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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顧安歌下意識的就想要否定。


  但是,看著路微深那古水無波的眼眸時,所有否定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像是一塊兒石頭,吐不出來,咽不進去。


  「厲封擎。」


  這一次,路微深雖然聲音還是那麼的輕,但是卻用了肯定的語句,唇角甚至沾染了淺淺的一些笑意。


  她閉上了眼睛,覺得很累很累。


  這麼長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就沉沉的壓在她的心上,她之所以會沒心沒肺的笑,會繼續付出全部深情的愛她的小哥哥,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勇敢,多麼堅強,她從來都是勇敢堅強的人,只不過她最擅長的是忍耐。


  但是這一次,當事情的真相被禇煒彤說出,當她知道了自己最痛苦的痛苦都來自於眼前這個她最愛的人,當她曾經明明有了這些預料,卻逼著自己別去相信的時候,被此刻的狼狽一比,簡直讓自己活成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一切的一切,終於都有了答案。


  十一年前,爸爸殺的那個女人是顧安歌的媽媽,怪不得,他會像是受了劇烈刺激一般的瘋狂跑了。


  十一年後,再次重逢,他不認識了她。


  怎麼可能再認識她,他一定恨死了她吧?


  他是顧安歌時,對她無視鄙夷。


  他是厲封擎時,對她狠酷折磨。


  她就像是一個活脫脫的傻子一樣,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還在顧家為他對抗譚文茵?怕他在T.Y集團受委屈一心扎進了娛樂圈?

  路微深,你自己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想想,你是不是一個大寫加粗的傻逼!

  褚煒彤罵的一點兒都不冤。


  哦,對了,她記得顧安歌之前說過,他之所以對禇煒彤有依賴感,是因為在他最需要陪伴最脆弱的時候,她曾不遺餘力的幫助過他。


  就是在那個血腥的噩夢之後吧。


  那被路微深緊緊的壓在內心深處的所有負面、消極的沉重、壓力、痛苦一下子瘋狂的涌了出來。


  這一次,她真的已經無力去克制。


  還克制什麼呢。


  是她罪有應得。


  是她活該。


  ……


  路微深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自己都以為會就這麼的隨爸爸媽媽去了。


  那該多好啊。


  褚離、蕭達達、褚南風、郁星闌先後都來看過她,但是沒有用,按任玲的話來說,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


  顧安歌沒日沒夜的在她耳邊說著最卑微的話,哄著她睜開眼睛,都沒有起到一丁點兒的反應。


  實在無奈之下,顧安歌甚至想到溫沁媛。


  溫沁媛和路微深的媽媽溫靈雨是親姐妹,那在容貌上也肯定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可不可以讓她來假裝溫靈雨和路微深說說話,喚醒她的意識?

  這一日,正巧顧景雲和顧熠然來看望路微深,顧熠然得知了顧安歌的想法后,直接乾脆的拒絕了。


  「你不要病急亂投醫,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取代這回事。」


  顧景雲聽到了一言半句的,知道顧安歌竟然聯繫到了靈雨的姐姐,他也沒有什麼懷疑,只是淡淡道,「說起來,靈雨雖然沒有見過溫沁媛,但是我和辰良卻是見過的。」


  顧安歌皺眉的看著他。


  顧景雲並不在意他的態度,深深病成這個樣子,他一向情感淡漠的小兒子能夠擔心慌亂到這個地步,不乏是一件好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溫沁媛似乎對辰良很有意思,所以,她一度很痛恨靈雨。」


  「你說什麼?」


  溫沁媛對路辰良?

  那她那天跟他含沙射影的說自己對褚滕逸是有感情的,又是怎麼回事?


  日久生情?


  不。


  不像。


  溫沁媛雖然溫婉賢惠,可是顧安歌眼眸犀利,能夠看的出來,她的骨子裡是有野心的,不然,禇煒彤的性格也不會是這樣。


  那就只能說,溫沁媛也是個藏的深的人。


  等顧景雲和顧熠然離開后,顧安歌在夜裡給顧熠然打了個電話。


  顧熠然似乎並不意外,「你有什麼疑慮就說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為什麼說馮義陽不可信?」


  「我監聽到了他和禇煒彤的電話錄音,余歡的死不是一個意外,她也不是神經失常,而是服用了大量的迷幻劑,以及錯誤的心理引導,所以才會幻想出一個顧熠然,然後失足掉下了樓。」


  顧安歌握著手機的手一緊,聲音也低沉下來,「你查出來的嗎?」


  「不是,我跟禇煒彤說,余歡去世后,我的心理狀態不太好,她就給我介紹了馮義陽,我接受過他對我的心理治療,不得不說,他是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他試圖通過催眠來磨滅余歡在我心裡的位置。」


  「但是他沒有成功。」


  「對,我想記得的人,他改變不了。」顧熠然輕聲笑了。


  「你覺得我也被他催眠了?」


  「如果他已經給你治療了很久的話,那你很危險。」


  顧安歌重瞳陰沉的快要滴出墨。


  「馮義陽是溫沁媛給我找的,所以,她也值得懷疑。」顧安歌漠然道。


  顧熠然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如果現在讓你吃掉顧氏,你能做得到嗎?」


  顧安歌不意他會這麼說,擰眉,「什麼意思?」


  「我得替余歡出了這口氣。」顧熠然溫潤一笑。


  顧安歌突然想到了禇煒彤那天的不對勁兒,「所以,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你似乎並不生氣。」顧熠然有些意外。


  顧安歌冷漠的笑了,「這是你們的事。」


  顧熠然也揚了揚唇,「說真的,安歌,你好好的去查探一下,究竟那個心理醫生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手腳,會不會也磨滅了你的一些記憶?」


  顧安歌眉宇緊皺,腦海里立刻浮現出的就是他的貓貓抱著他叫小哥哥的樣子。


  還有在Waiting酒吧的那一晚,她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你記不記得,十年前,我們一起過得唯一一次的生日,我的願望是嫁給你,你的願望是——非我不娶?」


  以及那個相思意。


  他憑著自己夢中的記憶畫出了那個吊墜。


  貓貓為什麼就認識?還玩命的為他贏來了?


  顧安歌的眼眸忽的變得極深極暗,像是最寒冷的夜。


  顧熠然聽到他夾雜著怒意的呼吸聲,閉著眼睛輕輕的笑了笑,「安歌。」


  「說。」


  「小的時候,你很喜歡我這個哥哥,拿著你最心愛的玩具來哄我,但是我卻狠狠的推開了你,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兩件事,第一就是沒有及時的回應余歡對我的感情,第二就是沒能好好的疼愛保護你這個弟弟,如果有下輩子……」


  他頓了頓,又笑了,「下輩子再說吧,好好陪深深,不管你做錯了什麼,她還在,你就還有機會去愛。」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顧安歌望向了窗外的夜景,五彩斑斕的燈在他的眼中都變成了黑白。


  那一刻,他很茫然。


  突然就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以來,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又在追求著什麼。


  ……


  路微深的情況越來越不好。


  不吃不喝,已經開始靠輸營養液來維持。


  顧安歌在這期間找了任玲,以及她的大學導師先後給自己做了心理方面的測試和檢查,結果都顯示著他沒有什麼不妥。


  可是,他自己卻清楚的感覺到,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力量正在衝破他的思維枷鎖。


  這一日,路微深一個人躺在卧室的床上,安安靜靜的睡著。


  她偶爾會醒來,見到人多就會異常的煩躁,然後就睜著眼睛成天成宿的不睡覺。


  所以,在她好不容易能夠睡一會兒的時候,顧安歌都命令屋裡不許有人打擾她。


  路微深聽到嗡嗡的震動聲。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聲音是從她的口袋裡傳出來的。


  她昨天在洗完澡之後,趁所有人不注意,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其實,比起爸爸剛剛去世時候的那段沒有一丁點兒意識的消沉,現在的路微深是有獨立的意識的,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她拿出手機來。


  上面是禇煒彤給她發的一條條彩信。


  都是在說現在娛樂圈裡報道,不知道哪裡走漏的風聲,外面已經在傳女星路微深的精神狀態出現問題,沒有參加《驪娘》的宣傳活動,也沒有趁熱打鐵推出新的作品等等。


  但是這些,都不是路微深所在意的。


  她知道,禇煒彤現在就像是一隻咬人的狗,恨不得她痛苦致死才好,所以,一定會不遺餘力的給她發過來所有她認為的能夠打擊到她的東西。


  路微深需要的,就是這個。


  她必須得知道,顧安歌,也是厲封擎,都對她做出過什麼事,還會做出哪些事來。


  從她知道了這件事開始,顧安歌所做的一切,在路微深的眼中,都變成了有心計的報復。


  任何事,任何話,都是如此。


  這是一種自我迫害的病態,路微深不想治好,她不想再被欺騙。


  禇煒彤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在她發完這些之後,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就緊接著發過來一個重磅炸彈。


  兩張圖片。


  一張是墓園,爸爸媽媽的墓碑被移開,裡面少了一盒骨灰。


  一張是一個水晶匣子,裡面明顯是一包東西。


  路微深認得,那是媽媽的骨灰。


  因為那個包東西的紅色布皮上,綉著一個字。


  雨。


  厲封擎挖出了媽媽的骨灰,以此來報復爸爸。


  路微深極其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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