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嚴氏小姐親啟
孟子惆連下兩城后,並未回臨川。嚴真真頗覺奇怪,召來荒問:「王爺還留在南邊兒做什麼?」
「朝廷在金陵的軍隊已有異動,若是王爺回師,金陵和揚州、興州一帶的軍隊必然大舉北上。」冰荒對孟子惆的意圖,還是心裡很有數「王爺不是曾經說過,金陵那裡,他也有勢力么?」嚴真真納悶,「就是揚州陳家,也是與王爺合作的關係,不至於倒戈相向罷?」
「此一時彼一時也。」冰荒搖頭,「陳氏想與王爺聯手對抗朝廷,那是咱們的勢力都還太弱。可如今神獸現世,陳氏怕往後無法與咱們臨川達到平衡。這一回,包管他們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嚴真真沉吟著點頭:「至於金陵,如今是明目張胆起兵,恐怕也更多地倒向朝廷那一邊了罷?看來,神獸現身,也未必是好事兒?」
「當然是好事兒!有些首尾兩端的,如今也會倒向咱們這邊。明目張胆的支持是不敢做的,但兩不相幫,已是最好的結果。真沒想到,王妃捉住的那隻小白虎,竟然真是神獸的後代!更奇的是,神獸在當日現了真身,還留下話,由王妃代為撫養小白虎。這麼一來,誰還不以臨川為正宗?」冰荒卻很樂觀。
「那還好,若是好心辦了壞事兒,那我心裡可真是過意不去了。」嚴真真笑靨重現,「冰荒,朝廷的軍隊,如今走到哪裡了?」
「至多還有兩日,便能與鞏凡或徵州短兵相接了。」冰荒的情報也不慢。
嚴真真印證了一下,時間上大致差不多。不過,有些話,還是需要提點的。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笑道:「看來,這一回朝廷也吃一天塹長一智,不敢再集中精力攻打一城了。」
「王妃放心,鞏凡由肖炎將軍把守,徽州則由王志中大人坐鎮。」
王志中因領了兵部侍郎因此冰荒不稱將軍而稱大人。嚴真真知道孟子惆對王志中評價甚高,前兩次的突擊戰,也打得有聲有色。況且又是以逸待勞,據城而守,即使不敵,也能拒敵十八半月的。
只是肖炎……
嚴真真忽地跳了起來:「他不是育才學院的那個………………」
冰荒微笑:「是,被稱為天才學員的肖炎如今已領了鷹揚校尉。雖說這個職銜低了些,不過鞏凡有險可據,黑要穩打穩紮,倒比徵州更易守些。王爺臨行前,又特授代鞏凡同知。」
「但是………………」嚴真真失聲,「他今年才十來歲罷?一個毛娃娃,王爺怎麼能放心讓他去守城?鞏凡扼臨川之要衝,萬一失守的話那可……」
「肖炎在育才學院諸生中最是突出,王爺很看好他。王妃但請放心,王爺並非任人唯親實在是肖炎此子,確實有些能耐。」
「可是也該好好歷練一番罷?」嚴真真苦著臉,「若是他看著黑鴉鴉的敵軍心膽俱寒,便縱讀了百八十本兵書也是無用。古之名將趙奢之子趙括,若論起兵書來頭頭是道,可一上戰場卻………………」
冰荒苦笑:「王妃難道不信王爺的眼光么?肖炎也不算小了,十六歲,可以獨當一面了嘛!」
十六歲………………嚴真真想,自己在現代的時候,十六歲似乎才上初三除了文山題海,剛剛開啟一段朦朧的暗戀。
不過,想想冰荒才十四歲,便已經全權接手情報事宜。十六歲的守將,似乎也不足為奇了。
「可有老將輔佐?」她無力地問。
「自然是有的。」冰荒一笑,「曾將軍雖說開拓不足但守成有餘。有他輔佐,鞏凡想要短期內失去都難。」
嚴真真稍稍放心,不解地問:「那為何不用曾炎為副手呢?」
「曾將軍畢竟年紀大了,戰略上也不見得出眾,只能佔個穩當兩字。王爺的意思,鞏凡日後是要交給曾將軍來守的,肖炎的戰場,遠遠不會停在鞏凡。那裡太小,而王爺所圖太大,手裡儲備的將軍還嫌少。」
「這樣啊………………」嚴真真搖了搖頭,「冰荒,你不想去戰場上一展身手么?」
冰荒點頭,臉色居然有點羞赧:「想啊,現在不急,王爺會給我機會的。」
嚴真真悵惘:「你比肖炎還小呢!」
「不小了!」冰荒很嚴肅地說道,「明年一開春,便要準備春闈。小李子若是得中狀元,那也是史上最年輕的狀元。」
「你跟小李子很熟?」嚴真真奇怪地問。
「不算熟,也就隔三岔五地跟他喝個小酒罷了。」
嚴真真吃驚地差點把下巴也給掉下來,這兩孩子才多大啊,居然喝小酒來了?
「喝酒傷身,你們兩個少喝為好。」她苦口婆心地勸解。
「小李子若不喝酒,便作不出詩來了。」冰荒笑道,「前兒個我倆喝得多了,他居然一連作了三首詩,首首俱是精品。小的呈給王爺看后,王爺交口稱讚。看來,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臨川的頭一位狀元,便跑不掉了。
嚴真真又是好笑,又是吃驚。難道這個時代沒有唐朝李白,倒另湧出一位詩仙「李庄諧」了么?
不過,自己看中的人,得到孟子惆如此高的評價,她還是覺得與有榮焉。
她堅信,若是有一天她與孟子惆反目,李庄諧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的這一邊。小李子,那可是自己人嘛!她看中的,不單是小傢伙精靈古怪的一面,還有重情重義的一面。德才兼備,素來德還在才之前的。
「你跟他較勁兒呢!」
冰荒搖頭:「作詩寫詞什麼的,我及不了他。所以只能從軍掙軍功了,總不能讓王爺的人,被王妃的人比下去罷?」
嚴真真心神一凜:「我可不想跟王爺比什麼。」
低調啊,低調。這是在古代修身保命的不二法門,自己怎麼走著走著,便又會高調了起來呢?
「王妃,金陵來信。」抱冬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金陵?」嚴真真奇怪地問。
「是,剛剛收到,奴婢便急忙回府來了。」抱冬答道。她長了一歲,越發顯得沉穩了。小巧的瓜子臉已完全長開,卻沒有往常怯生生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從容和淡然。
嚴真真沉吟著接了過來。
信封上未有落款,只草草寫著「嚴氏小姐親啟」。
她是姓嚴,可自從穿越來古代,也就當了三天的嚴小姐,其後的身份,便成為臨川王妃。說起來,她還真沒有聽誰稱自己為嚴氏小姐呢!
難道……竟是從前未出閣時的朋友?
嚴真真拆開信封的時候,還有點難為情,總覺得似乎在窺探別人的隱私。
信寫得很簡單,只有薄薄的一張紙。其實,再精準一點,不過是十二個字:「若有所需,但求一信,必不負卿。」
「這是什麼意思………………」嚴真真懷疑地問,「抱冬,是指明送給我的么?不會是另有一位嚴姓的小姐罷?」
抱冬笑道:「人家尋到鋪子里來的,怎麼可能是送給旁人?王妃在娘家時,可不就是姓嚴么!」
「可是………………這幾個字,怎麼像是送給情人的啊………………」嚴真真咕噥,「怎麼看,也跟我沾不上邊兒罷!」
唯一與她有曖昧關係的外援,是龍淵。可那傢伙走高踏低,根本不必央別人來傳遞信件。再說……
嚴真真想,如今的龍淵,大概正與七姑娘共效于飛,似乎有好一陣子,沒有來臨川見她了。
「一定是送給王妃的,送信之人鄭重交付。」抱冬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再度點頭肯定。
「可是………………金陵………………咦!」嚴真真臉色頓變,忽地再度拿起信紙,「這……這是……」
她臉色古怪,抱冬會意,急忙行禮告退。既然沒有送錯信,下面的便沒她什麼事兒了。
冰荒一直保持沉默,眼看著抱冬退出去的時候,把小丫頭也給帶開,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妃想到了送信之人是誰么?」
「這筆跡,分明是咱們的那位狀元郎…………」嚴真真眨了眨眼睛,「可是,他貴為天狀元,完全沒有必要投向臨川啊!」
「那是他感念王妃贈銀之恩。」
「只是幾十兩銀子的盤纏,不至於會恩重如山罷?」嚴真真再度對了一下筆跡,卻仍是不敢置信。
冰荒搖頭道:「當時他賣字為生,恐怕不僅是盤纏的問題罷?分明是……自個兒也沒有中舉的信心。王妃的贈銀之舉,讚賞之情,無不是給了他信心。可以說,正是因為王妃慧眼識英才,才讓他最終決定放手一搏。」
嚴真真仍是搖頭苦笑。
「王妃,這是好事兒!」冰荒熱切地說道。
「嗯,我知道。可是對於他來說,竟願意拿自己的錦繡前程,來報那時的舉手之恩,當真稱得上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
「我臨川有神獸現蹤,有人來投也不甚稀奇。」
「這個……」嚴真真看著正在打盹的嘻嘻,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才把信件給冰荒過目,然後撕成了碎片,「你傳信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