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人的東西
落在地面上的首飾有些破舊，還都是銀邊的花紋，根本不值幾個銀錢，綠環跪在地上，連忙將那東西捂住了，說道：「夫人，這都是奴才這些年攢下的體己，不是偷的，夫人姨娘們，哪裡會有這樣殘舊的東西……」
江氏瞧了一眼，便將視線收了回來，畢竟正如她所說，府里的姨娘戴的東西，都比這個好很多倍。
她才要開口，林江洛忽然愕然的說道：「娘，那紫花的銀簪子好眼熟，洛兒記得紫音姐姐戴過的……」
紫音畢竟已經是死去的人，一聽林江洛這麼說，所有人的心頭都跳了跳。
「一定是大小姐看錯了，奴婢怎麼會有紫音姐姐的東西！」
李姨娘坐在椅子上，藏在桌子下面的手都有些發抖了。
昨晚那一嚇，加上今天又聽到了這個名字，她驟然將這些日子的不順利，都懷疑在了那個死去的丫鬟身上。
她忽然想到，那晚紫音在荷塘邊的掙扎，和那雙狠戾的眼神。
紫音那丫鬟向來是個潑辣的，說不準，就已經記恨上了她。
一想到這裡，李姨娘只覺得屁股像是長了針一般，坐不住了。
一旁的白鐲可沒有理會綠環的話，直接將她手裡的東西搶了過來，拿在眼前仔細辨認。
「夫人，沒錯，這些東西都是紫音的，這上面還有紫音的名字呢……」
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屋子裡的人都驚愕了，難道紫音不是無緣無故死的？
李姨娘看到林太傅眼底的懷疑，害怕自己做下的惡事敗露，立刻大罵道：「綠環，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為財殺人，來人，還不快將她拖下去，扭送官府，也算是給紫音家的一個交代！」
丫鬟雖然簽了奴籍，卻也是一條人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綠環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喊道：「不是奴婢做的，不是……」
還沒等她說話，李姨娘身邊的趙嬤嬤走上前，就將綠環的嘴巴堵上，向外面拖著。
江氏見到李姨娘竟然敢在她面前發號施令，立刻冷冷的咳嗽了一聲。
「老爺，一個姨娘在本夫人面前肆意妄為，難道你不管管嗎？」
林太傅皺了皺眉，知道這次是李姨娘逾矩了，不過他只是淡淡的說道：「玉柔，不可無禮！」
李姨娘吶吶的收斂了性子，坐在原位上。
江氏揮手讓人將趙嬤嬤離開，綠環重新跪在了地上。
只不過趙嬤嬤回來的時候，給了李姨娘一個安心的眼神。
「說，你手裡的簪子是哪裡來的？」
「回夫人，那日奴婢見到有人落水，見錢眼開，就從那人的屍首上偷了這些出來，奴婢家中還有一個生病的弟弟，還請夫人看在奴婢可憐的份上，饒恕奴婢……」
可憐？知道這一切真相的林江洛，很想對她說一句，她可憐，那被活活溺死在荷塘里的紫音呢？
金嬤嬤聽到綠環的話，氣的渾身發抖，真當他們都是傻子呢！
「紫音是落在水中的，身上的首飾若是經過浸泡，會有些變化，那荷塘深的很，那日紫音被人打撈上來，根本就無人動過，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撒謊，說是在死人的身上拿的，看來不將你送官，是不會說實話的！」
紫音的那些首飾，只有部分是銀質的，其餘都是普通的鐵，經過浸泡以後，不但外面的漆會掉，時間久了還會生鏽。
可如今綠環手中的，全部都完好無損，還十分透亮。
綠環一聽說要被送官，嚇得渾身發抖，她抬起頭，忍不住看向李姨娘的方向，誰知李姨娘此時並沒有看她，而是手指放在椅子旁，輕輕的敲著。
那意思，不言而喻。
綠環深吸口氣，「是奴婢，都是奴婢看中了紫音的財物，才下手殺了她的！」
聽到真相的林太傅當下大怒，這樣的丫鬟豈能留在府中：「來人，將這丫鬟帶下去，送進官府！」
林江洛掃了李姨娘一眼，彷彿早就知道會是如今這種局面。
就在所有人都要退下去的時候，林江洛抬起頭，看向趙嬤嬤。
「嬤嬤，您左面的耳環怎麼不見了，洛兒倒是記得那日紫音被送走的時候，手上緊緊握著一隻耳環呢……」
林江洛話語幽幽，讓趙嬤嬤心中一跳。
不過她畢竟是跟在李姨娘身邊的老人，片刻便恢復了神色：「大小姐一定看錯了，這兩日老奴的耳朵有些發炎，便將耳環留在了房間里！」
林江洛別有深意的一笑。「趙嬤嬤，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江氏見到根本就無法威脅到李姨娘，之前的證據在林太傅的口中做不得數，心中頓時有些慌了。
就在這時，林江洛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夫人，外面有個丫鬟求見！」
這句話打斷了那些將綠環帶走的人，她掙扎著被人抓到一邊，一臉惶恐。
江氏一愣，還沒等別人說話，便讓人將人帶進來。
才一進門，就見女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李姨娘看到那女子的臉，差點兒沒下的厥過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麼像。
跪在地上的女子，和紫音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額頭的印記。
「不知道我姐姐得罪了哪位主子，會落得慘死的下場，姐姐那天被人送回來的時候，我就在她手裡面發現了這個東西，姐姐身上的東西也不見了，定是有人故意害死她的……」
小丫頭抽噎著將話說出來，手中的耳環，明晃晃的來回晃動著。
綠環看到那耳環，想到那日的撕扯，嚇了一跳。
「趙嬤嬤，你不說你的耳環留在家裡了嗎？怎麼會出現在紫音的手裡呢？」
金嬤嬤氣的咬牙切齒，冷聲冷氣的問道。
趙嬤嬤抿著唇，「不知道這小丫頭從哪裡找來一模一樣的！」
「真是笑話，趙嬤嬤，你這對耳環天天帶在身上，你還說是你娘親手給你打造的，捨不得丟，哪裡會有一模一樣的，若不是真有這事，還會有人無緣無故的污衊你嗎？」
林太傅聽著這幫婆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李姨娘心中微顫，恨恨的瞪了一眼趙嬤嬤，怪不得她這幾天到處去找那耳環，竟然被紫音那丫鬟扯在手裡了。
做點兒什麼事也做不好，真是廢物死了。
「嬤嬤，我姐姐身上不止有你的耳環，嘴裡還有一塊碎布，只要將你那天所穿的衣服找出來拼對一下，就知道了！」
趙嬤嬤心中發虛，她根本沒有看到那衣服有沒有破損，所以這下這女孩一說出來，頓時心慌了。
「你……你信口雌黃，老婆子害她一個丫鬟做什麼？」
江氏轉過頭，看向白鐲：「你帶著人，將那老奴的衣服搜出來！」
「是！」
李姨娘見到江氏手邊的要動手了，心慌意亂的站起身：「夫人，趙嬤嬤是我的人，那天她一直都跟在我身邊，哪裡也沒去過！」
林江洛聽到李姨娘口中的漏洞，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李姨娘連紫音哪天死的，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發現紫音屍體的時候，紫音都已經面部浮腫了，至少泡了三四天的時間，而李姨娘那般鑄定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讓人心中升起狐疑來。
「搜！」
江氏這次也沒有留給李姨娘絲毫反駁的時間，讓人下去立刻行動起來，沒一會兒，就將一件藏藍色的衣服找了出來，那衣服的角落，剛好破碎了一塊，和那女孩手裡的，一模一樣。
趙嬤嬤看到證據確鑿，當下腿一軟坐在地上，綠環看到趙嬤嬤完了，立刻改口說道：「是趙嬤嬤指示我這麼做的，是趙嬤嬤……」
見到那丫鬟落井下石，趙嬤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嚇得綠環當下不敢出聲。
林江洛慢慢走到綠環身邊，淡淡說道：「綠環，只要你說出紫音的死因，本小姐做主，一定會放了你……」
綠環聽到這裡，頓時有些糾結起來。
畢竟趙嬤嬤剛才答應了她，只要她將一切罪過扛起來，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加弟弟。
可是她死了，她生病的弟弟，當真會有人願意照顧嗎？
綠環雖然不夠聰明，但也不傻，若不是實在沒了法子，也不會自己一個人承擔這殺人的罪名。
聽到林江洛那帶解救的話，頓時眼神軟了下來。
李姨娘見此，當即大聲喝道：「綠環，你說話前，可要想仔細了！」
林江洛沖著李姨娘笑了笑：「是該想仔細了，你死了，誰還會管你家的弟弟呢！」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綠環的軟肋，若不是她當真缺銀子的很，也不會去拿死人的東西。
「紫音是趙嬤嬤殺的，就是因為紫音無意中聽到了李姨娘要害夫人和大少爺的話……」
李姨娘當即臉色大變，林太傅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掃在了李姨娘的身上。
跪在不遠處的書童連忙說道：「那日李姨娘派趙嬤嬤找奴才的時候，確實聽到有人跟著，沒想到李姨娘這麼狠，竟做下殺人滅口的罪名！」
紫音的妹妹啜泣起來：「夫人，您要為姐姐做主啊，姐姐在府中當了六年的丫鬟，一直盡心盡責，卻不想被歹人害了性命……」他臉上一陣后怕，想起昨晚若是當真去領了最後的五十兩，恐怕……
所有人的口供都直指著李姨娘，李姨娘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你們一個個的，都心懷歹意，都想害死我，老爺，你不要聽她們胡說……她們都是被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