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姚瑤的絕望
「唐鎮國應該是沒有想到,回門禮送的是一頭豬。這會親點東西,怕是氣瘋了。」許行兩腿交疊著,搭在沙發上,嘴角帶著一線幸災樂禍笑道。
魏書也笑著看了許行一眼兒:「一頭豬的價錢也不便宜,那些乾果布匹,也是容家的好東西。不過,在唐鎮國眼裡,只怕還沒有一個合同值錢。」
「放心,這是咱容家的規矩,他不受也得受著。再說,唐鎮國這人不蠢,他應該知道,唐家跟容家聯姻,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算咱容家沒給他什麼合同,回頭找他做生意的不會少。這時候,他就是憋口氣,面上也還得笑呵呵的。」許行早把唐鎮國摸透了,道。
「嫂子的事情,你問出點什麼了沒有?」魏書將話題,引到正題上。
許行說到這個事情,就來勁:「還真誆出了點什麼。前天我不是讓山子做了份假的親子鑒定,然後帶著這玩意,去套唐鎮國的話兒。」
「結果呢?」
許行冷哼了一聲兒:「這就跟那電視里演的一樣兒,唐鎮國就是個陳世美。嫂子是唐鎮國頭一個相好生的。後來,唐家生意出了問題,唐鎮國就娶了何素芳。唐鎮國頭一個相好,正好懷孕,結果生下了嫂子,人就死了。」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何素芳一直偏心唐晚輕?不過,也不對啊,要說這偏心,唐鎮國也沒少干這事兒?」魏書道。
「他說,他是個情種。一看到嫂子就想起老相好。所以啊,就不怎麼管嫂子!再加上,這何素芳成天枕邊風一吹,自然就偏向何素芳和唐晚安了。」許行道。
魏書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許行見魏書一臉愁眉不解,將腳收起來,湊上前:「是不是覺得哪裡不對?」
「有點。感覺什麼都說得過去,可是又感覺不是那麼一回事。」魏書說出自己心裡的感覺。
「這事兒,容哥讓人去查了。看來,得先從唐鎮國的老相好安風查起。」許行長吁一聲道。
魏書傾了下頭,清秀的眉眼望著許行,一臉嚴肅。
許行斜倚在沙發上,被魏書看得渾身發毛:「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長毛了?」
「既然回了海城,姚瑤的事情,你總要面對?你不會真打算,跟姚瑤求婚,然後娶了她?」魏書問。
「不然呢?這件事情,我得負主要責任。你不是說過,她喜歡我。我要是娶了她,她應該沒有遺憾了吧。」許行想了想道。
魏書不知道許行居然是這麼想的,心裡除了意外,還有一絲感慨。
「對了,書子,你給我安排一下吧。我想去看看她。在這之前,我得跟她道個歉。」許行道。
「這事情,也不是我說安排就安排。主要得看,她想不想見我們。如果你這次去見她,就跟她說說嫂子的情況吧。」魏書道。
「也是,她跟嫂子十幾年的朋友。嫂子這情況,確實不好直接去找她。我跟她見面,先跟她透個氣。不過,她現在恢復得怎麼樣?」
「你前幾天才問過我。再過一陣兒吧,等筋節長結實了,加上復健,正常生活應該沒有問題。」魏書還是那樣一套話兒。
——
「姚小姐,你已經吐了三天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住的。姚小姐,我看還是把醫生叫過來吧。」照顧姚瑤的王阿姨細聲勸道。
「不用,不準叫!」姚瑤激動地吼道。
王阿姨也不是第一次見姚瑤的情緒反應這麼激烈,前天剛說這話的時候,她就被突然爆發的姚瑤嚇了一跳。
接來的幾天,王阿姨也知道她大概是特別抗拒看病,所以,也就習慣了。
「姚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受得傷?可是這身子是自己的,人嘛,活一輩子,連自己都愛惜自己,又怎麼叫別人來愛惜自己。」王阿姨苦口婆心地勸著。
「哼!身體是自己的?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千人騎萬人枕,早就被別人玩壞了!」姚瑤勾唇自嘲道。
一臉萬念俱灰的表情,讓王阿姨多留意了幾分。
「姚小姐,快別這麼想。你不想我叫醫生,那就不叫。你想吃什麼,就跟我說,我給你做。」
王阿姨見姚瑤不想說話,也不欲多言:「那姚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忙了。」
王阿姨一走,姚瑤就平靜下來。她的雙眸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濤天的絕望糾纏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
兩行清淚,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因為吐得厲害,王阿姨盡量將三餐都做得清淡。她發現,姚瑤除了能勉強喝下一碗白粥,其他的什麼味口也沒有。
這事兒,她正準備下午跟魏先生說。
沒想到,下午兩點過頭,就接到魏書的電話。說姚瑤的朋友,許先生要來看她。
還特意囑咐自己,事先不要讓姚小姐知道。
大概二點過十五分的樣子,魏先生口中說的,姚小姐的朋友許先生,帶著一束火紅的玫瑰過來了。
手裡還提著一個果籃,完全就是一別探病的樣子。
「許先生是吧?您來了,我去跟姚小姐說一聲兒。」王阿姨道。
「別。你先別跟她說,我等等自己去跟她說。」許行立即截了王阿姨的話道。
「那好吧。許先生,您先進來坐坐。」王阿姨把許行請了進去。
許行環顧了一下公寓的環境,無論是採光還是設計,都很不錯。
這套公寓,聽魏書說是姚瑤自己的公寓。
以前,他跟嫂子沒有來過,後來姚瑤出了事兒,就更加沒有來過了。
今天第一次來,發現裝潢得非常簡單透亮,就跟姚瑤那個人似的。
王阿姨去廚房給他倒了杯熱茶:「許先生,喝茶。」
「謝謝。王阿姨,我想問問,現在她的情況怎麼樣?」
「姚小姐的情況還不錯,之前醫生來看過姚小姐的傷口,說是恢復得很好。可是最近,姚小姐老是犯噁心,吃什麼吐什麼。我說要給她找個醫生,她死活不肯。」王阿姨自顧自地說。
這些情況,她反正也是要告訴魏書的,先說給許行聽,也沒有什麼不好。
「很嚴重嗎?是不是胃出了什麼問題?怎麼之前沒聽書說起過?」許行忙道。
「今天正準備跟魏先生說。這不,許先生你一來,就給忙忘記了。」
「沒事,王阿姨,你把家庭醫生叫過來吧。我等會進去跟她說,一定說服她好好檢查一下。」許行抿抿嘴道。
「那行,我這就去打電話。」
——
一覺醒來的姚瑤,還不知道卧室外,許行和家庭醫生都來了。
幾天沒有正常進食的她,身體有些虛弱,容易疲憊。有時候,不知不覺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厭世感,讓她忽然很想就這樣睡死過去。
從早上到中午,她幾乎什麼也沒有吃,自然熬不住,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看窗外的太陽移了腳步,看看床頭上的鐘,知道自己又睡了兩個鍾。
她眨了眨眼兒,卧室的門被敲響。
姚瑤像往常一樣,以為是王阿姨,便道:「進來吧。」
卧房門被人從外向里打開,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她眯著眼看過去,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整個瞳孔急劇擴張,腦海閃過那天晚上所發生的,她想忘卻永遠忘不了的一幕一幕。
「滾!滾!你給我滾!」
如果她的手可以正常抓東西丟人,姚瑤肯定將床頭柜上的鬧鐘給抓起來,丟了過去!
她的手腕上纏著紗布,不能動,可手肘和身子沒有問題。
姚瑤拿手肘死勁敲著床頭櫃,狠狠地盯著許行:「滾!滾!滾!」
許行怕姚瑤傷到自己,進去不是,走出來也不是。
他乾乾地站在那裡,似是從來沒有想過,姚瑤會這樣對自己。
直到王阿姨帶著家庭醫生走了過來,醫生慌忙地檢查姚瑤的傷口,又給她注射了一針鎮靜劑。
姚瑤的情緒平緩下來,王阿姨這才勸道:「許先生,您要不還是先出來吧。姚小姐不想見您。她的身體還沒好,萬一激動把傷口掙開了,那就不好了。」
許行木然地點點頭,折身準備離開。
可回頭見姚瑤睜著一雙充滿絕望又憤怒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他又折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可我今天來,不光是看你。還是想跟你說說嫂子的情況。」
「姚瑤,你跟嫂子是那麼好的朋友。你難道不奇怪,她為什麼一直沒來看你嗎?」
姚瑤目光一滯,身體明顯一僵。許行知道,她還是關心嫂子的。
「嫂子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她想來看你,容哥不讓。容哥想幫她把嗓子治好。可是山子和魏書都說了,嫂子的嗓子,聲帶沒有壞。不能說話,是因為受了太大的心理衝激。」
「現在,嫂子成天跟容哥在一起。不能去人群多的地方,也不敢跟陌生人單獨相處。容姑姑說了,再發展下去,等她喪失自理能力,就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自閉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