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這石頭滿綠
切石頭的聲音特別刺耳。
我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還有很難聞的味道。
余焺不動聲色,站在原地,一直看著石頭。
蕭謙墨也冷著臉,一直看著。
看得出來,他們都特別注重這結果。
我直視著,火星四濺,眼花繚亂。
那師傅的臉色越來越輕鬆,最後,切開一個小口子,他鬆口氣……
「這石頭,有幾處上長了苔蘚,從這裡切下去,如果有色,那這個就有料了!至少是半滿的!」
蕭謙墨聽了師傅的話:「繼續切!」
我聽不懂專業術語,但也知道,這石頭有東西,而且很可能是好東西。
頓時,緊張的感覺又增加不少。
余焺淡定地看著石頭,眉頭緊了幾分。
那師傅的手特別穩,一直往下切。
切著切著,那塊石頭就露出來了。
師傅往水裡一放……
嘩嘩……嘩嘩……
切過之後,石頭升了溫,往水裡一扔,自然會出現那那種因為溫差而產生的聲音。
石頭出來之後,一塊綠油油的東西,晶瑩剔透。
我知道,這就是玉。
不過它現在還沒有塑型,所以不算好看,只是成色不錯。
蕭謙墨彎起眼睛笑了一下,把石頭拿在手上,然後看著余焺:「余總,果然好眼光。這石頭是你挑的,我算是撿了便宜。」
心裡沉了一下,這蕭謙墨,還真是會挖苦人。
我挽住余焺的胳膊,他卻抬手拒絕,走到切石頭的師傅身邊:「我來!」
他把他手裡的石頭放在桌上,然後給了師傅一支煙。
師傅抬頭看著蕭總,後者點了點頭,然後師傅讓了位。
我站在他身後,不敢相信余焺竟然要親自操刀。
他可能是不信任這師傅。
也是,石頭本身有沒有料是很重要,但切得好不好,更重要。
稍不注意,一塊石頭就切毀了。
雖然這師傅看起來滿滿的經驗,但是,余焺明顯不相信他。
坐到剛才師傅坐過的位置,余焺戴上眼鏡,戴上手套。沒有絲毫猶豫,又看了看石頭,一手拿著器材,一手開始準備切割。
我有些不忍心看,從他剛才摸出來的煙盒裡取出一支煙,開始抽起來。
這種時候,我需要尼古丁讓我靜一靜,淡定點。
如果是米雪,她肯定比我要穩得多。
刺啦刺啦刺啦……
一陣電光石火的聲音,依然火花四濺。
那師傅也現在旁邊看著,滿臉期待。
從來沒想過,余焺切石頭的手法竟然如此嫻熟,絲毫不輸剛才的師傅。
他低著頭,我只能看到他頭頂,他的頭髮有一丁點兒亂,想伸手幫他整理一下,卻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要緊的,是他手裡這塊石頭。
我走過去,小聲讓師傅給我講解一下。
否則,我心裡的緊張,是無法遏制的。
師傅是個大方的人,他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苟言笑:「余總選的是翡翠原石。一般而言,翡翠原石在結構上是分層的,分為三層,最外面一層是石性較重的石皮,中間是霧層,再裡面就是翡翠!」
我聽得暈頭轉向,也看不出什麼。
余焺專心切著石頭,沒有抬頭,他沒有直接一刀切,而是拿另外的,一個較小的工具一點一點地磨,他很耐心,儘管眉頭一直皺著。
師傅繼續講解:「霧層是判斷裡面有沒有翡翠,或者翡翠好壞的標準!」
他剛說到這裡,余焺切開了最外面的一層。
估計就是師傅說的石皮,去除了一點,磨開一個小口子。
我看得緊張。
旁邊的蕭謙墨也一直看著,沒有開口,更沒有參與我和師傅的對話。
「霧也分等級,白霧跟黃霧是最好的!」他頓時驚訝起來,「這是白霧!」
我心裡一跳,有了希望,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把肺徹底擴張開了。
正在這時,余焺突然停了下來。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深色有些不太對。
我再次緊張起來。
蕭謙墨走上前:「怎麼,余總,不敢?」
「蕭總,觀棋不語真君子,同樣的,看人切石頭,最好也不要插嘴!」我不知道哪裡來的脾氣,「剛才余焺看師傅切石頭的時候,一言不發,我希望你也君子一點!」
正是關鍵時刻,我不希望現在有人影響余焺。
韓總上前,抱歉地笑了笑:「你是顧小姐吧?大鬧我的酒會,從我酒會公然帶走我的客人,有個性!不過,賭石嘛,就是圖一樂,顧小姐不必計較!」
言下之意,是我太小氣了,斤斤計較。
余焺低著頭沒有看我們,只是說了一句:「有何不敢?」
然後,他動了動手指,繼續切石頭。
這次,他沒有像剛才一樣,一點一點地磨,而是直接攔腰切開。
嗡嗡地聲音再次響起,我越來越緊張,手心開始發汗……
再次走回余焺身後,又點了一支煙。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
我趕緊低頭看。
「嘿!」師傅大叫一聲,「滿綠!」
我心裡一跳,不懂滿綠是什麼東西,只看到余焺猛地把石頭扔進水裡……
嘩……
再撈起來的時候,師傅徹底激動了:「藍冰的料子!無棉!好啊!好!」
余焺起身,摘下手套,取下眼鏡,拿著那塊石頭交給師傅:「找人打一對鐲子出來。」
師傅顫顫巍巍接過石頭,麻溜兒跑走了。
余焺伸手把我攔在懷裡:「給你的。」
我熱淚盈眶,他臉上的驕傲和自信無處隱藏。
啪,啪,啪……
蕭謙墨和韓總一邊搖頭一邊拍手。
「余總,你行!」蕭謙墨一拳捶在余焺胸口,「行!我蕭某服!」
余焺勾了勾嘴角:「承讓。」
哎,這該死的男人!
我沒忍住,扔掉煙頭,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傷口處吻了一下:「辛苦你了!余焺!」
起初只是熱淚盈眶,現在,我的眼淚掉了出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多大的壓力,從來不吭聲……
我知道他會贏,我知道,他沒輸過。
「余總,願賭服輸!」蕭謙墨笑了一下,然後看著韓總,「韓總,顧小姐大鬧酒會的事,我也有責任,既然余總親自過來了,你也別計較了!」
「當然!」韓總笑了笑,「我姓韓的一向以交朋友為樂趣,余總如此人才,我自然……這樣,這石頭,就當送給余總和顧小姐的見面禮,我也就不收錢了!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給蕭總和余總接風洗塵。」
事已至此,余焺的語氣緩和不少,他輕輕推開我,然後幫我擦了擦眼淚。
「吃飯的事,恭敬不如從命。」他說得風輕雲淡,「鐲子就免了,我送給我媳婦兒的,錢自然我來出。煩請韓總,讓人明天之前,讓人完成加工。」
「沒問題!」韓總一口答應下來。
蕭謙墨拍了拍余焺的肩膀:「余總,我說到做到,余家的事,我不會再過問!」
我心裡怦怦怦地跳著。
他們這群人,交朋友是一瞬間的事,樹敵也是一瞬間的事。
……
晚上,中式餐廳里。
余可馨見到我們,就朝我撲過來,抱著余焺不肯撒手:「小叔小叔,我就知道你最英雄,你就是我的大英雄!小叔你最好了!你都不知道,大伯他……」
「好了。」余焺輕輕拍著她後背,「沒事了,我在。」
如此溫柔的他,大概只有在余可馨和豆子面前,才會表現出來。
想起豆子,我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余燁。
他滿臉不高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吹鼻子瞪眼的。
旁邊是米雪,他坐在余燁旁邊,一臉淡定,彷彿這一切與她無關。
蘇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衣服,依然是印象中款款得體的模樣。
坐在蕭謙墨旁邊,波瀾不驚,臉上帶著笑。
彷彿之前被挾持的人不是她一般。
這種自信,大概是我一輩子學不來的東西。
余焺讓余可馨坐在他身邊,我坐在他另一邊。
韓總這個滑頭,開始安排上菜。
吃飯的時候,觥籌交錯。
韓總先舉杯,慷慨激昂地說了一番要交朋友的話。
余焺客氣回應。
之後蕭謙墨起身舉杯:「余總,以前我就久仰大名,道上的事,坊間的傳聞,難免誇張。今日相處,果然名不虛傳。」
余焺也不高傲,把杯子在桌上擱了幾下:「蕭總過獎,你也不賴。」
幾杯過後,幾個人都有些醉意,竟然開始稱兄道弟。
我和余可馨對視一眼,有些無奈。
更無奈的是坐在邊上的余燁,沒有人搭理他,就一個人喝悶酒而已。
我有些想笑,大概是所有男人都會瞧不起他這樣的人吧!
飯局到了尾聲,有人敲門。
韓總喜笑顏開:「進來!」
然後,有兩個身材妖嬈的女人,一人手裡捧著一個大紅色的盒子走了進來。
韓總站起身來,走過去把盒子拿在手上,然後讓那兩個女人出去了。
他親自關好門,然後走到余焺面前:「余總,這是你的鐲子。按照你的要求,是明天,我做個人情,算是討了顧小姐一個人情,讓人提前趕出來了……」
我驚呆了,這種東西,慢工出細活,一般每個一兩個星期,是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