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口是心非
這是溫淺第一次聽到霍聿深和她說起這樣的話,並且她還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絲悵然的意味來,這是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的一種情緒。
溫淺抿了抿唇,而後半開玩笑著輕聲問:「你做好什麼準備,你不是都一直不願意和我說你家裡的事?」
聞言,男人的喉間似是逸出低沉的輕笑。
「溫淺,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這忽然沉下來的語氣使得溫淺也正了正神色,她當然知道了。只是,他那個家裡……
她真的不願意去多了解。
時間好似靜默了一瞬,她聽著他那邊似是有風聲的嘈雜,便岔開了話題問道:「你那邊怎麼這麼吵,在外面嗎?」
說話間,溫淺看了眼現在的時間,不算太早了。
「嗯……」霍聿深沉吟著,低低淡淡的嗓音蔓延出幾許沙啞的性感,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那棟小樓,微暖的光線透出淡粉色的窗紗,夜色里點綴的一抹亮色。
「怎麼?」聽著他又不出聲,溫淺忍不住又問。
不過溫淺也就只是很隨口的一問,也沒打算他是不是真的能回她,就在這心不在焉的下一瞬,她聽到他用平淡的語調說——
「溫淺,下來開門。」
聞聲,她足足愣了很久,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錯覺,不然怎麼會聽到他說……
溫淺立刻從床邊起來走到窗戶那,拉開窗帘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也不知怎麼的心裡就跟做賊似的,也壓低了聲音問:「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夜幕太黑,以至於她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電話中能聽到他那邊傳來的風聲,不相信。
「你家樓下。」
「……」
這下溫淺是真的沒話好講,室內外的溫差讓玻璃窗子上形成了水霧,她用手抹了抹,再仔細往下看,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見了靜靜停在那的車子。
外面很冷,光是觸摸這玻璃窗子就感受到了寒意,就知道這外面該冷成什麼樣子。
溫淺偷偷摸摸從樓上下去,身上裹著厚厚的衣服,心裡更多的卻是忐忑。
車子里開了空調,她打開車門坐進去,沉默著看了英俊的男人兩眼,還沒等他說話,她便張嘴就說:「你就不能找一個好點的時候,也不看看現在幾點……」
這話聽著倒是聽出了些生氣的意思,可她在他那深沉的眼底看見了一抹促狹的意味劃過,瞬間收了聲。
溫淺撇過臉,也不看他。
自顧自理了理散落在頰邊的頭髮,發上似是有些潮濕,她又看了看車窗外,這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點點小雪。
車內的溫度明明正好,可她卻不知怎麼覺得臉上發燙。
「要是白天來,小六也會吵著一起來。」
平淡的嗓音里浸潤了一把冬夜的寒涼,霍聿深睨著她的側臉,似乎是在等她說點什麼,然而溫淺卻遲遲不言語。
也不是她不說,而是真的找不到話題說,誰想得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下,讓她完全沒有準備。
溫淺的臉皮實則不厚,就是有時候必須表現的不在乎,現在有些原形畢露的意思。
她盡量維持著面上的鎮靜,抬起眸子看著他。
「你就這樣把小六一個人丟在家裡?」
霍聿深不以為然,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揚,「家裡有我姐,小六看不到我不會找的。」
溫淺下意識嘲笑:「看吧,你兒子見不到你都不找,那為人父做的也是有點失敗。」
同時她也剛想炫耀,她在小六心中的地位都要比他好一些,就是話到了嘴邊沒說出來罷了。
男人眼角有著淡淡的笑紋,他也不看她,目光放在遠處,其實除了茫然的夜色之外也沒有其他。
「小六從出生到現在,也就只有這一年在我身邊的時間長了點,其他時候他都是跟著我姐和我媽,和他們的感情要比我多很多。他不找我,其實也正常。」
他說話時的聲音很輕也很慢,好像就是特意大晚上出來找她閑聊似的。
以往都是在電話里聽著,可以肆無忌憚說聲多事情,而今天到了面對面說話時,她卻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姿態面對。
或多或少,會有些不自在。
也可以歸結於害羞二字。
只是在這樣的氛圍下不說話著實不好,她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倒也不是,我看小六平時最喜歡粘著的還是你,只不過他的性子是這樣,其實心裡很在乎你,但是又要表現的沒那麼在乎,也是個喜歡鬧彆扭的主。」
末了溫淺搖搖頭,順便加了一句:「也不知道這性子隨了誰。」
「應該不隨我。」男人隨意說。
說者無意,聽者也無異。
只是到了很久的後來,再想起這夜的這段對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很多事情實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發現的太晚,亦是珍惜的太晚。
此時溫淺卻是有腹議的,她很想回他一句,這麼彆扭的性子總不會是隨她?
這難道和他不是一模一樣?
只是小六還小,沒這麼明顯罷了。
「行,反正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不要傳給小六就好,那還是個可愛的孩子。」她淺淺地笑著。
不知不覺間,車窗外的雪子越下越大,借著暈黃的路燈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雪子在風中翩然灑下的姿態,她看著,眼前卻漸漸模糊。
男人的手掌忽而間放在她的膝蓋上,他的掌心很熱,而她的膝關節處是微涼的。
溫淺瞬間她抬起頭看著他,玉致的面容上浮起少許緋色,很明顯她不好意思。
男人的眉心微蹙起,「明知道這種天氣會遭罪,不多穿點下來?」
溫淺愣怔了會兒,南方濕冷的天氣就是如此,尤其是這個冬天冷得尤為漫長。
可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她的臉頰發燙。
「還不是你非要在這種時候來我家裡,本來這個點我是打算要睡覺了。」溫淺小聲抱怨著,然語氣里卻聽不到任何一絲抱怨的意思。
口是心非,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車內很暗,只有借著昏暗暈黃的路燈才能看清他的深邃英挺的輪廓,只是看不清他那眼底藏著的是什麼情愫。
溫淺也希望能在他這裡聽到些不一樣的話,比如……像之前那樣的類似於情話的話,然而——
「臨近年關沒什麼事,覺得家裡冷清了些。」他不疾不徐地說。
果然想要在他這聽到什麼好聽的話,那是百年難得一遇,上一次沒準是太陽從西邊出來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溫淺低頭看著那隻放在她膝蓋上的手掌,伸手覆上去,開玩笑問他:「難道往年你不是這麼過來的?怎麼偏生就是今年覺得冷清。」
霍聿深看了她會兒,沒回答。
是啊,怎麼莫名的就今年覺得冷清?
往年也都只是他一個人罷了,以為是早已習慣了這種模式,但今年有不一樣。
溫淺兀自笑笑,她側眸看向身邊的男人,溫淡的眉眼間染著說不清楚的情愫。
她說:「霍聿深,你要是說覺得寂寞想我了,也可以直接說。嗯,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
男人喉間逸出輕笑,沒否認沒承認,種種跡象表明,是默認。
溫淺依然像是看戲般看著他,倏然間,原本放在她膝蓋上的手掌移到了她腰間,他稍稍一個用力,她便斜坐到了他腿上。
這姿勢著實有些……曖昧。
男人按著她後背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短,近乎是鼻間湊在一起,溫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連著呼吸也變成了同步。
男人的薄唇貼在她的耳畔,用著似是警告般的語氣說:「溫淺,話別說的太直接,我也要面子。」
兩人之間的距離湊得太近,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溫淺看不清他眸底的顏色,只能聽得到他低淡沉穩的嗓音,以及交織在一起的,撩人的氣息。
她沒打算往後退,就這麼迎著他的目光上去,不退不避。
伸手攬上他的脖頸,繼而擁住他寬闊的後背,隔著衣服彷彿也能聽到沉穩的心跳聲。
溫淺貼近他薄薄的唇線,笑道:「好,下次你說一聲,給你面子。」
微暗的燈光下,男人眸中似有火花。
他扣住她的後腦,再不猶豫吻上去……
夜色撩人,氣息撩人,在這狹小的環境內溫度上升的更加快。溫淺想自己也不知是被什麼沖昏了頭腦,才會這樣大膽,但再想,這也沒什麼。
又不是偷情,畢竟他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