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閨密計謀
第十二章
閨密計謀
下午,弟弟杜楠來了,多日不見的小弟弟已經長得人高馬大的了,只是有些瘦弱、滿臉發黃,一副營養不良且弱不禁風的神態。小弟說,開學了,要學費。
實際上,小弟不開口她也知道來幹什麼,這幾年從初一到現在快上高三了,她一直供應小弟學習的一切費用,彷彿小弟就是她的兒子似有,雖然她已經不象從前為了小弟的學費而四處借錢,遭人白眼,但是她的錢也是很有限的,她想幾個姐姐也太自私了點,小弟讀書的事,她們連問都不問一聲,又彷彿不是她們的小弟,真是不如人們所說出嫁的姑娘賣了田么?倒不是自己在乎錢,一個弟弟,父母年老體弱,已經沒有能力供他讀書了,這個擔子自然落在他們姊妹們的肩膀上,也不是說幾個姐姐素質差,真的還難為他們呢,大姐窮得連屁股都遮不住,二姐早跑了,三姐只能混個肚兒圓,剩下的只有她了,對於弟弟,她是無怨無悔的,況且弟弟讀書還能爭氣,在年級中總是前十名,這讓她這個做鄉長的每次到縣一中進出都能挺直腰桿。弟弟的到來讓她又想起自己的兒子天賜,她覺得,有三四天沒有看到兒子,兒子今年要上小學一年級了,她得去學校給教師們講一講她的想法,同老師們見見面盡一個家長的義務,這是貫例,不管你是窮是富,官是大是小,你都得在開學這天去老師哪兒,她這個一鄉之長應該去學校。
鄉小學就在街的盡頭,是最近幾年改造學校危房運動中興建的,四層教學樓挺拔在街頭,氣派、高雅、象是龜峰山鄉街上的龍頭,裡面的教學設備是全鄉一流的,杜鵑願意將兒子送到這樣的學校,這比自己小時候讀書的杜氏祠堂要強一百倍了,那時,沒有課桌就在膝蓋上寫字,沒有紙就在地上打草稿,母親每星期總要給她留一個雞蛋用來兌換練習本和鉛筆,一想起過去的日子,他們心裡就熱血沸騰,豪情萬丈,一種有所作為的她心中冉冉升起,每每這個時候,行動就折磨得她手心痒痒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欒華是一個不錯的女人,她對天賜很好,人們說她就是天賜的二媽媽了,杜鵑每每同她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閨情中有許多秘密的事討論個沒完。並且杜鵑一見到她總有一種興奮和激情,離開她后總有一種依靠和踏實,總能從她哪兒獲取一些什麼,這樣的女人,男人為什麼捨得離她而去留學呢?如果我有這樣的一個女人我寧可斯守一輩子哪兒也不去的。杜鵑被自己的奇怪的想法弄笑了,真的有些好笑,這樣一想就到了鄉小學的大門,每次來鄉小她從來不要車子的,這次也一樣,她徑直上了三樓,不用敲門就是欒華給她的特權,推開門后一股冷風迎面撲來。
欒華正在沙發上看書,她抬起頭說,你來哪,喝點什麼?隨即從冰箱里拿來一瓶健力寶遞給杜鵑。
杜鵑接過飲料問,孩子們呢?
欒華朝房內呶了呶嘴說,在內面看動畫片吶。
杜鵑彎下身子拿起茶几上的書看了看說,呀,你在看《弗洛依德》啊,性變態哪。
你才是呢?欒華說,你們鄉里上午是不是發生了點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杜鵑有些吃驚,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呢,還一向對政治不感興趣的人都知道了,她說,我正納悶這事。
是盧會自己一手策劃的。
什麼?你說什麼?杜鵑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連問了三遍,這怎麼可能呢?
是的。欒華肯定地說,我和盧會是同學,前天他到我這兒來坐,是他親口說的,他說,這次組織上來考察,他要演點戲給他們看看,我問他這是何苦喲,他流淚了,他說,他來龜峰山鄉已經是第九個年頭了,從五年前的競選鄉長失敗后就在找調動,要回去,覺得前途無望,還是回去照顧家庭,培養孩子,落得個清閑,可是一直調不走,他找過組織部的同志,也找過縣裡管組織的領導,大家都是一句話:等到年終再說,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干到第十個年頭,上星期,他兒子考試的分數出來了,只有二百多分,他老婆找到他,狠狠地大吵大鬧,他絕望了,也難怪他,老婆原來沒有工作整天圍著兒子轉,如今兒沒指望了,讓他倆口子怎麼不灰心喪氣呢!
原來那兩個女人是他僱用的?
不錯。是他僱用的。欒華說,這樣,他因作風問題就有可能調離龜峰山鄉。
原來如此!杜鵑頓時覺得象有一個巨大的物體堵塞著胸口,蹩得心發慌,又有十二分的悲哀和可憐,為自己也為她手下的一員戰將,隱約覺得腹痛又牽強附會地扯上來了。她失聲地說,我要屙尿,急急奔向衛生間,還沒有來得及解開褲子時已經尿濕了一褲襠。
她在洗澡間沖洗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欒華開門一看是教育站的曲站長找來了,欒華說,曲站長你等一會,她有點事一會兒就出來。
杜鵑正被溫熱的太陽能熱水沖得過癮,就聽到了外面聲音,她興趣頓減,草草擦拭后,走了出來說,是曲部長來哇,天氣太熱了,沖個澡特舒服,你真的會找,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聽辦公室的杜主任講的,曲站長說,其實這幾天我都在找你,你一直太忙了,快開學了,教師的工資有三個月沒有發了,教師節又來了,是不是搶在教師節之前發兩個月的工資?
曲站長商量的口氣讓杜鵑多少有些沉默,很久,她才開口說,教師節慶典就定在九號吧,十號我要到縣裡開會,工資嘛,發三個月的,一次性發到位,上學期我承諾的彈性工資部分也一併補貼給你們,大家都不容易,今年中考能考得好,這是你們的努力,全鄉里的人都臉上有光,就算鄉政府對你們的獎勵吧。
曲站長聽完鄉長的話,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雙握著茶杯的手不停的晃動,直到茶水濺了一身,才起來哆嗦地說,那就請鄉長你晚上到我們學位里吃晚飯。
杜鵑說,晚飯就不用了,組織部的領導還在鄉政府呢,改日再吃吧。
正在說話的時候,辦公室主任打電話過來了,說是黃書記有急事找她,就順水推舟地說,你們在這兒坐坐,我要到鄉里去了。
到了鄉里,杜鵑就見黃櫨陰沉著臉坐在辦公室桌子前,黃櫨望都不望她說,組織部的領導來考察,你怎麼不見人影?你知道不?這可是事關同志們一年辛辛苦苦勞動后的安排啊,大家都眼巴巴地盼著這一天,這樣吧,你去讓辦公室的同志安排一下,每人準備兩斤龜山雲霧茶,弄好一點的,另外,該輪到你談話了,去吧,庄部長在一樓的接待室等著你談呢。
千篇一律的送往迎來之後,晚上,杜鵑突然想起給教育站拔款的事,就叫來馬勃和杜長生以及出納赫魁,翻開帳目一看,有十來萬元的缺口,就是缺口其實是沒有經她的批准而動用的,這讓在場的人都大大的吃了一驚,也讓杜鵑感到事出有因,她嚴辭批評了馬勃和杜長生說,你們是怎麼管理財貿和後勤的,一團亂七八糟,她要求馬勃今晚必須整理出全鄉一個月來的收支情況,要求杜長生列出辦公室一個月來的開支情況,明天早上送她過目,二人領命而去,只留下了出納赫魁。
赫魁是在她到龜峰山鄉之前在鄉里當了三年出納,財經學校畢業生,業務很精,今年二十九歲,還不知道行政上的一些規矩,有些馬大哈,也有些不轉彎,一直沒有摸透她的背景。杜鵑迷著眼問道,小赫,報一報這一個月的開支情況。其實她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了,不然還叫鄉長?
赫魁有些緊張,一慌神,手就不聽使喚,好好的一疊帳本就掉到地上了,他彎下腰拾起是,露出雪白的軟腰,象魚肚皮樣的晃眼,杜鵑突然來了靈感,她壓抑著興奮用威嚴的口吻說,就報一千元以上用途的錢。
黃書記去黨校拿了八千塊,回來后又報了五千塊錢的帳,安裝會計室的空調用七千,送禮一千八,小赫邊說邊用眼神瞟著鄉長,看她有什麼反應。
怎麼?拿八千報銷五千不就是一萬三千塊么?杜鵑盯著他說。
報銷了費用,但沒有取欠條。
我不是說過,報帳時要我簽字才能拿錢么?這個規定你還不懂?
這是黃書記拿的。
杜鵑沉默了一會說,你接著念下去。
地方水務分局五萬。
這筆錢誰讓給的?我不是說過不同意么?
是黃書記答應的。
杜鵑這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一拍桌子,讓桌上的杯子跳在地上了。赫魁嚇了一跳,隨即從地上拾起了杯子,因為手不停的發抖使杯子沒有放穩而在桌子上打了一個旋終一停下來了。杜鵑盯著旋轉的杯子久久不語,最後她說,「你是聽我的還是聽黃書記的?」
赫魁沉默不語。
「說。」杜鵑盯著他低垂的臉惡狠狠的。
「當然聽你的。」
「是真的嗎?」
「是真的!」
「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是。」
「那好。」杜鵑仍然直視著他說,「我讓你脫掉褲子,現在就脫。」
「這」
「脫。」杜鵑說著閉上發雙眼,「我數一二三,一……,二,……」
赫魁獃獃地不知如何是好,慢慢地開始解褲子……
杜鵑聽到了悉悉簌簌的解扣子的聲音突然停下來,說,「繼續脫,脫,脫,脫」
赫魁再也沒有動作了,兩人長時間的沉默,沉默了很久很久,時間彷彿快要凝固似的。
杜鵑說,「你穿上衣服吧。」
赫魁迅速地穿上了衣服。
杜鵑睜開眼說,「你也太老實了,我只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就這樣當真?」
赫魁哽咽著說,「我也知道鄉長你的難處,可是我兩面三刀的也難做人啊,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啊。」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你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