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高燒不退
「我姓顧,顧風塵。」我定了定神,努力站穩,「他在有沒有交代過你們,如果有姓顧的來找,一定要開門?」
那兩人對視一眼,替我把門打開了。
還真交代過?
我給元寶遞了一個眼神,讓她扶我進去,這一步步的,房間里留著暗燈,特別暗。
我幾乎只能看到有一個人睡在床上,他很高,躺在床上,幸好醫院給他準備了一張軟硬適中的床。
輪椅就放在床邊,我故意不去多看。
直接走過去。
「你在外面等我,元寶。不用擔心,他睡著了,我跟他說幾句。」我看了元寶一眼,「一會兒我叫你!」
元寶出去之後,識趣地關了門。
余焺躺在床上,筆直得像一根樹榦。
他睡覺一般就兩種姿勢,一種是抱著我,另一種,就是像一根樹榦一樣。
我知道他睡眠輕,但我看到了他床頭的安眠藥。
坐在床邊,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你滿意了?嗯?」
我心裡不知道該是什麼情緒:「就算你不讓人動手,我也不會要他的,他跟豆子不同,豆子的父親不用出現,也有人養著,寵著!我如果把孩子生下來,恐怕……沒那麼容易養活吧?況且你也多慮了,我的身體,不能給他很好的環境長大。」
他的手突然變得冰冷,我嚇了一跳,他卻突然轉身側過去了。
背對著我,繼續睡著。
鬆了口氣,幸好沒有醒過來。
我拿出水果刀,在他身上劃了划,並沒有用力,只是劃過。
「之前我覺得,是你一直在保護我,所以我欠你的。雖然,我的挨了槍子兒,受了委屈,但我不計較了,就當是我欠你的吧!可是,你殺了我們的孩子,你殺了他!無辜的生命!就算他沒辦法活下來,也不該你來參與這件事!余焺!」
我痛苦地喊著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我會跟你之間發生這麼多。但是,從你出現之後,我跟任何人就再也沒有可能,也沒有可能我自己來安排我的生活。你這個混蛋!混蛋!」
我沒有歇斯底里,相反,我是很輕,很輕地,說出這番話的。
我沒有力氣再干吼。
「我該怎麼讓你還給我,這種痛苦,你怎麼還?」我拿著刀,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割。
看到他脖子上牙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離開他那天,我咬得是有多重。
把刀尖刺在上面,皮膚向下凹陷,可我沒辦法用力。
我狠不下心,傷他。
「余焺……」我叫他的名字,「你怎麼這麼狠心?嗯?你自己的骨肉啊!你對豆子都那麼好,為什麼,你容不下自己的孩子?嗯?」
我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其實,令我難過的,不是孩子沒了,而是余焺,他的心,是堅硬的。
閉上眼睛,我把刀提起來就要往下刺。
就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我放棄了。
依然下不了手。
吸了吸鼻子,我再次抓起他已經恢復正常溫度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摸到了嗎?這裡,以後再也不會有小傢伙住在裡面了,再也不會了。是,拜你所賜的!」
「以後我們就各不相欠吧!」我頓了頓,想起了靳辛晁,「一開始我還覺得,愧對他。對,我說的是靳辛晁。可是現在,我隻身一人,我想安定,不想再提心弔膽,更不想打打殺殺,不想見血……」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有一次在游輪上,他和陸昀澈賭博,然後,他說,他的女人不想見血,他便不會讓我看到紅色。
他做到了。
「之前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靳辛晁,我怕對他不公平,還拖著一個孩子。我也想過要離開。但是算了,我的身體和心,都累了。我能去哪裡?還不如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待著,找個人,平平淡淡,好好生活。」
我擦了擦眼淚:「靳辛晁挺好的,認識那麼多年,他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所以余焺,我終於可以過沒有你的生活了。」
說完我放開了他的手:「本來想殺了你,可是,我不想再進監獄,我要你看著我幸福!」
說完,我把元寶叫進來了,然後把我扶回了我自己的病房。
那兩人見我淚眼汪汪地出來,以為我是來關心餘焺的,為他的病情失控難過。
我哪裡會有興趣了解余焺的病況?
根本沒有!
第二天,靳辛晁抱著玫瑰花到病房的時候,我笑了。
這是遲來的玫瑰,本來在十八歲那年,就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雙手接過,我道了謝,花香撲鼻。
元寶扳機提著雞湯進來的時候,滿臉不好意思。
他撓了撓頭,把湯放在柜子上:「哆啦姐,這是我跟著元寶學的,昨天今天她沒有回來,我就自己燉了給你。」
靳辛晁家當然有保姆,但這小朋友就是固執,非要自己燉。
我笑了一下:「那待會兒你自己喝掉!」
然後,我就看到他快哭了。
元寶拿了葯回來,臉色蠟黃蠟黃的,我一問,她直接指著門外,結結巴巴的:「有有有……有人要見你!」
我愣了一下,猜不到會是誰。
不可能是余焺,那麼……
顧淼?
也不會,上次我搗亂酒會,他恐怕不會再理我了。
那麼……
「讓他進來。」我開了口。
靳辛晁握住我的手:「要是你不想見,可以……」
「沒關係,不就是一個人嗎?有什麼好怕的。」我說完,沖元寶揮了揮手。
然後,米雪走了進來。
她穿著大紅色的毛衣,嘴上也是大紅色的口紅,跟醫院格格不入。
走過來,她抬手就是一耳光要打過來,靳辛晁和扳機同時抓住她。
「如果你是來鬧事的,這裡不歡迎!」扳機說。
靳辛晁看了我一眼:「風塵需要靜養。」
「呵?」米雪冷笑著看了看他們,又把目光轉向我,「不歡迎?靜養?那昨晚去余總病房的人,是受歡迎的?還是靜養的?」
這話聽得我心驚膽戰又彆扭。
心驚膽戰是因為靳辛晁在這裡,或多或少有一種「背叛」的罪惡感。
靳辛晁溫柔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過來,這是最溫暖的眼神,讓我有了安全感。
「米雪,你過來找我,到底什麼事?」我不想再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她冷笑,唇紅齒白,順手把刀扔到我身上:「豆子生命垂危,余總每天很忙,腿受了傷。我希望你不要發神經打擾他。」
這話她說完,嘴角勾起來,勾得我心寒。
這刀是我昨天帶到余焺病房裡去的。
「昨天晚上,你去了他病房,要殺了他?」米雪冷冷地看著我,「他今天高燒不退,你還真有本事,顧風塵!」
說完,米雪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我頭皮發麻,余焺高燒不退,是我的傑作?
呵呵呵……
「風塵,要喝水嗎?」靳辛晁給我倒了水。
我嗓子有些干,直到他把水杯端到我面前,我才艱難開口:「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
他摸了摸我的頭,眼神中帶著無奈:「你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我只需要知道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好。」
扳機和元寶開始給我折騰湯。
我一直都在想,余焺發燒的事。
他……
發燒了……
在我走了之後。
昨晚的話,他聽到了?還是,只是巧合?
那天,靳辛晁讓元寶和扳機回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我,給我擦臉,喂水……
我看著他,心甘情願地做著這一切,心裡有愧疚,有無奈。
我指不上自己心裡什麼滋味。
自從,那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我的生活就變得一團糟。
說不上來每件事都是他所作所為,但總歸是罪魁禍首。
現在,他親手讓人拿掉了他的骨肉,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風塵,你別怪他!」靳辛晁幫我整理頭髮,「他也許是知道孩子不能留,所以……才讓人……」
「胡說!」我冷笑,「他不可能那麼好心,他才不是善良之輩!」
在靳辛晁把我抱進懷裡:「好好好,我們不說了,從今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
他說完,猶豫一下:「對不起,我說過要保護好你們兩個,結果……」
「不怪你。」我聽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聲音,「我應該謝謝你,肯收留我。」
他抱著我,什麼話也沒說。
在醫院住了一星期之後,我終於可以出去了。
回到了靳辛晁的家裡,元寶和扳機高興得不行。
非要晚上放煙花慶祝……
我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當然沒心思跟他們磨嘰。
靳辛晁這房子不大,只是一個三百平左右的複式樓,六七個房間,保姆一間,元寶和扳機分別一間,我和他一人一間……
還有書房,會客室……
也好,人多熱鬧,比我之前住過的地方,熱鬧多了。
那天晚上,剛吃過晚飯,門鈴便響了。
保姆過去開了門,有人推著一大車子藍色玫瑰就進來了。
靳辛晁起身,過去接過車子,推了進來。
直到在我面前:「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