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 我走了
兩個人就這樣扔下了整個晚會，顧穎走出門後，葉堔就已經站在她身側。
風吹過來，冷得她不禁抖了抖，身側的人抬手就將她罩進了大衣裏麵，很暖，她沒有拒絕，隻是隨著他就這樣擁著自己往前走。
車廂裏麵的氣氛不是很好，兩個人都不怎麽說話，沉默得比以往奇怪。
顧穎閉著眼睛，不得不說薛佳琪的話還是多多少少影響到她的心情了。
以前她對於薛佳琪關於葉堔所有的愛戀突然之間轉變為對她的刁難，顧穎並沒有多大的感覺，每一次都是懶懶地掀著眼皮任由薛佳琪自己一個人鬧。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曾經的顧穎不愛葉堔，現在不一樣。
她做不到完全的心如止水，薛佳琪的一句話就能夠將她帶回那一晚的痛苦中。她甚至不敢想起來，卻一閉上眼睛，就都是那樣的難受。
前麵正好是紅燈，葉堔回頭看了她一眼，抿著唇，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那天晚上——”
她微微動了動，視線落在前方，在他開口說完話之前，抬手指著前麵的剛剛亮起來的綠燈：“綠燈了，可以走了。”
顧穎的聲音淡淡，並沒有多少的情緒在裏麵。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之間覺得，結果不重要了，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麽也不可能回到那一天晚上，讓一切重頭就來。
如果時間重新再來，她希望自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收回那樣的一步，那麽後麵的所有，就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恨，也沒有愛。
葉堔看了她一眼，身後的車子已經按起了喇叭，最後還是踩下了油門。
車子開得並不快，那麽好性能的車子，開得平穩無比，她坐在裏麵，隻覺得有些想睡覺。
閉著眼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葉堔在說話。
“那天晚上我在別墅。”
她微微動了動眼眸，沒有睜開眼睛，車廂裏麵有開始了沉默，許久，她才開口：“可是我在酒店裏麵。”
車子突然一停，顧穎睜開眼睛，葉堔看著她，眼神有些陰森，她笑了笑，裝作視而不見：“怎麽了？”
她能夠清晰地看到葉堔額頭上翻起來的青筋，放在口袋裏麵的手微微收緊，其實她有些害怕。
他將視線一收，重新坐好了身子：“沒事。”
顧穎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麽了，想好了要順著葉堔的每一句話，卻總是忍不住要回那麽一兩句將人堵著。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忍不住笑了笑。
薛佳琪，你看，這麽多年，你終於有一次能夠引起我的關注了。
顧穎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別墅的，隻是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腳抽筋的厲害，疼得她咬著牙，眼淚都幾乎要出來了。
一旁的葉堔注意到她的異樣，抬手將頭頂的燈給開了，看到她皺起的臉，也不禁皺了皺眉：“怎麽了？”
她看了葉堔一眼，小腿那一抽抽的疼痛，她咬著牙才能夠順利地開口：“腳抽筋！”
黑眸微微一沉，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睡褲被卷了起來，小腿的肉肚子被溫暖的指腹按上，她微微坐起身子，看到葉堔正在幫她按摩著。
燈光不是很亮，打在他的臉上，皺起的眉頭甚至有些冷冽。
葉堔的臉色也不是很好，薄唇微微抿著，手上的動作卻是有條不紊。
那樣一抽一抽的疼痛感一點點地消減下來，直到完全不痛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幾分鍾後的事情了。
可是葉堔卻還是在按著，她隻能抬手按著他的手，見他抬起頭，解釋道：“不痛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收了手，將她剛剛被挽起來的褲腿重新放下來，窗外一片的夜色，顧穎隻能看到些許的月色。
“睡吧。”
走神間，葉堔已經抬手將頭頂的燈關了，伸手將她拉下了床。
臉上的頭發淩亂不已，額際出了不少的汗水，顧穎抬手摸了摸，想了想，開口：“謝謝。”
葉堔往她一靠，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葉堔的動作，隻是看到他的頭往自己這邊靠，隨後額頭一軟，隻聽到他用鼻音哼著的回應：“嗯。”
經過那樣的一番折騰，顧穎入睡得很快，醒來的時候葉堔在不遠處講著電話，聲音被壓低。
她抬起頭，室外的陽光打進來，今天的光線還不錯。
葉堔背對著他，但是偶爾的轉身，她能夠看到他的眉毛緊緊皺著。
顧穎動了動，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半響才穿衣服下床洗漱。
出來的時候葉堔已經結束了電話，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些什麽，似乎有些出神。
她站在中間，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就看到葉堔抬起頭看著她，臉色很不好：“過來。”
他沒有招手，隻是抬手揉著太陽穴，看起來很疲倦。
顧穎拖著鞋子走了過去，一路上發出來的聲音有些不太能夠入耳，葉堔卻全然當沒有聽到。
她坐在他對麵的沙發，輕皺著眉：“怎麽了？”
能讓葉堔皺眉的事情不多，不得不說，她還真是有些好奇了。
他看著她，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半響才開口：“和我一起去歐洲？”
這一次倒是詢問，她大概也猜出來應該是公司出了問題。
顧穎搖了搖頭，拒絕到：“不了。”
葉堔點了點頭：“那邊的項目出了些事情，我要過去，可能，要半個月的時間。”
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恩，我會自己定期去做產檢的。”
畢竟是他的孩子，他在乎，她也高興，起碼比讓她拿掉要高興。
他怔了怔，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隻是抬手揉著太陽穴，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葉堔訂的是第二天的機票，他醒來的時候顧穎剛好也醒了，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起床煮了個簡單的早餐給他。
像葉堔說的，夫妻義務，她記著，並且很深刻。
早餐吃得很平靜，這大概是顧穎這些日子以來，起的最早的一天。
作為一個妻子，她將葉堔送到了別墅的門口，然後淡淡地笑著：“一路平安。”
葉堔看著她，逆著光，整個人被現在一種不太平和的陰暗中，視線直直對著她的眼眸。
顧穎揚了揚唇角，剛想說話，葉堔卻抬手將她抱進了懷裏麵，有些緊，鬆開的時候在她的額頭上落下淺淺的一個吻。
“我走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從剛才他的動作中回過神來，隻看到他轉身而去的身影。
回過神來時，隻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以及，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響。
外麵的風吹進來，她才發現，自己的整張臉冷得幾乎都要僵了。收回了視線，顧穎抬手將門關了，鎖住了一屋子的靜寂。
大概是怕她無聊，葉堔留了筆記本電腦給她。
但是總歸是個懷孕的人，始終是要小心翼翼的，她不敢花太多的時間去碰電腦，更多的時候確實去書房，開了暖氣，整個人窩在沙發裏麵。
就這樣一呆，大概就是一個上午，或者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差不多到了飯點，她才起身去做飯。
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吃喝方麵不敢像以前那樣隨便，葉堔讓秘書買的那些保健品，雖然難吃，可是她還是堅持吃下去。
效果有沒有她不知道，但是孕吐情況少了許多。
習慣了蜂蜜水和蘋果汁，她才發現自己去弄的時候有些麻煩，時間長了，想喝，卻又不想去弄了。
她突然有些佩服葉堔的毅力了，每一次在她想喝水的時候都能夠遞過來蜂蜜水或者是蘋果汁。
半夜的時候又開始抽筋了，這是葉堔走後的第四個晚上。
她自己躺在那麽大的一張床上麵，暖氣開得很足，可是她卻覺得始終不能夠很暖。
小腿抽筋，痛起來，汗水不斷地冒出來，沾濕了不少的頭發，她坐起來，連燈都不敢開。
抬手去想要按摩，卻發現怎麽都不得其道，沒有葉堔那天晚上的那種效果。
她隻能躺在床上，咬著牙，等著那樣磨人的疼痛感過去，然後才起身換了一身的衣服，重新睡覺。
有些事情，習慣了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早上起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著對麵一側空蕩蕩的床，顧穎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很矯情，總是想哭，最後隻能夠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歸之為：懷孕惹的禍。
小腿抽筋的很難受，她決定去看看醫生，結果被告知有些缺鈣，然後開始吃孕婦鈣片。
產檢回來的那一天，顧穎看到有一個人在別墅門口不斷地按著門鈴，她隻覺得奇怪，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快遞員。
這下就更加奇怪了，因為她沒有網購過任何的東西。
她以為是葉堔的，可是那收件人上寫著的是她的名字，快遞小哥什麽都不知道，她隻能簽了名，回去別墅再看。
那隻是一個快件，真的是一個快件，就好像文件一樣。
她拿到剪刀剪開，抽出裏麵的紙張，視線落在上麵，手一抖，東西全掉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