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還沒夠！
席慕雲離開后，顏葉舒靜靜地倚靠在chuang頭。
整個人都是放空的，似乎身體和時間都一起靜止了。
然而為什麼眼角是濕.潤的呢。
一開始還是濕.潤，後來慢慢就變成了低聲的啜泣。
她不知道自己靜止在這時間裡，能漂浮到哪裡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拿席慕雲怎麼辦。
他愛她么。這樣糾纏著不放，到底是因為不甘，還只是因為習慣。
心底又浮上那句話：愛情經不起仔細辨認，看得越清楚就越痛苦。
她還是不要再想了。
顏葉舒將注意力轉回到找工作上。
席承峰讓她去做助理的事，再怎麼想，都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找設計師的工作又這麼難。
要不問下李宸浩，以前他不是說可以推薦她到美國去么？
去美國好啊，顏海星也在，他們可以相依為命，說不定以後乾脆就不回來了。
顏葉舒想到這個，突然就坐了起來。
對，去美國絕對是個好選擇。以她的能力，在國內再怎麼奮鬥，受人壓制的話，終也難有出頭之日。
顏葉舒從船上爬起來，拿起手機，激動地撥通李宸浩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那頭便傳來了李宸浩清冷的聲音，帶著一點緊張：「喂？顏葉舒？」
他的聲音背後很嘈雜，顏葉舒的腦海中一下就拼出了一副畫面：燈紅酒綠，樂聲擾攘，定是某個酒吧或夜店。
她有些驚訝，現在才七點多，他竟去喝酒了。
「嗯，是我。總監您有空嗎，我想見您一面。」顏葉舒有點猶豫地說。她覺得自己臉皮真夠厚的，不高興時不理他，有需要時又找他。
李宸浩似乎怔了怔，但很快就說：「好。在哪兒見？」
顏葉舒跟他約了見面的地方，正要掛機，隱約聽到電話里似乎傳來琳達的聲音：「哎，你這麼急要去哪兒……」
顏葉舒沒想到李宸浩來的很快。
李宸浩一身紀梵希休閑裝，乾淨整潔，一如往常。
而他見到顏葉舒的第一眼，視線就落到了她脖子上的雪紡紗巾。
初秋剛至，戴紗巾似乎有點早了。不過配著俏麗的裙裝，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他的目光又落到她的臉上，這一眼把他嚇了一跳。
「差不多一個月沒見而已，你怎麼，」他頓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顯得太關心了，後面的話輕了許多：「瘦了這麼多……」
顏葉舒卻笑道：「差不多一個月沒見，總監還是那麼帥。我是每年夏天都會有這麼一段時間，沒有胃口，不愛吃飯，看起來臉色就差了些。」
李宸浩看著她，半信半疑。「說到吃飯，你吃了沒有？」
「哦……對付了一下。」顏葉舒又隨口撒謊。撒謊完她有點心虛地瞟他一眼。
她發現在他面前，她好像經常沒句實話。
她確實很壞，不是嗎？
李宸浩卻說：「其實我還餓著。剛接到你的電話時，公司同事正會餐，我還沒有吃飽。」
顏葉舒：「……」
「要不我們再去吃點？我們可以去吃點清淡爽口的。我知道有家很有名的粵菜館，如果你沒有胃口，可以喝點粥。」
李宸浩細長的單眼皮溫和地看著她。
顏葉舒怎麼好意思說不。人家為了來見她，飯只吃了一半。
……
顏葉舒隨著李宸浩走進翠玉軒，很快有人過來將他們引到空位去。
因為他們沒有預訂，沒有多餘的包廂可以選擇，便就坐到了一樓的大廳去。
「可能會有點吵。」李宸浩望了一眼周圍幾桌，有些抱歉地對顏葉舒說。
顏葉舒淡淡一笑：「沒事，我不是那麼嬌氣的人。有點人聲才好，不然只得我們兩個說話，我還不好意思。」
李宸浩點了幾道清淡的菜，又要了兩人份的海鮮粥。
等菜的間隙，兩人聊了一下。
「我沒想到你還真的辭職了，而且還這麼突然。」李宸浩望著顏葉舒，她看起來真的瘦了很多。
他很想問，是不是席慕雲對你不好？但這種話，他以前也問過，估計再問答案也不會變。
就算席慕雲真的對她不好，她也不會說吧。
顏葉舒扯了扯嘴角，沒有應他的話，而是直接轉到她現在最想說的：「其實我約您出來，是因為我有件事想求您幫忙。」她清亮的眸子望著他，「您介意嗎？」
李宸浩頓了一下，細長深邃的黑眸迎上她的，極輕地笑了笑。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說吧，看我是否幫得了。對了，你可不可以別再對我這麼客氣？反正你對我從來就沒有客氣過，這底細我早就清楚了。」
顏葉舒想起自己和他拌嘴的時候，不禁吃地笑了一聲。確實是呢，她對他何曾客氣過，還不如坦誠些。
李宸浩見她這樣，嘴角也不由彎了彎，又說：「你現在離開了花漾，就不再是我的下屬，所以也不要再稱呼我總監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雙字或單字，隨你挑一個。」
「你比我大，我叫你宸哥吧。」顏葉舒嘴角含笑，說。
「嗯，也可以。」李宸浩笑道，「那你是有什麼事要『求』我？」
這時菜和粥陸續上來了，顏葉舒幫李宸浩盛了一小碗粥涼在那，自己也盛了一碗。
「我是想問，你一年前提到過的，你有朋友在美國那邊，那家公司如果我現在還想去，還有機會嗎？」顏葉舒將手放回大.腿上，帶著一絲期盼，看著他。
李宸浩顯然是被她的話驚住了。
他的目光再次打量她。
她突然的消瘦，與突然地想要離開這裡，這兩者聯繫到一起，他不能不懷疑。
他的眸色忽然加深，灼灼地看著她。「你離開他了？」
顏葉舒的目光垂了下來。她不想跟李宸浩淡席慕雲。
「你就告訴我，還有沒有機會。」
她逃避他的話，這已是不言而喻。
李宸浩不知道此時自己心底忽然湧上來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心疼？鬆一口氣？還是二者兼而有之？
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又重新活泛起來。
「我今晚幫你問問，應該沒問題。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求他的事沒有不答應的。」他說得有些快。
顏葉舒卻忽然笑起來。「你騙我。」
「騙你？」李宸浩怔住，「我沒騙……」
「你不是說我很有才華么，如果我真的那麼厲害，那為什麼還需要你去『求』？」
李宸浩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因為你的能力問題，我只是，可能，我只是不想你失望……只要你下定了決心，我會幫你的！」
他說得有點語無倫次。
但顏葉舒還是輕易就聽明白了。
她的心裡不是不震撼的。
也許他才是那個真正喜歡她的人吧。
即使明知道她是一個多麼自私任性的女人，即使他常常指出她心思不正。可是，當她有求於他，他還是願意不余餘力地幫她。
「謝謝你，宸哥。如果有機會，我會盡全力去努力，不會讓你在朋友面前丟臉的。不過如果沒有機會，宸哥也不必太有壓力，我並非要去美國不可。」顏葉舒望著他，笑道。
李宸浩也笑笑，轉移話題：「這排骨一點也不膩，你嘗嘗。」
兩人輕鬆地說笑著，並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兩眼冒火地從樓上走下來。
「你為什麼一直都住酒店呢？」顏葉舒好奇地問，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
「我以前一直在美國，回來后貪圖方便就住了酒店，住下來后就習慣了，一直沒搬。住酒店ting好的，有人幫打掃。」
「聽聽，這就是土豪了。一句話，因為既懶又有錢。」顏葉舒總結道。
李宸浩哈地笑起來：「沒錯，既懶又有錢。」
然而他的笑容突然僵住。
顏葉舒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就被人扯了起來。
因為起身太猛，椅子被撞出很響的聲音。吃飯的人一下都看了過來。
顏葉舒通紅著臉，瞪著突然出現的席慕雲。
李宸浩也站了起來。
席慕雲面若烏雲，拉著顏葉舒就走。
「你放手！」顏葉舒低聲說。
席慕雲不理她，怒氣沖沖地往前走。
李宸浩喊了聲服務員，將錢包里所有的現金都一股腦兒全掏出來壓在桌子上，然後急忙追了出去。
而這時，蘇菲菲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了過來，高跟鞋噠噠噠地踩在地板上。
幾乎所有吃飯的人都望了過來，服務員也擔心地追了出來。
席慕雲拖著顏葉舒一直走到大路邊才甩開她的手。
「顏葉舒，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麼？你有完沒完？」他吼著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你明知我那麼討厭你跟他們在一起，可是你卻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
顏葉舒的紗巾在剛才一陣掙扎中已經散開來，再經夜風一吹，落在了地上，露出她脖子上那已經變成深色的勒印，觸目驚心。
後面傳來蘇菲菲的聲音：「席慕雲！」
「那你呢？你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間為什麼就不顧及一下我的感受？」顏葉舒也吼，喉嚨一陣難受，她不自覺伸手握著自己的脖子，卻仍竭力沖著他高聲喊：「你不說結束了么？我也願意結束！我們誰也不拖欠誰的！」
席慕雲猛地又抓住她的手：「誰說結束的？我還沒夠！還沒夠！！」
「可是我夠了！我受夠了！我是人，我不是寵物！」顏葉舒的眼淚再也忍受不住崩落，「憑什麼你可以為所欲為，而我卻只有忍氣吞聲！」
席慕雲不懂，不懂她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麼。「我不放你都別想走！」他蠻橫地說，又拖著她走。
顏葉舒只覺得xiong口堵得快要活不下去，她哭著，淚如雨下。她是多麼想大聲地問他，到底有沒有喜歡她，會不會愛上她。可是，她能問得出來嗎？且不說他無法回答，就算他真的對她是有感情的，她又能怎樣。
他們之間存在的距離，根本就不可能用腳去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