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月兒?湘兒!
移開手指,放下手臂,狹長的桃花眼,一剎那間,彷彿變成了一個黑夜中的大海,深邃、悠遠、神秘,卻也充滿著未知與危險。
「阿月……她是怎麼被盯上的呢?」
夏漠風的嗓音,也跟著他的眼神,在一瞬之間,悠遠、神秘了起來,輕輕掃了漠笙一眼,他說道:「我記得你說過,劉太師派出來監視我的人,在剛剛到達我身邊的時候,就已經被洗掉了。那麼,他們又是怎麼知道阿月的存在,怎麼能夠設計埋伏她?」
漠笙聽夏漠風聲音不陰不陽地這麼一說,微微怔了怔,對啊,這就奇怪了,隨即猛地反應了過來,立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說道:「主子恕罪,漠笙監管不力,讓暗衛之中出現了內賊!請主子給屬下一點時間,抓住隱藏在暗衛之中的內賊之後,任憑主子責罰!」
夏漠風睞著跪在地上的漠笙,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搖了搖頭,頗為不贊同地說道:「事情,難道就只有這一種可能?」
漠笙一凜,抬起頭來,皺起了那雙堅毅的眉,有點疑惑。
「先起來再說吧。」
夏漠風再一次發話了,漠笙也就領命,乖乖地站了起來,躬身道:「漠笙駑鈍,還請主子明示。」
「有沒有可能,是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阿月這個人的存在?」手背在身後,夏漠風幽深地難以看清顏色的桃花眼,望向了大殿門外,「在她和朕相遇之前,她的行蹤,是不是可能就已經被劉太師和靖王的人掌控?從一開始,她是不是就已經暴露在了那兩個人眼前?」
漠笙驀地抬起頭來,縱然他是個從小就接受過各種嚴苛訓練,隱藏在暗處保護主人安危,情緒波動已經很少的暗衛,疏忽聽夏漠風這麼一說,他也不由得抬起頭來。主子這麼說的意思是……
夏漠風繼續望著大殿之外,說道:「我記得你還說過,劉太師派來監視朕的眼線,被清洗掉了,而派去監視太后的眼線,還在那裡。那麼,他們監視不了朕,卻能夠監視太后,不是從朕這裡得到阿月的信息,那會不會是從太后那裡得到的消息?」
漠笙看著夏漠風,此時才注意到,主子望去的方向,就是太后的棲鳳宮。要是真的如主子所說,劉太師那些人是從太后那裡得到的消息,那麼太后和這位月姑娘,又有什麼關係呢?
夏漠風回過了頭,好看的一張臉,很有些複雜,幽深地似乎已經無人能夠觸及的眸中,隱隱有著顫動:「前些日子,太後為了逼朕回宮,而頒布下的皇榜,說朕要大婚,大婚的對象是國舅的千金。」
有些諷地笑了笑,夏漠風的神色很是複雜:「朕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朕的舅舅什麼時候有了位漂亮的表姐妹,漠笙,這位朕的表姐妹,國舅的千金,她叫什麼名字?」
漠笙聽到夏漠風這麼一問,隱隱猜到的他,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嗓子,說道:「回主子,皇榜上說,這位國舅千金,名喚,楚昭月。」
「楚昭月……楚昭月……」
夏漠風喃喃了兩遍這個名字,狹長的眸中不知道承載著些什麼,玄色的衣衫一撩,邁開腳步就往大殿門口走去。
漠笙見夏漠風的這個行動,在離去的背影后恭敬地行了一禮,身形一閃,已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隱藏在了暗處。
隨侍在殿門口的小李子,見夏漠風目無表情,也可以說是表情太過複雜,複雜到似乎就像是沒有表情一般地走了出來,立刻戰戰兢兢地迎了上去。這種表情的陛下,是他小李子跟在這位年輕皇帝身邊這麼多年,所從未見過的。
硬著頭皮,準備冒著掃到雷霆之怒的危險,小李子卑微地小聲著就要開口,卻聽到了夏漠風的聲音,如同表情一般,深刻又壓抑,平板又起伏,冰冷又火熱地說道:「擺駕棲鳳宮。」
聽到陛下發話了,無論是以怎麼樣的情緒說出的這道話,至少他作為陛下的首席奴才,就有了方向了。
像曾經的每一次從陛下那裡解除警報一般,小李子做著那個似乎快要成為習慣的動作,就是深深地呼出了口氣,稍稍放下一點懸挂在萬丈深淵上的心,手上的拂塵左右一掃,提高嗓子,無比專業地叫道:「陛下起駕,棲鳳……」
棲鳳宮三個字還沒有說完,「宮」字還沒有講出來,小李子驀地僵在了原地,手中的拂塵「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整個人震驚地無法動彈,睜大到再也無法睜地更大的眼睛,看著御風殿門前突然出現的人影,震撼地呼吸似乎都快要停止了。
夏漠風瞪著那雙桃花眼,看著疏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那一抹再也熟悉不過的倩影,那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微笑,那一個自己牽挂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思念了無數個朝朝暮暮的人。
薄唇微微翕動了一下,夏漠風帶著滿滿地不確定,不真實,不敢置信,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