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秋秋，我很好
“啦啦啦啦~”
不遠處的一堆孩子推著車子就往他們這個方向衝，人群間吵吵鬧鬧的，顧穎忍不住抬頭：“小心！”
額頭掃過的柔軟輕觸心底，她整個人僵在那裏，小孩子的推車沒有撞上來，撞到一旁的貨架上了，堆了兩米多高的餅幹轟然倒下，她們的腳邊全都是那些五顏六色的包裝餅幹。
葉堔低頭看了她一眼，“走。”
她回過神來，抬頭發現前麵堵著的人已經少了些，工作人員趕過來，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小孩子的禍亂。
那幾個肇事的小孩已經跑得遠遠了，空空的購物車直接就被拋棄在原地了。
顧穎連忙抬腿，身後的葉堔也動了起來，她的後背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兩個人的心跳就好像突然之間同步了一樣。
付賬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回頭看著葉堔：“你不是說有什麽東西要買嗎？”
前麵的人已經付好帳了，服務員叫了一聲，顧穎隻能連忙從購物車裏麵將東西拿出來算錢。
半響才聽到葉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忘了要買什麽了。”
拿著貨物的手微微一頓，她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麽，隻是加快將東西拿出來的速度。
一車子的東西裝了兩袋，她看了看正在簽名的葉堔，最後還是沒有決心去麻煩他，自己伸手剛想提起來，膠帶環卻赫然出現了另外一雙手。
她有些訝然，抬起頭看著葉堔，對方卻若無其事，隻是一雙手拿了兩個袋子，另外一隻手拉著她往前一拽：“不要妨礙別人。”
顧穎看了看身後被自己阻礙著結賬的顧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跟著葉堔的步伐就往前走。
葉堔走得有些快，出口處的人很多，她被卡在了中間，被葉堔用力一拽才從人堆裏麵擠了出去。
兩個人站在扶手梯上，她看著葉堔的背影，沉默不語。
抓著她手臂的手突然一鬆，顧穎一怔，沒來得及低頭，卻覺得手心一暖，五指被人緊緊地扣著。
梯子上的人也很多，她站在那裏，整個商場的聲音卻像是被人屏蔽了一樣，靜得她隻感覺到自己指腹間那些動脈跳動的聲響。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的手機早就沒有電了。
充滿電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機，卻依舊是空白的屏幕，沒有任何的信息提示或者來電未接。
李秋第一次這樣的固執，讓她措手不及，她想去找她，卻害怕再一次看到李秋那一天的眼神。
阿穎，你真讓我失望。
那黑沉無光的眼眸，就像是枷鎖，扣得她的心跳都快沒有了。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啟用來電提醒功能。Sorry,you……”
頭發還沒有完全幹，滴著的水珠順著臉頰落到胸口，她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風吹過來，隻覺得冷得讓她發抖。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啟用來電提醒功能。Sorry,you……”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啟用來電提醒功能。Sorry,you……”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啟用來電提醒功能。Sorry,you……”
……
一次又一次的不死心，每一次得到的結果卻是同樣的一個。
對不起。
她這一次真的感覺到這三個字是多麽的蒼白無力，手機裏麵，冰冷的機器女聲不斷說著對不起，可是對不起有什麽用呢，不能接通的電話就是不能接通。
“打給誰？”
葉堔突然站在身側，驚得她整個人一跳，手機直接就往地上砸了，她看著直線運動的手機，隻覺得心口有些疼。
一旁的葉堔隻是微微皺了皺眉，迅速彎腰，將白色的手機接在了手裏。
“謝謝。”
顧穎接過手機，笑了笑。
月色在蔓延，城市的上空一片靜謐，誰也不知道那樣表麵的安靜下到底掩蓋著白天多少的喧囂和熱鬧。
“打給誰？”
葉堔沒有得到答案，看著她又開口問了一句。
顧穎轉了轉頭，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微微一頓，隨後往前一走，落在窗外的夜幕中，悠悠開口：“李秋。”
葉堔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點了點頭，伸手將全看的窗戶關了一半。
“你擦頭發？”
葉堔的話讓她想起自己還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肩膀上的毛巾也濕了不少，潤進來的溫度讓她有些冷。
她抬頭看了一眼葉堔，轉身進去找吹風機。
半夜又開始做噩夢，卻怎麽都睜不開眼睛，隻能皺著眉頭在掙紮。
臉上似乎被什麽輕柔的東西觸碰著，一點點的，軟軟的、暖暖的，直到最後，整個人安靜下來，疲倦和睡衣將她的意識直接就拖走了。
這是顧穎唯一的一次沒有在半夜驚醒過來，大概是昨天逛商場太累了，所以即使做噩夢，也還是想睡覺啊。
日子過得很安靜，顧盛言做完手術的那一天葉堔連通了美國的視頻，醫生說情況良好，但是接下來要觀察一段時間才敢有進一步的治療方案。
情況還好，就是還是不會動，依舊是個植物人。
顧穎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心，這麽多年了，似乎都已經接受了顧盛言就這樣活著了。
一直在堅持，無論要付出什麽都不願意放棄，她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在堅持些什麽了。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正在廚房裏麵煮著晚飯，葉堔最近都會回來吃，隻是回來的時間有些晚，所以她開始做晚飯天色已經暗了，真正的夜色來了。
手機在口袋裏麵不斷地響著，她關了火，掏出手機，看到號碼的時候隻以為是自己眼花，可是看了又看，是李秋，真的是李秋！
“秋秋！”
按下接聽鍵，開口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這個世界上，懂她的人就李秋一個，心疼她的也就李秋了，如果李秋都不要她的話，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繼續下去。
“阿穎。”
李秋開口的話有些慢，半響顧穎才聽出來她在哭。
“秋秋，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這樣的失望。
電話的那端沉默了半響，顧穎才重新聽到李秋的話傳來，濃鬱的鼻音，滿滿的都是壓抑著的哭腔，酸得讓她的喉嚨也緊致起來。
“你最近過得好嗎？”
習慣性地笑了笑，顧穎緩了緩嗓音，回到：“好，秋秋，我很好。”
她也不知道好不好，前天她稱了一下體重，那麽多年來隻降不升的體重在這將近一個月來重了三斤。
和葉堔相處得也還好，沒有想象中的刁難和侮辱，偶爾的冷臉她隻是一笑而過。
這些，比起之前，已經是很好了，好太多了，她隻是生怕那是一場夢。
電話那邊又開始了沉默，顧穎抿著唇，耐心地等待她的話。
“阿穎，你要幸福。”
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緊，她點著頭：“嗯。”
掛完電話她站在原地半響，直到想起廚房還有煮著的菜沒有弄好，連忙跑進去。
葉堔回來的時候她剛好煮好飯菜，熄了火，將身上的圍裙解下來，開始往飯廳裏麵端菜。
飯桌上一貫的沉默，她咬了咬筷子，終究是沒有忍住，抬頭看著對麵的葉堔，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秋秋今天打電話給我了。”
夾著菜的葉堔微微一怔，收回手也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沒有說話。
顧穎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她和葉堔之間，似乎還沒有和諧到可以分享心情。
她低了低頭，抿著唇沒有說話，卻突然聽到葉堔的聲音淡淡傳來：“好事。”
一貫的語氣，涼涼的聽不出絲毫的情感，卻足夠讓顧穎驚訝了，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眸裏麵是掩蓋不住的驚訝，半響，也笑了笑，“嗯，好事。”
這大概是那麽久以來，他們吃得最和諧的一頓飯了。
十月份過得很快，婚期越來越近，顧穎卻越來越慌張，莫名其妙的慌亂，她最近的狀態都很不好。
葉堔的電話打過來兩次她才接到，讓她送一份文件過去，就在臥室的沙發上麵放著。
她沒有細想，直接跑去臥室找文件，淺藍色的文件夾封麵，她拿起來抱在懷裏麵，換了鞋子，打了個電話叫計程車。
葉堔的公司她沒有去過，甚至連名字都記得不太清楚，幸好文件夾上麵有他的公司名，不然就連叫計程車也去不了。
星期一的早晨都是例會，她到葉堔公司的時候，隻有前台小姐笑容滿滿地站在那裏。
“您好，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嗎？”
顧穎笑了笑，“我找葉堔。”
“小姐貴姓，你有預約嗎？”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不禁微微蹙起了眉，臉上一囧，有些訕訕然：“我是葉堔的未婚妻，顧穎，他剛才打電話讓我送文件過來的。”
前台小姐微微一怔，連忙撥了個內線電話，可是這個時候人都在開會，哪裏有人接電話。
顧穎倒是不急，反正要文件的人也不是她，而且人已經到公司了，大不了等一下。
“安妮，早啊~！”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顧穎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