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溫柔鄉之絕頂美味
第二十章
溫柔鄉之美味
白等猶豫了好幾十分鐘,還是開門了,開了門又倒頭睡在床上。馬勃輕輕地走到床前,俯在白等的耳邊說,「小白,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不答應吧,有負恩人,答應吧,自己又多少要受委曲。現在我跟你水英嫂子有一個辦法。就是明天將杜書記邀著,到鳳凰寺抽籤去,如果抽到了應簽,那就是上天的按排,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如果抽到了不應的簽,那是上天不答應你們倆的婚事,這樣雙方都無怨不悔,杜書記她也就不會怪你的,你不就脫身了嗎?你想一想,如果這個辦法可以的話,你就給我一個答覆。」
馬勃離開學校后就來到了竹器店,找到做竹器的阿芒說,「給我做一百個抽籤用的竹籤,開廟會要用,全部要做『應』簽。」
阿芒說,「馬鄉長大人,你怎麼也信起這個來了。」
「你懂個屁,最近,香港老闆要來投資的事你聽說了?這香港人最講究禁忌,一旦到我們的鳳凰寺里抽到個什麼壞簽,就不來投資,你說我們多大的損失。」
阿芒一拍腦門,「啊呀!我的天,這裡面還有這大的學問,真是鄉長畢竟是鄉長,高瞻遠矚、高瞻遠矚!」
一百個竹籤要不了多長時間,阿芒的巧手做得漂漂亮亮的。馬勃叫他用一個報紙抱上,再在上面套一個塑料袋,臨走時,對阿芒說:「這事得保密期,誰要是泄漏出去了,誰就是我們鄉的敵人,你要是將這事說了出去,小心咂了你的店。」
「你看,馬大人,我阿芒幾十年的一個人了,還能象三歲小兒,我要是說了出去,你不光砸了店,我去給你當孫子。」
「我要是有你這大的孫子,可就快活了啊。」馬勃邊說邊走,「不說就是,不說就是,我這也是為了咱龜峰山鄉啊。」
馬勃來到鳳凰寺。玄參姑萬分高興,搓著手說,「哎呀——呀——呀——」,就是說不成一句話。鳳凰寺今年向鄉里要過維修費,杜書記倒是無所謂,就是聽說這個管財貿的馬鄉長卡住了,你說今天這是什麼風將馬鄉長刮來了,這不是救星下凡了么。一寺的人可忙開了,又是上茶,又是敬煙,還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芝麻柿子果絲,上麵粉朴朴的、象秋天裡的一層白霜一樣,吃在口中又脆又香又甜,回味無窮無盡。馬勃嚼著柿條,手裡端著茶杯,眼睛卻盯著玄參姑說,「嘿,看不出,你還瞞漂亮的呢。」
「阿彌陀佛!」玄參姑說。「不知馬鄉長有何分吩咐咐。」
「是這樣的,明天,上面有一個重要領導來檢查工作,並且帶一個香港的商人來我鄉投資,這決定我們鄉的前途命運,也決定你們寺廟今後的發展。這些人呢,又講過什麼禁忌,要來抽籤。」馬勃又藉機狠狠地盯了她一眼說,「我帶來了新簽,你在今天晚上之前讓人編上號,從一到一百簽,用毛筆在上面寫好,然後 放在簽筒里,將你原來的簽統統換掉。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事?本寺從來沒有干過,」玄參姑怯生生且小心意意地說,「出家人怎能——怎麼能做假?」
「你們出家人不是說要慈悲為懷嗎?你們怎麼眼睜睜地看著幾萬鄉親們受苦受難?你想這香港老闆一高興,幾千萬的工廠建在咱鄉里,有多少人可以脫貧致富可以脫胎換骨。就這一次,下不為例。」見玄參姑還在猶豫,馬勃說,「不再跟你們婆婆媽媽的,這是鄉政府的命令,執行也得執行,不執行也得執行。明天的事要是搞砸了,還有你鳳凰寺嗎?」說完,馬勃將茶向前一潑,故意灑在玄參姑的裙袍上,又說,「對不起,失禮了,這事成,下半年就給你們安排維修寺院的經費。」
第二天,一大早,政府院子里的人還沒有起來,馬勃就叫了鄉里的桑塔那,先叫上白等,喊了老婆,然後來接杜書記,一起到了鳳凰寺,一下車,馬勃對司機說,你先回去,吃午飯後再來接我們。
司機走了,玄參姑就擊鼓焚香,口中念念有詞。
杜鵑和白等兩人互相謙虛了一下,還是杜鵑先上前抽。
杜鵑默默禱:菩薩在上,我杜鵑一生命運多坎坷,本該不能有此妄念,惹是命中注定,請再賜給我愛情!
一卦,不準!
二卦,還是不準!!
馬勃和水英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只見馬勃滿頭大汗,心情十分緊張,忙攥緊媳婦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三卦,終於准了!!!
杜鵑抽了一個「上上吉」的簽,只見上面寫道:「前世姻緣今世修,一生辛苦應無求;莫問往事如何過,且將情義立上頭。」
杜鵑忙問玄參姑:「這是何意。」
玄參姑笑而不答。
白等趨機也點上了三柱香。不知怎麼搞的一卦就准了。他將袖子向上一卷,一下手就抽了一個「第一簽」,再看看上面寫著「上上大吉」幾個字。他失聲地叫了起來「呀,是一個好籤」。只上面寫道:「好景豈能常常有,好花哪能天天開?風送桂花香十里,只緣身在此山中。」
白等看後有些莫衷一是。玄參姑就拿來,請靜悟道土給他解釋簽意義。從來沒有看到過白等的玄參姑,以他就是今天書記鄉長陪同陪同的貴賓,就說:「阿彌陀佛,恭喜!恭喜施主,這是一個上上好籤,我在寺里幾年了沒有人抽過,這就是古人說的『神仙難抽第一簽』,恭喜你不久將有喜事!」
這一天,所有來的人自然都皆大歡喜。
接下來就是準備結婚的事了。可是臨到結婚的幾天,白等這小子又在動搖。
馬勃經過多家走訪了解到,這其中有黃精的原因,就叫上水英做了黃精的工作。
黃精說,「這轉讓男人的事,不象你們搞行政工作的,能靠做思想工作做下來么?」說完指著自己的肚子說,「你們問問他干不幹?」
馬勃有些恍惚,這些年輕人是怎麼了,動不動肚子鼓動起來了。「你說真的,還是開玩笑?」
「真的有了小白的孩子啦。」
「那那,那你們怎麼不到鄉政府里登記結婚?」
「小白,這個狗種哪裡是個男人,敢做不敢當。你們看著辦吧。」
晚上,馬勃回到家裡,叫上水英說,「你看這事么辦啊,好好的事,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么辦?」
水英說,「解鈴還需系鈴人,你還是讓小白找黃精談談。」
「你這不是送肉上鑽板么,那黃精是吃素的。」
「也許要從快的好,先要搞清楚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然後再行動。」
星期日的上午,沒有什麼事的白等躺在床上也懶得起來,他正在回味著那一支簽的內涵,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前生註定呢?一想起這些年來自己從一個街頭擦皮鞋的小夥子,上師範,又成為一名教師,如今過上的安定而厚實的生活,這一切都是杜鵑姐姐給予無邊無際的支持和母親般的慈愛。現在,自己心中也是很愛著杜鵑姐姐的,只是有一個年齡的問題。白等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走進來了兩位穿警察制服的陌生人,其中一個進門就問:「你就是白等?」
「是。」白等說,「不好意思,昨天玩得太晚了。」說著就翻身起床穿衣裳,還說,「熱水瓶里有水,請自己倒得喝。」就拿起臉盆和牙刷進了洗手間,只聽見一個警察回頭對門外喊:「胡所長,進來吧。」白等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巧妙了,臉也不洗就跑出門外,遇上進門的龜峰山鄉派出所所長鬍桐律。白等急切地問:「胡所長,怎麼了?他們是哪裡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胡所長說,「你快洗臉吧。」
其中一個警察說,「我們是縣刑偵中隊的,有事要找你了解情況。」
洗臉后,四個人一同出了學校大門,門口放著一輛警車,上車后,白等見胡所長沒有上車,就驚惶失措起來,並語無輪次地說,「胡所長,你怎麼不上來,帶我到哪裡去。」警察按住白等說,「跟我們一道到縣裡去一趟。」
白等從車窗里伸出頭來對著學校的大門喊道:「胡所長,你一定要給鄉里的杜書記報告-——」
胡所長還不知道他與杜書記的關係,他想,一個小教師的事,沒有必要報告鄉里的一把手。
到了晚上,馬勃和妻子一道從見腫消家裡回來后,就覺得,事情遠不只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回想起來就有些不寒而慄,就深深的後悔,後悔大不該插手這件事,現在進退不得了,進吧那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不是通過艱苦奮鬥才能辦得到的事,退吧,又會在杜書記面前掉底子的。當時見腫消對他說,「馬鄉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想我的女兒白白地給那小子睡了,他現在又不要,世上有這麼便宜的事么?路只有一條,要麼和我女兒結婚,要麼就進牢房。」
馬勃只得硬著頭皮將白等與杜書記的關係說開了,見腫消說,「那小子無非是貪圖她權勢,可是我有的是錢財,他要是嫁給我女兒,食品飲料廠就算是嫁裝,另外再給一百萬。「」
水英說,這些,我們回去,讓白等自己考慮,然後給你們一個答覆。
回到學校,就聽說白等被縣裡帶走了。馬勃和水英覺得事情已經很嚴重了,又馬不停蹄的跑到鄉政府找杜鵑。將情況報告了杜書記,杜鵑倒是很平靜地說,「你們先回去,我先了解一下是什麼原因。再說。」
杜鵑覺得有必要與白等好好地談一談。可是當她打電話到縣公安局詢問情況時,結果讓她大吃一驚:黃精姑娘已經將他告了,還出示了帶有白等精子的短褲衩。
白等被迅速拘留了,關進了看守所。
這天晚上,馬勃正坐在沙發上發獃,琢磨著,如何去做小白的思想工作。這時門開了,白等進來了,手裡還提著一袋東西。一進屋,沒坐下,白等就說,「馬鄉長,我想好了,人不就是一生么,結唄。」
馬勃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一把握住白等的手使勁地搖了搖,又用左手拍著白等的肩膀說,「有種,人就是要在點勇氣的。可是,可是黃精的事——」
原來,見腫消使了一計,讓女兒上演了一曲鬧劇,所有的事都是假的!
馬勃擔心夜長夢多,第二天就拉著小白到民政辦了手續。其時,杜鵑不在,到縣城開會去了。馬勃當著小白的面前給杜鵑打電話,說,「書記,這事就辦了,就這麼定了。」然後連連點頭說,「恭喜!恭喜!!好,好,好。」其實不然,杜鵑開會時手機總是關著的,他是故意做給小白看的。
杜鵑從城裡回來,一進鄉政府大院,一陣接一陣的鞭炮聲響起,此起彼伏。同事們都集聚在院子里,街上的個體戶也自發地買來鞭炮,知道的與不知道的,都說,這是一樁美滿的婚姻。
晚上,就在鄉政府的食堂里開了十幾桌酒席,大家熱熱鬧鬧地喝了個痛快,幾乎所有的人都喝醉了,都念念有詞地說,醉了,醉了!這一夜鄉政府空了營,杜鵑宣布:「你們都回家吧,今晚我值班。」
杜鵑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在柔和的燈光下,床頭坐著白等。白等一身西裝革履已經全部脫光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內衣,把個豐滿的胸脯盡情地顯露出來,袒露出充滿青春活力的身體。杜鵑覺得出心裡的火在燃燒,杜鵑不敢再往床上看了,她與那動人心魄的肉體離開許久了,尤其是如此青春活力的結實肌膚,只是在夢中-——她開始有此後悔了——他原本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兄弟,那樣年輕,那樣充滿生命朝氣蓬勃——
但她還是十分理智地走到床邊,輕輕地握住白等的手,柔情地問:「白等,你說真心話,你是愛我,還是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