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想走?不容易!
離唐門塞不遠的山涯,一小群黑影像螞蟻一樣兒,迅速而又整飭地朝山頭奔進。
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們踩在落葉上的吱吱聲兒,聽起來就像鬼啃了人脖子一樣兒。
容恣找了一塊不小的石頭作為遮蔽物,貼耳聽著遠處傳來的動靜。
儘管深夜只懸著一輪躲進雲層里的弦月,可他還是能藉助微弱的月光看清山裡的一草一木。
又或者說,根本無需藉助月光,單隻是在一片濃稠的暗黑中,他也能準確地視物。
很快,這群人在悄聲靠近了這個山頭。
動作細細簌簌的,聽得人心驚膽顫。
「容二少,我知道你們在這山頭。別的我也不說,今天你想把人帶走,怕是不行了。」夜半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在深山中響起。
佛如那夾帶著霰彈的寒風似的,輕輕一吹,就能冷得渾身打抖。
容恣的聽力是極好的,別說聲音是順著夜風飄過來的,就是再隔丈來遠,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唐雲天身邊的人?
那個跟唐雲天一樣兒,目色渾濁,一臉老態,全身散發著詭異難測氣質的老管家。
還真有點兒本事呢,這麼快就追到這裡了。
「容二少,你們是走不了了。容家的人,到現在都沒派人來接應你們。以容二少的智慧,不會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唐老管家成竹在胸地笑了笑。
帶嘶的笑聲,在夜色中翻滾,讓人毛骨悚然。
「容二少,你要不想出來也行。這片山頭,可都是唐門的。咱這地界,常年日晒,山裡這些花花草草,可是一點就著。既然,容二少不打算出來,那我們也只能放火燒山了。」唐老管家沖著寂夜深深的山林道。
容恣蹙了蹙眉,單就在山頭跟這些人玩玩,那還是不難。
難的是燒山。
如果真的燒山,那他和唐晚輕怕是沒那麼容易把這些人甩了。
而且,聽他的意思是,容家那邊,是他們動的手?
容家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容二少,我給你半個小時。半小時,你不出來,我就點火了。」唐老管家喊道。
容恣歪了下嘴,點著步子,飛身躍過一棵松樹。
片刻的功夫,唐老管家感覺脖子上一冷,有什麼東西抵住了自己。
「別動。」容恣森冷的聲音,驀地從唐老管家身後響起。
唐老管家身體下意識地一僵,是容恣?
他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難道他的身手,現在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
「容二少,這麼快,你就出來了?我還以為,還得讓你考慮考慮呢?」唐老管家到底是跟著唐老爺子唐雲天見過世面的,很快就鎮定下來。
蒼老帶嘶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兒慌亂。
「不想死,就別出聲。」容恣話不多,抵住唐老管家的頸動脈,鉗制他道。
唐老管家冷笑一聲,略帶幾分得意:「容二少,你這麼快就出來,應該不是來要我命的吧。是不想讓我點火?哦,二少奶奶還在這山頭?」
容恣的表情淡淡的,隱在深深夜色中,只渾身散發著懾人的冷氣,讓人捉摸不透。
唐老管家本來以為自己說中了容恣的打算,正暗自洋洋自得。可這張揚不過半秒,感覺到背後那沁人的冷凜,心裡開始漸漸沒有底來。
這個容二少,向來不按常理出牌。
「你讓人點火試試?」容恣徒然靠近,毫無溫度道。
唐老管家就像大冬天,被人惡作劇往頸窩,吹了口寒氣,直冷得四肢哆嗦。
「容二少,是以為我們不敢?」唐老管家冷哂。
「你試試?」容恣不多說,冰冷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攫著唐老管家的側頸。
哪怕是這樣漫不經心的目光,也盯著唐老管家,一身不自在。
只感覺頸處那利器,似乎離自己更近了。
「容二少,我們唐門無意與你為難,只要你把人交出來,一切好說。」唐老管家目光微垂,在頸間的利器上來回閃動,語氣已有一絲鬆動。
容恣不為所動,手一揮,伏在暗處的一個人,應聲倒地。
這手法,連唐老管家都沒有看清楚,何況並不是人人和容恣一樣兒,可以夜中視物。
「容二少,你不會以為這樣就可以出去了?今天,我帶來的人,可不少啊。」唐老管家故意冷笑了一聲兒,打算唬一唬容恣。
可容恣是誰,向來是不吃這一套的。
眉宇一收,極淡的目光出現一抹不耐,微抿的嘴角一啟:「太吵了。」
唐老管家;「…….」
隨後,還不等唐老管家發出抗議,容恣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唐老管家的頸子上動了動,隨後唐老管家居然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急得跟什麼似的!
他早知容二少不簡單,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出手!
也不知道,他用刀子在自己頸子上做了什麼。
只感覺頸子上多一股細細的熱流,聞著腥味兒,好像是自己的血!
「安靜很多。」容恣似乎對自己這樣做很滿意,極淡地說了一句。
隨後手中的銀光一閃,唐老管家瞪大自己不大的眼睛,發現那銀光在自己的手腳上下來迴轉了一圈兒。
速度快到,只看到一團銀影在飛動。
頃刻之後,那銀影飛回了容恣手裡,而唐老管家則感覺細細悠悠的疼痛,在手腳四肢處漸漸為灼灼熱熱的刺痛。
十指居然動不了!
容恣用刀把他的手筋腳筋都弄斷了!
難怪他動動手指,會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容恣居然敢跟他動手!
而後將他往地上一推,輕輕一躍,就消失在他面前。
現在他口不能言,手腳不能動,若是自己帶來的那批人找不到自己,那不是等於在山裡頭等死!
真狠啊!
不過,他想走,沒那麼容易…….
——
唐晚輕藏在松樹脖子上,瞪著一雙桃花眼兒,大大地望著樹下的一切。
可惜離容恣的距離有些遠,看不到那邊的具體情況。
就算真隔得近,她也會看不大清。
耳朵只尖聽著這附近的一響一動。
從雲層後面滑出的弦月,正斜照在這棵松樹當頭,月華傾灑,撒染點點清輝,漂亮得不像話。
容恣從山頭那處趕回,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絕美精緻的人兒,不諳世事地坐在松樹脖子上,滿眼星辰地看著遠方。
容恣有片刻的出神。
雖然,容貌不是他喜歡唐晚輕決定性原因,但不得不承認,現在這樣的唐晚輕,更加讓他愛不釋手了。
唐晚輕還在想,容恣怎麼去那久還沒有回來。
剛想著怎麼下樹,去找他,計算著時間他去了多久。
身下坐的這棵松樹晃了晃,一個黑影出現在自己腳下。很快那黑影緣著樹莖爬了上來。
「容恣,你回來了!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唐門的人追來了嗎?他們有多少人?」連珠炮似的,唐晚輕揪著容恣焦急地問。
其實他還真沒去多久,就是把唐老貨教訓了一頓兒。
唐晚輕覺得他去很久,就是過分擔心的緣故。才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從而將時間維度拉長了。
他難得心情很好地勾了下嘴:「問這麼多。我先回哪個?」
聽容恣這麼一說,唐晚輕也覺得自己一次性問得太多了。
瞧瞧以前她從不這樣的,也不知道從什麼事情起,就像感染了唐寶安的毛躁一樣兒,一有事情,就開始焦急起來。
人說吉人辭寡,躁人辭多。
到底是自己太擔心了。
「那你去那麼久,沒事吧?」唐晚輕想了想,先問了這一個。
聲音細細小小的如蚊蚋,隱約還能聽出幾分羞澀與不自然。
「沒事。沒多久。」容恣眼含笑意道。
「那就好了。可是,你去的時間不短啊,我覺得時間挺長的。」唐晚輕還是認為,她等他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尤其,他還是孤身一人行動,很容易讓她更加擔心,從而加深這種等待感。
容恣歪著嘴,在夜色中將小女人拉進自己懷裡,難得帶著一絲寵溺:「你說久,那就久了。」
唐晚輕有些懵圈:「…….」
「那跟來了多久人,我,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唐晚輕半個身子倚在他懷裡,問起今天的關鍵。
「十來個人是有的。怎麼走?再等等許行的消息?」容恣道。
這裡可是隆國與T國Y國的交界處,地勢多是丘陵山頭,要是帶著唐晚輕徒步走回隆國,這其中的危險就不知道有幾波。而且,走路哪有直升機來得快。
所以當務之急,是務必跟許行取得聯繫。
並且,讓許行將直升機安排好。
這樣,才是最有效率,最快的。
「許行,怎麼會突然跟你斷了消息?要不,我們打個電話去問問吧。」唐晚輕眉心一跳,隨後眼皮越跳越快,心裡沒由來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覺。
難道還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她心裡說不上來,只覺眼皮越跳越快,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上次,眼皮跳是姚瑤.……
容恣嗯了一聲,扶了扶衣頸子上耳麥,耳麥那邊始終是嗞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