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溫柔
洪元平趕緊命人隨後跟去,保護黛卿。
反觀漓王,絲毫不擔心,穩穩噹噹坐在座位上,一邊喝茶,一邊等候黛卿回來。
笑話,相公那逆天的騎術他早便見識過了,如果她會出事的話,那其他人也就不用騎馬了。
直到此時,戴太尉才有了說話的機會,但漓王絲毫眼神兒也不給他,他也就識趣兒地沒有自討尷尬,只與洪元平攀談。
漓王茶喝夠了,掃了洪元平一眼,終於給了個正臉,問道:「洪大人,你身邊的這人是誰啊?」
「回王爺的話,此乃鳳起國的戴佐恭戴太尉。」大司馬吁了口氣,漓王爺終於看到其他人了。
戴佐恭同樣的想法,趕緊朝漓王爺拱了拱手,賠笑說道:「佐恭見過龍淵漓王。」
魅漓微微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回了幾個字:「哦,沒聽說過。」
戴太尉乾乾一笑:「漓王貴人大駕,佐恭區區薄名,不敢有擾漓王貴耳。」
魅漓贊同地點點頭:「不過,本王記得鳳起國有位戰神黛卿將軍,一把風雷大刀天下無敵,三年前的九州盛宴,本王似乎見過她,不知今年她怎麼沒有來呢?」
這話一出,戴太尉的臉瞬間一臉烏雲,極不情願談論這個話題,琢磨著另起個話題岔過去。
然,這話一出,魅漓自己也是一愣,記憶搜索,半晌,忽而一抹似笑非笑的邪魅男子的面貌浮在眼前!
他狹長眉,丹鳳目,眼尾眉梢微微上翹,英挺的鼻子,淡色的櫻唇,唇角掛著一抹邪佞的笑,看上去壞壞的,整張臉俊美絕倫,桀驁狂狷,仿若一朵盛開著的曼佗羅,唯美卻帶著危險。
唔,那次只是匆匆一瞥便錯目而過。當然,那人再好看,也比不過他好看,也就沒什麼興趣多看其一眼。
但,過後聽說那是鳳起國的戰神將軍,在盛宴上放下豪言:龍淵國若敢派兵相助鄰國侵犯鳳起,他定叫那首將成為他刀下的無頭之鬼!
後來,龍淵果然派兵支援了鄰國昆武,將領便是大司馬,那次的戰事,雖說大司馬沒有成為他的刀下之鬼,卻是全軍覆沒,大司馬身受重傷,險些便會不來了。
唔!這麼重要的事他怎麼到現在才想起來?他不知道名字的那個戰神將軍,除了相公,鳳起還會有哪個戰神?
想到這,漓美人有些糾結了。那個臉,與相公的這個臉不是一樣啊!他習慣了她現在的樣子,若哪天她恢復了自己的容貌,那他怎麼辦?
轉念一想又搖頭否決:不不,相公現在的容貌,是藍庭首富暮之恆的女兒暮念的,不是相公自己的,相公早晚會吃解藥變回她自己的樣子的,他必須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對對,相比之下,還是相公之前的容貌精緻有氣勢,更配相公的個性!
漓美人問完話,緊跟著便神遊去了,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又歡喜,表情變來變去。
洪司馬與戴太尉,正想著如何回答漓王提出來的問題,忽而發現他的這幅樣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不解與莫名其妙之意。
正想出言打破,遠處,一聲駿馬的長鳴震入耳膜,轉眼間蹄聲得得,便到了近前。
眾人極目去看,只見一道紅色流影穿行在半空,胯下一片烏黑,有影無形,不見了馬兒蹤跡!流影越過馬場柵欄亦沒有減速,而是圍著馬場跑了兩圈,方才漸漸清晰了那人那馬原本的樣子。
待馬兒停下之時,一雙前蹄騰空豎起,長嘶了一聲,彷彿剛才的奔跑沒有過癮,而撒嬌再耍一般。
「別急小夥子,以後還有再耍的機會。」黛卿拍了拍馬兒脖頸,一片腿兒從馬背上跳下來,穩穩落地,又拍了拍貼過來的馬兒腦袋,讚歎,「不愧為有影無形的名馬絕影,公子我好久沒有這麼暢快淋漓地策馬奔騰了!」
漓美人來到黛卿的身邊,用袖子幫她擦了擦臉上少許的灰塵,又幫她取下髮絲上的一小片葉子。執起她的手,發現手心握韁繩的地方都磨紅了,遂用自己的冰肌玉手,幫她綿緩地揉搓起來。魅漓的手指是微涼的,被他這麼貼心地服侍,手上的熱辣感頓時消減了許多。
黛卿好笑地看著漓美人那不滿的樣子,開口說道:「娘子不用緊張,只是紅了一點而已。哪天相公我若是受傷流血,娘子再心疼我好了。」
魅漓一聽可就不高興了,連呸了數聲:「烏鴉嘴,別亂說!阿漓是不會容許相公你受傷的!」
黛卿一笑:「好,那咱們只讓壞人受傷!」
「這還差不多。」
這邊二人溫柔繾綣,那邊的洪戴二人不好出言打擾,只能暗裡抿唇盤算事情。
日影高高,時已正晌,到了膳時,屋堂裡布置好了酒菜,洪元平有請漓美人與黛卿入席。
酒過三巡,洪司馬便說了將這十匹好馬,作為賀禮送給黛卿。本以為黛卿喜歡,很容易送出去,哪知黛卿連連擺手,言說自己兩袖清風,為官當清廉,不可以私下裡結黨營私,禮物是絕對收不得的。
黛卿一句「結黨營私」,戴洪二人臉色皆有些不好看。特別是洪元平,另外,黛卿若堅決不收禮,那他接下來的話也就不好說了。
魅漓瞧了瞧,朝洪元平勾了勾手指,洪司馬先是愣了一下,恍然明白漓王有話要對他說,遂把耳朵湊了過去。
就聽漓王那比天籟還好聽的聲音說道:「洪大人,本王了解到,本王的相公有四個喜好,武學、兵器、好馬、錢。」說完自顧自飲酒品菜去了,彷彿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洪元平即刻明白了,人家是嫌棄禮物送輕了。遂道:「駙馬言重了!紅粉贈佳人,寶馬配英雄。這幾匹烈馬除了駙馬您,誰還能駕馭得了?況且只是臣贈與王爺、附馬的新婚賀禮之一,並非私相授受而賄賂駙馬達到目的,更論不上結黨營私,駙馬且安心收下便是。」
「哦!」黛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好,說實話,這些馬兒本侯確實喜歡得緊,那本侯便卻之不恭收下了。正好,回去也有駕轅的馬了。謝過洪大人。來,本侯敬大人一杯。」
洪元平陪笑著與黛卿碰了杯,雙方一飲而盡。不過,洪元平心裡可不怎麼是滋味,他知道,這是被這位表面笑得燦爛的青年擺了一道。人家弄了兩匹殘馬來拉車,這不明擺著是要馬來的嗎?堵的他贈了馬,還不好再提目的。
實則,他是想藉此機會,把他的兩個門生送到黛卿掌管的天澤府里當捕快。當然,這樣明著送人一是試探對方的態度,二是拉攏關係,三是掩護天澤府里早年埋下的暗線。
眼下不好再提安排人的事了,只給黛卿介紹了一下這兩個門生。他道:「駙馬爺在盛宴那晚連勝三場,聖教的竹君亦不是駙馬的對手。老臣這兩個門生皆是可造之才,想請駙馬爺指點一二,發現不足,及時改正,為國家更好地效力。不知駙馬爺意下如何?」
黛卿一擺手:「大人客氣了,大人身居大司馬之位,戰功赫赫,德高望重,您帶的門生亦必定不凡,本侯初入官堂,政績功績全部為零,對您的門生指手畫腳,這樣不大合適。不過,只論欣賞是可以的。」
黛卿說人家客氣,她自己倒是更客氣,就這樣寒暄著,看了那兩個後生的比試,說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一直以這樣的氣氛到今日的赴約結束,雙方告辭別過。全程沒有戴太尉任何事情,估計這位回家后必得大發脾氣,罵漓王與駙馬目中無人,毫不把他這個大國貴使放在眼裡,從而結下仇怨。
得了好馬,黛卿心中愉悅。套了兩匹汗血寶馬駕轅,連趕車的雲虎都跟著神氣了。誰說不是呢?來時路上面對那兩匹老馬,他幾乎都要崩潰了,生怕哪一匹走著走著來個馬失前蹄,把兩個主子的千金貴體給摔著了。
在車裡,魅漓黛卿兩人對今天的事情做了交流,猜明白了洪司馬的用意,以奉命招待使臣為名,再請去她這個根基不深需要尋求力量的新官,雙方引見,達成某種往來。兩國不是正在開闢經商線路嗎?有可能需要到,她給行方便的地方。
可惜,黛卿始終沒有正眼瞧過對方,對方那吃癟的不尷不尬的神色簡直太有趣了。
面對龍淵的妖孽漓王與新官武相爺,一句開口的機會也沒有,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重兵的戴太尉,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今天吧?這要是傳出去,臉可就丟大了!
「娘子,之前你與那大司馬說了什麼悄悄話?」黛卿一雙好看的瞳眸里蕩漾著點點的笑意。
漓美人一勾唇角:「阿漓就說了相公愛錢啊!唔,相公,你那裡不是還有洪家少爺給你的欠據呢嗎?咱們什麼時候打上門去,討要欠銀?」
「這個啊!等到回京的吧。不過,咱們是有學問的人,動不動就打,多不好。」
黛卿像模像樣的說辭,惹得漓美人噗哧一笑,贊同地點了點頭。抬眸之時,忽然眼前一亮:「相公,阿漓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上門討要還會得罪人,不如咱們神不知鬼不覺,變空大司馬府里的藏寶庫,相公說這個主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