太正常。他湊近看了眼,發現一個人影倒在那裡,身形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即便光線不好,他也很快認出,這個人是張東寧。
傅嘉年倒抽了一口氣,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飛快脫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張東寧身上,猶豫了一些,帶著一絲抵觸,伸手探了探張東寧的鼻息,感覺到微弱的動靜后,緩緩舒了口氣,走到窗戶前,看了一眼。
窗戶從裡頭銷上了,但窗戶的玻璃碎掉,並不難從外頭撥開插銷。
傅嘉年打開窗戶,翻進別墅里,大著膽子把燈開開,發現進到的地方是客廳,裡面傢具擺設都井井有條,由於太過規整,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他站在窗邊,故意將手邊的陶瓷擺件扔在地上砸碎,也沒有人過來,這才確定裡頭當真是空無一人。
他掃了一眼,沒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牽挂張東寧,立馬又翻了出去,背起張東寧,往陳煜棠家走去。
愛德華此時剛剛給唐明軒取齣子彈,唐明軒這次的境況要比上次好一些,傷口雖然深,卻避開了器官和動脈,失血並不厲害,正在卧室靜養。
不等愛德華摘下手套,傅嘉年便又風風火火趕了進來。李媽為他開了門,看見張東寧一身的鮮血,臉上白了白。
傅嘉年急急忙忙讓愛德華為張東寧診病,便將李媽拉到了一旁,聲音還算客氣,臉上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李媽,這邊的電話線是你切斷的吧?」
李媽臉上更白,往後退了一步,傅嘉年將笑不笑,又嘆了口氣:「你在小嫂子身邊那麼多年,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難不成一點主僕情誼都不講了?我聽小嫂子說,當初是你主動願意過來這邊的,大概是有人逼你?」
李媽垂著頭不說話,傅嘉年沒有耐性等她主動開口,只說:「陳煜棠知道你要過生日,特地去給你買了幾身衣裳。她一個人住在這邊,你過來后,她明裡不說,實際不知道多高興。張東寧是和她在一處的,現在張東寧這個樣子,她更是生死未卜,你就忍心袖手旁觀害死她么?」
李媽抓著一旁的柜子,彷彿只有如此,她才能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而不至於跌倒似的,她聲音帶著顫,小聲囁嚅:「我沒想害陳小姐,我不知道……」
傅嘉年咬著牙才沒有發作,一言不發再次走出去,回到剛剛那棟可疑的別墅裡頭,順著客廳往裡摸去。陳煜棠現在下落不明,他只有在這裡找找,看看能不能有旁的發現。
他四處走了幾步,走到通向二樓的樓梯口時,就見到地上有一路鮮血,從樓梯上一直通下來,像是有人從二樓摔下來似的。
他臉色一變,正要走上二樓,忽然覺得腳下不大對勁,低頭一看,自己正踩在一角灰黑色的衣服上。他挪開腳,屏住呼吸,繞到樓梯后的狹小空間,發現陳煜棠緊閉著雙目,倒在一灘血泊中。
幾乎在他看見她的同時,他便撲了過去,將她小心翼翼抱起。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浸了血的緣故,她彷彿要比平時重一點,手垂落在一邊,了無生氣。
傅嘉年抱起她,便不管不顧地一腳踢開大門,再度去找愛德華。
井詩軒正巧站在門前,剛剛敲開門,看見傅嘉年失魂落魄的樣子,「喂」了一聲。傅嘉年卻並沒有理會她,甚至沒有問她一句王衍忠和車鈺海的情況,就要奪門進去。她這才意識到陳煜棠境況不妙,有些發怔,當即替他扶住門,讓他帶著陳煜棠先行進去。
眼見著傅嘉年飛快走進去,她才回過神來,一邊跑去拉開車門,一邊大喊:「傅嘉年你是不是傻,我的車就在這,你快點送她去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