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心理防線
傅流笙總是這個樣子,不管什麼到她這兒總有說法,一個不輕易把悲傷放於面上的女人,至少溫淺認識她的這些年,在她身上從來沒見到過太多的陰鬱。
只是知道,她心裡有一個愛了很多年的男人,卻也花了很多年把這個男人從心裡剔除。
這個人也不是別人,就是她的前夫——蕭景川。
所以一直以來溫淺對蕭景川的看法都很差,連帶著知道霍聿深和他關係匪淺之後,也一起把霍聿深列入了同樣的人之中。
現在想來,可能是有些不一樣的?
當這個念頭在溫淺腦海里浮現之後,她立刻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這才多久,怎麼就開始向著那人說話了?
她輕咳一聲,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阿笙,回來吧。我結婚這個理由應該也不算小,至於你不想見的人,就當看不見。你的家在這裡,總不能因為一個人連家都不回。」
是這麼一個理,人總要學著往前看,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
傅流笙這一躲,時間著實長了些。
那邊沉默了許久。
溫淺靜靜等著,後來她聽到傅流笙淺淺的笑聲,有種故作姿態的洒脫,卻也透出一些不甘和遺憾來。
「你不懂,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也不要懂。」
溫淺聽著有些恍然。
總之情之一字,傷人不淺。
忽而傅流笙轉換了話題問:「已經確定下來了嗎?是什麼時候?」
「嗯,年後。」僅僅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溫淺回答的卻是很肯定。
傅流笙知道她不是個草率的人,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確實也沒什麼好再多言語。
直到掛斷電話時,傅流笙也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溫淺也沒強求,只不過因為她的好友就沒什麼人,真正稱得上能說話的大概也是有這麼一個人罷了。
有些人在外人眼裡看上去生性薄涼,實則只是缺少近距離的了解……
那天晚上溫淺還和霍聿深通了個電話,有意無意地提起了蕭景川這個人,以前她對這人總是敬而遠之,自然也沒什麼了解。而傅流笙是個擅長隱藏負面情緒的人,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她亦是只知其一。
霍聿深聽了之後卻是不願意多說。
「別人的家事,我怎麼知道?」
溫淺聽著他這敷衍的語氣,沉吟片刻又說:「那你和蕭景川不是關係很好嗎?」
「那你怎麼認識的傅流笙?」
「說來話長了。」
彼時溫淺坐在書桌前目光所向之處是一片暖暖的燈光,包括她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我認識傅流笙的時候還挺早,現在再看看蕭景川孤家寡人一個,莫名覺得是他活該。」
男人聞言微微蹙起眉,意味不明地反問:「你又知道了?」
「感覺上是。」溫淺點點頭。
「如人飲水,誰說得清楚?」男人的聲線平淡如常,只須臾之後,他又不疾不徐加了一句,「溫淺,要是你跟傅流笙一樣跑出去這麼多年,那就別回來。」
偶爾的閑聊之間聽到這麼一句話,溫淺莫名的就來了脾氣,大概直男癌的可怕之處就是如此。
偏生霍聿深還就是典型的這種性格,有什麼辦法呢?
「霍先生,我們現在在說別人,你不要對號入座。」
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好馬不吃回頭草,要是哪天真的離開,那一定就是沒有挽回的可能。
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她才不會稀罕回來。
「你少跟傅流笙有接觸。」男人的聲線沉沉的,頗有一種警告的意味在。
她像是開玩笑般問:「怕我跟她學?」
霍聿深沒再說話,隨她怎麼想。
收線。
溫淺瞅著手機上顯示的通話記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之間也會有這麼多話能說,都是講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以前怎麼也沒發覺他也會願意聽她嘮叨?
也是了,以前怎麼會有這種機會。
說句好聽的那是合理的男女關係,說句不好聽的……炮友也算不上。
她和霍聿深之間,和傅流笙與那人比起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畢竟她和霍聿深還有個小六,她放不下小六也不可能放得下,現在有這樣的機會珍惜還來不及。
……
和霍聿深約好和他一起回去的前一天,溫淺見到了一個意外來客。
起初是個陌生電話,她並不願意接,然而等到響起第二個時候,她接起來,聽到的卻是霍明嫵的聲音。
「找個地方說說話吧。」
雖然是商量的話語,可聽著絲毫沒有商量的語氣。
「好的,我馬上來。」溫淺只能應下,盡量保持著平靜的情緒,腦海里卻百轉千回冒出了很多個想法,又要見霍明嫵……頭疼。
司機把車子就停在樓下,溫淺從接到電話到將自己收拾好前後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只是見到霍明嫵的時候,她又開始緊張。
怎麼說這也是霍聿深的家人,現在不面對,肯定以後是免不了的。
霍明嫵絕對是她見過的這個年紀女人中,最具有氣場和優雅的一個人,那雙眼睛和霍聿深生的很像,都是稍顯凌厲的鳳眼,減了女子的柔意,添了銳氣。
「不請我上去坐坐?」
這是霍明嫵看到溫淺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很顯然溫淺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她愣在原地,幾秒過後她才說:「我家地方小……還有我母親身體不太好,怕您不習慣。」
霍明嫵的視線靜靜地落在溫淺身上,她從上到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眸深處情緒不辨。
她見過溫淺的次數不多,卻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溫淺似乎有些怕她,人的情緒雖然能藏,但在眼睛里表現出來的那便藏不了。
但霍明嫵是不願意在她身上多浪費時間,沒細想,說:「幾句簡短的話,在這裡說也是一樣。」
司機請溫淺上車,而自己守在車外。
狹小的空間內,兩個氣場不和的人在一起更顯得壓抑了些。
溫淺別的不清楚,她只知道,霍明嫵不喜歡她,而且這種不喜歡錶現的非常明顯。
這種死寂的環境下總有人要來打破沉默,溫淺只能保持安靜,手心裡不知不覺得已經全是冷汗。
終於,她等到霍明嫵先開腔——
「承之有和你說過我們家裡的事情?」
看吧,這是完全把她排除在外,是他們家裡,而這個家裡,不包括她。
溫淺回應:「算是有。」
這個回答溫淺算是說的非常委婉,實則她對霍聿深家裡是真的沒什麼了解,一來是她以前不願意去了解,二來是霍聿深也不見得願意多跟她說什麼。
霍明嫵輕勾唇角,「那看來,承之也沒有和你多說什麼。」
這時候溫淺聽出來了,這嘲諷的意味太明顯。
她皺皺眉,也毫不示弱地回應:「他覺得我應該要知道的事情,自然會告訴我。倘若他不說,那就是覺得我沒有這個必要知道。」
其實溫淺雖然說的大方,但這會兒心裡把霍聿深罵了好幾遍,同時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這一路走來就是如此,他到底算不算在乎她?
「那你是覺得,承之對你是認真的?」她的聲音轉涼,帶這種不屑一顧的意思。
溫淺心裡不好受,但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原先的情緒。
反問:「為什麼不是認真?再怎麼說,他娶了我。」
霍明嫵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飛揚的鳳眸微微眯起,像是要洞穿她的心底。
溫淺是心虛的,她比誰都知道,她和霍聿深究竟是怎麼在一起,又是怎樣的兒戲結的婚……
「您是他姐姐,那就是他長輩,我不能對您有不尊敬,但這些話和我說怕也是沒什麼意思。」
霍明嫵的眸色逐漸變得有些冷,可能她在這個年輕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股子她不喜歡的倔,在她眼裡,這不過就是一個貪圖富貴的女人,可此時此刻和她說話間的意思,竟然是說有愛情?
她並不相信還有哪門子的愛情。
時間靜默了片刻。
後來,霍明嫵也不和她繞圈子,又問道:「那你可知,承之在這之前有一個未婚妻,他們好了很多年,就差最後那一步。」
溫淺怎麼不知道,不就是宋小姐嗎?
「就差最後一步,那也是差了。」她淡淡地回應,嗓音很低,壓抑著某種情緒。
「花了那麼多年經營的感情,你就走了走後一步,你覺得不荒謬嗎?」
溫淺聽著這話,心裡算是明白過來,就是一句話,霍聿深娶她只不過是玩玩罷了,並且他們家也不承認她。
再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很明顯就是在霍聿深那說不通,這才會不厭其煩的從她這裡做突破。
想到這,溫淺深吸一口氣,神情自在了些。
「我相信結果。」這是她對霍明嫵的回答。
霍明嫵冷淡地笑,眼眸之中也帶上犀利的凜然,「我不妨告訴你,承之現在依舊留著蘊知。」
溫淺的手指緊緊攥住,有那麼一瞬間,她心裡的防線崩塌了一個角落,心想……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