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紈絝子弟不紈絝
吃了一頓地道的金陵菜,嚴真真便像一隻*足的小貓,卷在座椅上,露出夢幻般的笑容。
孟子惆心中一動,也許他平常太疏忽了。原來,她是如此地懂得滿足。
「這道金陵圓子,還合嫂子的口味!」高志超微笑著問。
「唔,不錯,這圓子有…」嚴真真猛地醒悟過來,現在可不是以前和同學們在一起的時候,說話可以毫無顧忌。因為話頭停得太猛,惹來兩個男人的注目禮。
「呃我是說,在京城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菜。若是有幸,倒真是想在金陵多住些日子。」嚴真真乾笑一聲,找著了借口「只怕我家老爺在京中事務繁忙,抽不出時間,因此覺得遺憾。」
高志超詫道:「孟少兄不是只在夾部掛了個閑職么?」
嚴真真並不知道孟子惆如何向人介紹自己的身份,暗叫一聲「糟糕」眼珠微轉,已是露出一副嬌嗔的模樣:「高公子不知道,我家老爺在京里,可是有名的章台折柳之人。」
「章台折柳?」高志超笑問「莫不是此處還有些典故不成?」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嚴真真輕吟了一唐朝韓翊的《章台柳》,又覺得自己用典實在牽強附會。看著座中二人滿臉的茫然,只得把柳氏的答辭再念了出來」「楊柳枝,芳菲節。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高志超恍然:「原來章台柳是這個意思!想必京城的青樓名妓們,對孟少兄是望眼欲穿。可少兄也不能忘了,家中還有人倚門相盼看來,人不風流,縱然是枉少年。
人太風流了未免讓妻妾們幽怨罷。」
嚴真真愣了愣,她念這詞的意思不過是想隨口諷刺孟子惘的拈huā惹草,可沒想到引火燒身。對於他的冷淡,她還求之不得呢!若是在對龍淵芳心暗許之前,或許還會盼著有一日能與孟子惆相攜白。
但隨著齊紅鸞在那樣敏感時期大張旗鼓地進門,她已經把那顆左右搖擺的心,堅定地許給了龍淵。
但此時,若作解釋,孟子惘的面子上恐怕下不來。雖然不知孟子惆對高志超折節下交的真正用意總不脫他那顆勃勃的野心。因此,
她只得故作羞赧保持沉默。
孟子惆頗含深意地瞄了嚴真真一眼,緩緩點:「孟少兄說得不錯,愚兄倒確是走馬章台,疏忽了家中的嬌妻。」
高志超朗聲長笑:「既有嬌妻美眷若此,孟少兄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若小弟有此良伴,哪裡還會去走馬章台?待妓家薄倖,那是正理。若是待妻妾薄倖,那可是不能齊家。縱然修身養性,又哪裡稱得上「大丈夫,三字?」
嚴真真聞言,倒不覺多看了他兩眼。在這個時代能有這番見識,想必素來亦是憐香惜玉之輩。而其對妻妾地位的重視,也超出了這時代的一般人,難免生出兩分好感,不由禮貌地對他點為禮。
高志超更興緻高昂:「我與孟少兄一見如故,早知他才華過人卻不知嫂夫人也是位才女。今在秦淮河岸,嫂夫人不如吟上一?」
嚴真真不假思索,便背出了杜牧之的名詩《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念了兩句,想到后兩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huā」便覺得這時候讀出來,甚是不妥不覺微愣,赧然一笑「我只得了這兩句,不如重作一罷。」
高志超的身子微微前傾,聞言卻撫掌笑嘆:「好句!煙籠寒水月籠沙…嫂夫人這句總領全詩,倒是真正形象,月色凄迷之景開篇,令人有種強烈的視覺衝擊。第二句承轉,詩篇更顯得起伏跌宕。后兩句若加以抒情,這詩便可稱為秦淮絕唱。」
嚴真真臉色一凜,頓時對這位看似紈絝的少年刮目相看。杜牧的后兩句,可不就是抒情么?
孟子惆見高志超仍是雙目灼灼,滿臉期待,嚴真真卻微啟紅唇,一臉的為難,終於開口為她解圍:「既然一時作不出下句,便依了你重作一。若是作得不好,可是要罰酒的。」
「呃待我想來。」嚴真真冥思苦想,卻現自己記得的古詩,實在還是嫌少了些。她記憶里,只還有一楊萬里的《登鳳凰台》,可按照她這一世的行程,應該是還不曾有幸踏足鳳凰山的鳳凰台,這句詩是萬萬不能用來湊數的。
孟子惆見她眉尖微蹙,寬聲安慰:「一時想不出來也不打緊,只那兩句殘句,已能說盡秦淮風光。」
高志超卻不依:「孟少兄,你也太過維護嫂子了罷?看嫂子那兩句,便知是有著玲瓏心肝的。只作一,不算為難。」
嚴真真忽地一喜:「有毛」
一語方落,便見兩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又沒有了底氣:「只是作得不大好,高公子可莫要笑話。」
高志超卻渾沒替她減負的意思,只暢笑道:「嫂夫人的手筆,必是好的。」
孟子惆臉色微溫:「不妨,且誦來便是。」
嚴真真凝神輕吸一口氣,才輕聲吟道:「金陵古形勝,晚望思迢遙。白日余孤塔,青山見歷朝。燕迷huā底巷,鴉散柳陰橋。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自覺對仗工整,縱算不得千古名詩,也堪可婁差,臉上才又浮出了笑容。
高志超呆了半晌,方撫掌嘆息:「原以為金陵女子,工詩善詞。
今日見了嫂夫人,才知道山外有山,樓外有樓。難怪人說金城才女,為天下第一才女,此話果然。」
有這說法么?嚴真真想了想,覺得桑思涵,或可不負此段評語,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嫂夫人便是這天下第一的才女。」
嚴真真忙道:「那可算不上,京城第一才女,怕是桑家小姐思涵莫如。」
高志超卻搖頭:「若說是那位以「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聞名的臨川王妃,倒還能與嫂子一比,若說旁人,卻是稍有不如。」
嚴真真聽得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愕然相向。原來自己的名聲,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傳到了金陵么?
「哪裡,我倒是覺得桑子涵小姐的詩方是上乘。」嚴真真赧然,畢竟還沒有練成「王婆賣瓜」的本事,臉已經悄悄地紅了。
「嫂夫人此言差矣。桑小姐組建芙蓉詩社,自然是個中翹楚。然畢竟年歲尚輕,用詞雖是清麗脫俗,總有些稚嫩,不比嫂夫人之詩老成。自嚴侍郎夫人歿后,這第一才女的身份,倒還真沒有誰可以穩坐不虞。」
嚴真真聽得名義上生母的名字,不由得再愕然。原來嚴夫人當年,可說是才名滿天下啊!可是,當初怎麼會甘心嫁與嚴侍郎呢?按著嚴真真的理解,才女自當配才子。比如李清照與趙明誠,詩詞相和,那才真正是琴瑟和諧,只羨鴛鴦不羨仙。
「是啊,自嚴夫人以歿,第一才女的名頭,確實是無人能一錘定音,毫無愧色地對號入座。」孟子惘嘆息「那臨川王妃正是嚴夫人獨生愛女,雖未能受其母開蒙,畢竟家學底子猶在,一旦出鋒,便是重劍。」
高志超顯是深以為然:「可不是?孟少兄之語,甚得我心。不過,嫂夫人那句「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亦可稱為秦淮名句。可惜只得了兩句,嫂夫人不如閑時再補上。僅憑此詩,便可與那臨川王妃把這名頭爭上一爭。」
嚴真真哭笑不得,嘴上卻還要謙虛:「不敢怎能與王妃和桑小姐相提並論?我不過出身寒門,有些急智,怎及得上人家詩書傳世之家的熏陶?」
高志超卻不住奉承:「嫂夫人自謙了。趕明兒聚了金陵名家,把嫂夫人的詩往他們面前一擺,不必幾日,嫂夫人的詩名,便能傳遍金陵。」
嚴真真駭了一跳,急忙搖:「罷罷罷,高公子可莫要再與我開玩笑,這卻萬萬使不得。雖說平時偶爾也喜舞文弄墨,卻遠遠算不得真正會作詩。況且,這詩不過得了兩句,還有兩句,卻總也想不出來,哪裡能拿出來獻醜?」
她這詩名,可是靠「盜版」得來,如何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坐享才名?
「不提那殘詩,便是那「燕迷huā底巷,鴉散柳陰橋。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兩聯,便可冠以好詩二字的名頭。」
「算不得算不得!」嚴真真急忙搖手「高公子可莫要笑話我,偶爾能吟上一,也是難得的靈感。」
「妙啊,靈感亦是往日厚積,方可在今日薄。
嫂夫人如此自謙,這話我可不信,婁還是問過孟少兄方是。」
孟子惆含笑凝睇了一眼身畔滿臉懊惱的女人,淡然笑道:「內人素來不喜拋頭露面,賢弟若不是緊逼著她,怕是一句詩都不肯作的。」
嚴真真鼓著腮幫子朝他瞪了一眼,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像是替她解圍,倒彷彿在攛掇高志超了。
:嚴真真所作五律,並非原創,也是前人作品。小豬不擅詩詞,只能繼續「盜用」
最近還在持續加班中,明天周末,仍然要一早上班,好辛苦啊唉,倒不如聽從文友的意見,回家專職寫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