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東家,其實,思念愛您
紀思念不在,醫院的病房裡頓時就只剩阮甜和薄正東兩個人。
阮甜坐在床上,臉色蒼白表情也非常悲傷,
她心裡有怨憤,但對這個男人向來尊重和感恩,所以不可能無所畏懼的跟他大喊大叫。
只是咬著嘴唇死死忍著。
「傷口疼嗎?」他漠然啟唇。
「東家,您有話就直問吧。」
她已經明白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裡的地位了,或許,自己比起斯嘉麗還能在「認識時間」上略勝一籌,但是,比起紀思念……
「這刀是她給你的嗎?」
薄正東一問,阮甜臉上就有些難堪。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把頭偏向一邊,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實話實說。」薄正東道。
阮甜掐緊自己,「我說了,我不知道,但我看到的最後一個人確實是她。」
「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我撒了謊,我永世不得超生。」
薄正東看著她那張確實沒有撒謊痕迹的臉一時半會一言不發。
在五年前,就有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言——傳言在薄大東家這個男人面前沒有人可以謊言不被揭穿,所以沒人跟他撒謊,也沒有人成功的在他面前撒過謊。
除了紀思念。
「知道了,我會叫人去查,」
他確信阮甜沒有說謊,也不可能是自殺,平靜的站起來對著她說,
「你好好養傷,是誰傷的你,我不會讓你白白委屈。」
「明天再來看你。」
男人說著轉身就要出去了。
阮甜始終背對著他躲在被子里沒有出來,直到看到門快要關上,她才迫不及待的掀開用目光追隨他的背影。
門一開一關,她剛巧看到他黑色的西裝。
女孩纖細的眉輕輕皺了起來,有些心痛,也有些感動。
[我不會讓你白白委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阮甜終究再一次被這個男人牢牢的蠱惑住。
………………
四季別墅。
薄正東回到這裡時紀思念已經走了,他臉色不算好看,沉眉看向管家,
「她去哪裡了?」
「小姐……沒說,但是跟出去的人好像回復說她是回了……」
「慕白城的家?」
「是的……」
薄正東這下臉色更陰沉。管家感覺到,小心翼翼察言觀色看了他一眼。
現在大家都知道斯嘉麗就是紀思念的事,雖也不明白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個結果也並不是特別意外,
起碼管家一開始就懷疑過。
紀思念就是紀思念,只要是她薄正東就不可能會放過。
「那東家……現在需要派人把小姐請回來嗎?」
「不用了,」
薄正東道,「打個電話讓她好好休息,晚上把女兒還有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明天準備搬回來住。」
管家一下子噤聲。
他剛才還在懷疑男人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沒想到,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搬回來?
紀思念現在可是慕白城美國註冊名義上的「太太」,雖然在中國沒有註冊,但他們作為外人,都不知道她這些年和慕白城發展的到底怎麼樣。
也許,她早就已經變心了。已經不想搬回來了。
東家這樣……真的不是強人所難嗎?
……
果然,紀思念在接到那通電話后直接就惱怒了起來,
「管家,您知道我的,以前小時候沒少被他管束。現在我已經想結束了,他這是搶劫您知道嗎?」
紀思念試圖和管家說理,而管家也很無奈,
「我明白,思念小姐……可是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東家這個人了,他想要的東西,是沒有人可以奪走的。」
紀思念最後只是萬念懼灰的嘆了口氣。
就在剛才,她還沒下定決心到底是留是走,
可就算是留,她也不可能這麼快的就和他在一起,
而且,多年後再遇,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也已經不是當年那種感覺了。
就是挺累了的吧。
……
她一個人坐在卧室里盯著手機沉默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站起身來朝慕白城的卧室走去。
「咚咚。」
她站在門口敲門。
「是誰?」
「我。」
「進來。」
紀思念沒想那麼多推門進去。
推門一瞬間,她立馬皺眉捂眼睛出來,
「你怎麼不穿好衣服就讓我進去?!」
她有些惱怒,感覺自己被戲耍了,慕白城剛好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只在腰間圍了根天鵝絨白色浴巾,
白皙如玉的皮膚赤裸在空氣中點點透明的水珠,肌肉飽滿,紋理分明,兩條人魚線漂亮得致命,
他輕輕一笑,
「怎麼,在酒吧工作這麼多年,見過那麼多猛男男模,這點還受不了呢?」
思念抿唇,「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有事情和你說。」
慕白城睨躲在門后的她一眼,回浴室披了一件浴袍,適才一邊悠閑的擦頭髮一邊說,「說吧。」
紀思念這才推開門進去。
撲面而來男性沐浴后海洋風清新芬芳的味道,隱隱的熱氣,她下意識後退一步,
「我決定了,」
「我要回洛杉磯。」
她決定回洛杉磯,就說明,她要離開了。
離開龍城,離開薄正東,離開這一切。
她很抱歉搞砸了他的婚禮,但是那只是她一時衝動,她完全沒有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
照理說,她拆散薄正東和阮甜,她自己應該留下來的。
可經歷昨晚那短短一晚的時間之後,又包括管家今天打過來的電話裡面暗含著那個男人命令式的通告……
她想,她終究還是做不到。
「我不可能再回到那個任他擺布的日子了,既然龍城容不下我,那我想回洛杉磯。」
男人靠在那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可是現在就算你去了洛杉磯他也會繼續找到你,」
「有些謊言用過一次就不能成功第二次了,思念。」他說著,走近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白皙的臉蛋,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伸手輕輕撫摸她的下巴,
「我們五年前能瞞過他已經是奇迹了,你現在說來說來,說走就走,你是真的把我當作無所不能了嗎……」
……
慕白城不是無所不能的,尤其對手還是那麼強大的薄正東。
可他既然幫她人間蒸發過一次,就說明這一次,他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哪怕不能像五年之前走的那麼徹底,二年,一年,或者半年,讓薄正東找不到他們,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他連夜打點好了城南一個非民用的小型機場,給紀思念,自己,還有慕思思都辦了假身份。
起飛時間定在凌晨五點鐘,他們三點從白塵別墅出發。
三點,小孩子還在熟睡的夢中。兩個大人可以是徹夜未眠,男人坐在駕駛座上開著車,女人坐在後座上抱著女兒。
她抱著沉睡中的慕思思,手給她蓋了蓋毯子,視線慢慢落在窗戶外面的世界上。
夜色深了,馬路上開始空無一人。兩旁的路燈還是多年復一日的永遠佇立明亮在那裡,照亮著這座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五年不見,龍城變了很多,但對於紀思念來說,依然還是那麼熟悉。
畢竟一座城市的改變速度,永遠比不上一個人的變化速度。
……
她看過車窗外一盞盞閃過的燈,過去也在她腦海中一幕幕飛過。那裡有父親,有郁非非,有薄正東,也有慕白城,江啟聖,甚至,還有陸雲深。
見過凌晨三點的龍城。如果大家都還在,父親可能在苦心孤詣的寫著工作日記本,郁非非應該在某家熱火朝天的夜店裡甩手跳舞,陸雲深可能坐在某個桌子前偶爾熬夜研究這個官司要怎麼突破,薄正東……
他睡了嗎?
他是坐在孤寂的書房裡不點一盞燈對著亮白的電腦屏幕沉默,還是站在他的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前抽煙?
是一個人坐在四季別墅的酒窖里抽煙驀然喝得有點醉,還是,已經早早的坐在了床上,打開藥瓶子,吃一顆葯,準備睡了?
不管怎麼樣,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東家,其實,思念愛您,
一直很愛……
……
她想著,遠在另一方的男人心忽然一陣觸動!
他確實還沒睡,一邊靠在書房的巨大椅子里閉目養神一邊吸煙,忽然就是一瞬間,猛然睜開了雙眼,
「管家。」他毫無徵兆的撥通家裡座機。
「怎麼了嗎,東家?」
「備車,我要去白塵。」
……
白塵別墅。
巨大的英式別墅坐落在這裡夜色中靜謐沉默,薄正東黑色座駕引擎沉寂,筆直的西裝褲從車上走下來。
「叮——」
門鈴按響,過了一會,原本不亮一盞燈的別墅「啪」的客廳亮起光。
傭人匆匆從裡面走來,
開門看到薄正東的臉,下意識要關——
男人毫不費力一下把整個大門徹底打開,佇立在那裡,臉色冷得要結冰,
「你們家主人在哪裡?」
「薄先生,先生和太太已經睡了……」
薄正東一言不發直接越過他朝屋內走去——
傭人見狀趕緊攔住,「薄,薄先生,先生和太太還有小小姐都睡了,您這樣上去會吵醒他們的,您……」
「小小姐也走了?」
男人走到一半的步子驟然停下,瞳仁里像有裂紋,一眼看進人心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