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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培養情人絕密計劃

  第十八章

  培養情人絕密計劃

  杜鵑坐在政府辦公樓頂上,望著寧靜、空遠的山鄉,她深深地感到一絲絲人生的寂寞和情感上的無依靠。思想就胡作非為,想起自己一步一步的成長經歷,也後悔許多的人和事,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感情經歷,也有許多不斷的自責和愧疚。


  她想起了白等。


  每每觸景生情地想到他時,她不知不覺地笑起來了,她總是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在千鈞一髮之際,總是否定地搖晃著腦袋。白等?多麼可笑的名字!也讓她在在有意無意中提醒自己:這也許就是命運的預兆,沒有一個好的結果,你的一切就是白費心思,就是一場又一場的白等。


  愛情,就是將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相聚在一起,又將它分開成兩個同路的陌生人的一種遊戲。杜鵑確信這句話的真理。那天,杜鵑到縣城開會,剛走出政府招待所,司機的車還沒有來,她正在門口徘徊,這時一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小男孩兒擋住了她,怯生地問她:「要不要擦皮鞋?」聲音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見。杜鵑沒有理會,伸著頭在街中四處搜索著自己的小車,看是否開過來了。是的,鎮里等著她回家開會,並且已經通知了鎮里的「四大家」領導和全體班子成員。一場可怕的「五號病」疫情下在悄悄襲擊著全鎮,已經燒毀並垵埋了幾頭牛,隔離了一個自然垸。她看了看手錶,離開會還有一個半小時,如果現在自己的車來了還是能趕上開會。這時,小邋遢鬼又走過來了,明亮的一雙大眼睛似乎在乞求著什麼。杜鵑心怦怦然一動,就順勢坐在小板凳上,伸出了左腳。小孩擦皮鞋很熟練,只見他雙手將杜鵑的腳抱在懷裡,然後輕輕地放在擦鞋套座上,沿著鞋幫一帶先擠出斷斷續續、一點一點的鞋膏,然後用鞋刷稍稍一揉一抹,就均勻了,再用布條來回一左一右地抖動幾個回合,打上白蠟后,又用布條反覆地來迴向前後磨擦,皮鞋光潔鮮亮。杜鵑忍不住低頭多看一眼這個小男孩。


  這一看就看出了毛病。小男孩滿臉黑麻溜球的,烏紫的臉上有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炯炯發光發亮。身上的衣服可能十年沒有洗一回,鞋具、藍子里放著一本沒有封面的書。杜鵑隨手拿來起來了看,還是不覺吃了一驚,是《通史》的第一卷。「這書是你看的?」杜鵑話一出口就后後悔了,這話有點象是對下級幹部的質問,又象是對犯人的審問。


  「呃吶。」小男孩頭也沒有抬,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書從哪兒來的?」


  小男孩這才抬頭望了望杜鵑,很狼狽地說,「給廢品店裡的老闆擦鞋時,給我算錢的。」


  杜鵑還想問什麼,這裡,鎮里的司機來了,司機一邊解釋一邊從口袋裡掏零錢遞給擦鞋孩,臉對著杜鵑說,「真是急死我了,路上換了一次胎。」然後,打開車門又補充了一句「再不換車的話,就沒法開了。」


  杜鵑沒有理睬,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從上車一直到鎮里,她腦海里不是想的會議,會議好開,她現在少說,也開了百把幾百個會,都有一樣的程序和模式,先說認識,再說措施,再說紀律,然後就是分工,各負其責。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小男孩,和一些古怪的問題,有多大了?十五六歲了吧。為什麼沒有讀書?家中沒有錢唄。關你什麼事?再要是碰上了,就請他吃一頓,問問他願不願意讀書?讀又怎麼樣呢?你能供養他讀書么?反正那一天晚上她是沒有睡好的,人生,這個問題總是在她的腦海里盤旋,人生啊,就象山上的花草樹木,要是一輩輩子放在深山,就無人知曉,要是有人將你運到山岡以外,你就能做高樓大廈,你就能有機會放在金碧輝煌的皇宮。最後她是在這樣的結果中睡著了。


  杜鵑是一個敢說敢幹的人,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拼到了今天這樣一個讓她的同伴羨慕和敬佩的地位,雖然鄉鎮黨委書記不算個什麼,但是在小縣城來說,她還算得上是一個成功人中的數,她的許多成功的趣聞逸事至今還是城鄉傳播著,眾說紛紜。又是到城裡開會,在政府招待門口,還會看見一個扛著木箱的擦皮鞋的小男孩。還是在一次會後,吃完晚飯,杜鵑約了兩個同事, 一同沿著龜峰山大道,漫無邊際地逛著馬路,走著走著,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杜鵑忍不住叫住了他,讓他給每位擦皮鞋,擦完后,杜鵑問他:「想不想讀書?」


  他望了望四面八方的行人,肯定地回答說,「當然想,只是沒有錢。」


  「我供你讀書怎麼樣?」杜鵑話一出口自己就吃了一驚,也讓同伴們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起來。小男孩不好意思嘿地笑了起來,他知道這不是開玩笑,只是一種善意的關心,因為這樣的話他不只聽過一遍兩遍了,許多大老闆在酒足飯飽這后,在他熟練而麻利地為其擦完鞋后,人們總愛用肉奶奶的手摸索著他的頭說,「怎麼不讀書?」「我供你讀書怎麼樣?」開始,他總是小心翼翼地且認認真真地回答,時間長了,就只得憨憨地一笑,算是回答。


  杜鵑的心似乎象是被什麼東西噬了一口樣的,她對同伴們說,你們先走一步,我還有點事。同事們半信半疑,其中一個不客氣地說,「走吧,發什麼神經?不是有病吧。」同事們紛紛搖動頭走了。


  杜鵑對小男孩說,「收起你的箱子,跟我來。」


  小男孩了,他有些莫名其妙。


  「走」!杜鵑的口氣有十分的堅定,讓小男孩有些振奮。


  在一陣陣狡猾的猶豫后,小男孩順從地扛著箱子,提著凳子,跟在杜鵑的後面。走到花溪商場門口時,杜鵑說,你在外面等一等,我進去給你買件衣服。小男孩沒有做聲,就低著頭靠在門面的柱子旁。


  杜鵑給他仔細地挑了一套,從內到外、從頭到腳都有,想象中她覺得應該是比較得體和合身的。當她提著一個衣包走出商場時。哪裡有小男孩的蹤影。他媽的跑了。杜鵑氣急敗壞地罵道:「他媽的,真是狗咬閭洞賓不識好人心。」她繞著商場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小男孩,只得垂頭喪氣地向招待所走回去。走到古樓菜市場的時候,她看到了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腳踢翻木箱子,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耳朵,一拉便走。坐在擦鞋凳上的人莫明其妙地說,「神經病!」也順手將屁股下面的凳子狠狠地向大街上扔去。


  小男孩一邊順從地跟在杜鵑後面一邊可憐巴巴地望著木箱子和鞋凳子,嘴裡不滿地說,「我的箱子,我的凳子」,「你算老幾?你是我的什麼人,你管得著嗎?」但是看著杜鵑手中的衣服,他的一腔怒氣也就消了一半,雙腳也就軟了下來,心想,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傻瓜,或者說還有這樣的好人么?他倒想看一場戲是如何開頭又是如何結束?

  拉到賓館里,杜鵑給小男孩開了一個房間,讓他上上下下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換上新衣服。


  白等。這時候,要開始叫他白等了,因為從這以後,他的生活就是一個別樣的世界。


  白等站在鏡子前,讓杜鵑不敢相信這就是剛才那個小男孩。好秀氣和靈性的一個孩子。她決心讓他讀書。就拿出手機給一中的老同學打了電話,電話里說「就這麼定了,讓他讀初三,明年上師範或者職業中學吧。」


  白等在一邊聽得清清楚楚的。一個靠叔叔養大、在讀初二時叔叔去世后又成了孤兒的孩子,又可以上學了。


  這樣,白等第二天就上了西陵中學,插班讀初三。一年後考取了武漢師範,三年後就畢業了。畢業后就分配到了龜峰山鄉。


  「看我,到去找你,你原來在這兒呀」一聲驚嘆打斷了杜鵑正在進行的回憶。杜鵑抬頭一看,是蘇合香。


  「你怎麼知道我在樓頂上?」


  「憑女人的直覺唄。」蘇合香說,「你的手機關了,說明你肯定在附近,不然你是不會關機的。」


  「鳳凰寺的玄參姑接我過端午,我一人去有點怕。」蘇合香認真地說。


  「呵,裝起了淑女,你還么事沒有見過。」杜鵑站起來說,「寡婦大娘走的夜路,把個么事不上算嘛」。


  這天晚上,杜鵑喝多了,蘇合香喝是更多,以致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只好在鳳凰寺過夜了。杜鵑卻有事要回鄉里,玄參姑送杜鵑出寺院門的時候,杜鵑說,你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玄參姑又送了一程,杜鵑才將她轟回去的。杜鵑知道,玄參姑是感激涕零的,因為一當上鄉長的時候,縣宗教事務局就要來封存鳳凰寺,說是沒有辦證件,這一年剛好是玄參姑出家的第二年,還是在杜鵑的幫助下,好不容易辦到的許可證。倒不是為了別的,杜鵑是同情這個女人,好端端的死了丈夫,接著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寄託中的遺腹子也夭折了,這還不算什麼,最可恨是的在開豆腐店時,惹事生非的遊子哥們纏上了,那哥們的媳婦可是惹不起的,有一天就在她的店門前拔灑了大糞,這一事讓派出所怎麼也不好處理,最後一罰了之。這就是玄參姑出家的經過,也許是一個導火線吧,用她自己的話說,其時心也早就冷了,只是孩子的死還沒有滿年罷了。


  走在山中,晚風一吹,杜鵑的老米酒好象清醒了一些,望著天上偶爾露骨地微笑服務的一兩顆星星,腳步一輕一重,跌跌撞撞地下了山,走著走著,她有些後悔下山了,正如蘇合香所說的,忙忙碌碌地趕下山,又不是有人在等著你,反正是沒有指望了,何不就在山上過夜,也好讓玄參姑陪著說說話,這些已經大徹大悟的人所說的話句句都是真理,其中有「緣盡人散」一句就讓杜鵑琢磨了一晚上。


  好不容易趕到政府大院,果然不出所料,空空的空無一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兼卧室,鞋也沒有脫就躺在床上,朦朧中聽到有人走進來,杜鵑一驚從床上豎起來,擰開電燈一看,是馬勃。


  「呀——啊--」馬勃倒是大吃一驚,「杜書記在家啦,我今天值班,說過來看一看,剛才你的門還是關著的,我說咋就開了呢。就進來了,這不,不光嚇著你了,連我這時也驚魂未定。」


  杜鵑強打著精神坐了起來了,「也好,我正想找一個人陪我聊一聊。」


  馬勃那會兒手機已經響了十好幾次了,他知道媳婦水英肯定是急了,沒準就把掃帚放在門旮旯里,就等一進屋給他來一個三下五除二。但在這個合家歡樂的夜晚,一想到書記一個女同志孤零零一人守在這空蕩蕩的大院里,馬勃就暗暗地給自己打氣,還不時捏捏手指關節「咯咯」的直響。


  杜鵑想起來給馬勃倒一杯水,可是心裡想卻身子怎麼也起來不了,馬勃看在眼裡,一個箭步迎上前說,「不用了,不用了」,嘴裡這樣說,手卻不自覺地拿了熱水瓶,失控地舉到空中,瓶里根本沒有水。馬勃說,「你等一等,我房間里有。」


  馬勃的房就在杜書記的上一層,很快就拿來了。杜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哇」的一聲從口裡衝出了一大堆飯菜。差一點就噴到馬勃的身上。


  「不好意思。」杜書記好象很清醒地說。


  沒什麼,沒什麼。馬勃邊說邊找掃帚和鐵鏟,忙亂了一口氣,


  終於掃乾淨,馬勃還提了一桶水用拖把細心的拖了一遍。


  杜書記說,你放下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馬勃有些遲疑,他早聽說書記有此風馬牛不相及的閑話,但是他不相信,他自始至終地佩服她的,同事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見她醉過,別人的傳說中她在一二斤的老米酒量,從來沒有看到她醉過酒,他說,太晚了家裡有事,要不你到我家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醉么?」杜書記並不理會別人的感覺。


  「我知道。」馬勃含糊著說,他猜可能是為「五號病」一事。前天,縣委通報批評了龜峰山鄉黨委,要求在近期整改到位,這事難度太大,要將疑似被感染的三個村裡農戶的牛宰殺,這多少讓村幹部和農民心裡上難以接受,一頭牛就是一兩千塊錢,農民現在雖然富了,可是越富工作就越是難做。最後只得帶上派出所強制執行,雖然疫情已經控制下來了,可是由於賠償的問題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已經有三個農民跑到縣政府上訪,他們質疑鄉政府的行為是否全法,並要求給予賠款。按說農民的要求是合理的,鄉政府的做法也是應該的,就是沒有人表態說,錢從哪裡來。最後只得由鄉政府兜著。


  「其實,我是為了白等。」


  馬勃象是被蜂噬了一口,弓著的腰象被什麼拉了一下突然挺拔起來,反倒一句,「什麼:白等,就是我媳婦學校里的那個-——啊,知道知道。」


  杜書記從床上將手伸到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一條紅金龍,遞給他說,「抽吧,是見腫消送來的,他廠子就叫工商給關了,是我打電話給開門的,抽吧。」


  馬勃,有些氣憤,但又不好發作,他見腫消狗日的,甩掉了老子再找他算帳。他那龜峰山礦泉水廠,就是他馬勃幫助建起來的。當時見腫消一無資金二無廠房三無技術,是馬勃跑武漢找到生物工程學的同學,來鑒定的,如果是別人,這一項目的費用就是三五十萬元也說不定的,現在可好,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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