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躲也躲不
自然,最真的本我。
緩緩吐出一口 氣,戚風睜開眼,打算結束這一輪的修鍊,忽然間他感到頭痛欲裂,呼吸也似停頓了一般。
此刻戚風並不知道, 自己的雙眼已然殷紅如血,瞳孔和眼白已經完全混合,目光中毫無人類氣息,完全是一股暴戾煞氣,似乎要盪盡天下萬物一般。
心跳亦驟然 緊縮,戚風捂著心臟部位,彎下腰來,面部已經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得無比猙獰,渾身一股黑色煞氣逸散出來,避散了附近的靈力。
陳清無聲出現,就停頓在距離戚風不足三尺遠的地方,一邊看著他一邊搖頭:「唉,這都是命,命中注定有此一事,真是躲也躲不過了。」
戚風身子扭動著,喉嚨里也發出沙啞類似門軸腐朽之後所發出的聲音,嘎嘎的聲音回蕩在這草原上,顯得格外慎人。
陳清皺眉,他靜靜的看著戚風,雙手攏在袖中,幾次欲出手,最終還是按耐住了:「不成,就算我這一次幫了他,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我已經吃了一趟虧,卻不能再吃第二趟,我這後代血脈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還能做什麼?」
他一個勁的搖頭嘀咕,眉頭緊鎖如小山一般。
卻說戚風在地上翻滾,他緊咬嘴唇,血絲從牙齒縫隙滲透出來,和著唾沫在嘴角咕嘟著,脖筋挑的老高。
因為掙扎的緣故,他臉上充血的厲害,身上絲絲煞氣如黑色的毒蛇,不斷纏繞著他,似乎是想要令他窒息。
其時戚風已經失去了意識,他感覺自己飄飄蕩蕩,來到一片濃霧瀰漫,分不清天和地的地方。這裡空無一人,空曠無比。
「有人么?」戚風沙啞著喊了一聲,說是喊,其實他的聲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體力消耗的太多了。
冥冥之中,濃霧涌動,說不清是黑色還是白色,抑或是透明色,恍惚中,戚風自霧深處看到了一絲光亮,就像是雞蛋黃一般大小,橘色濃郁,如初生朝陽。
不由自主的,戚風便是向著那光亮走去,每一步都極為艱難。濃霧似漿糊,將他的腳步牢牢的定住,可戚風心底卻是覺得,自己應該朝那裡去,或許能夠穿透這濃霧也說不定。
也不知走了多久,戚風終於是來到了那光亮處,原來那裡竟是一個深坑,坑內岩漿翻滾,熱浪灼天。
坑旁是弧形的地面,十分潤滑,稍不注意便會跌落其中,而此刻戚風的雙腳正站在那坑口邊緣,半隻腳掌已經懸空,腳心被那熱浪蒸著,十分難受。
「不好!」戚風正心驚時,身後一股古怪旋風將他一推,他人便不由自主的跌入那岩漿深坑。
「啊!」戚風慘叫著,這一生他戰鬥數百場,受傷無數,也曾經歷過生死境,卻沒有哪一次如今天這樣,害怕面對死亡,他怕自己跌落下去便化成灰燼。
然而他始終是在迅速的掉落,站在上面看時,這坑不算很深,可是當他真正身處其中后才察覺,原來這坑不是一般般的深。掉落時間已久,他卻還未曾真正觸及岩漿,所經歷的不過是灼熱罷了。
他大著膽子往下看去,卻是在岩漿里看到了一張面孔,模糊,但是依稀可以辨認,那正是妖猿的面孔。
「是你!」戚風倒吸一口冷氣。
「嘿嘿,是我!」妖猿張開嘴巴,嘿然一笑,便是有一股黑色煙氣被噴湧出來。
「你要做什麼?」
「我要你這肉身!」妖猿獰笑著,「你以為封印了我一縷魂魄,便可拿我的力量來用?我告訴你,你這是做夢!」
「……」戚風皺眉,他開始懷疑自己所經歷的究竟是夢還是真。
要知道這妖猿魂魄,除了有兩次戰鬥他召喚出來之外,其他時間就沒有動過了,時間久了,他幾乎忘記自己體內還有這樣一隻猴子的魂魄了。
「下來,你便死,後退,你能活,然而你覺得自己能上得去么?」妖猿的面孔猙獰著,眼睛里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如血一般的顏色。
戚風看看四周,到處都是融化或者正在融化的岩石,它們都散發著灼人的光和熱,四周更似一隻牢不可破的鐵桶,只是這鐵桶的桶壁布滿了流質的岩漿,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刺痛。
「好!」戚風咬咬牙,沖那妖猿大聲道,「下去是死,後退無路,或許我會被這岩漿融成灰灰,但即便如此,我也要試一試!」說完他便將身一縱,脫離了原先掉落的軌道,猛地撲向身側的岩漿。
嗤!
焦糊的味道傳來,戚風的一隻手已經化為灰燼,劇痛傳來,他渾身都冒出了冷汗,可在這炎熱的地方,汗水轉瞬就被蒸發殆盡,如是幾次,他已經瀕臨脫水。
「哈哈,下來吧,下到我這裡來!」見狀,妖猿哈哈大笑,「不如把你肉身給我用,至少還能保留一個身體。撞到這岩漿上,那可是神魂俱滅喲。」
耳畔回蕩著妖猿得意的聲音,再看看自己已經消失的右手,戚風咬咬牙:「管你,死也不做傀儡!」
戚風吼完,身子再度猛地一撲,整個人便在這濃郁的岩漿中化作灰燼,身後傳來妖猿一聲絕望而凄厲的吼聲:「不!」
一個激靈,戚風緩緩睜開眼睛,他看看周身左右,發現自己依舊在山河圖內的一個小院子里,身前站著一個長須飄飄,身穿玄袍的人,正是陳清。
「如何?」見戚風醒來,陳清鬆了口氣。
「什麼?」戚風爬起來,身上沾滿草屑和露水,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每一處肌肉都酸,每一處骨骼都痛。
「嗯,還不錯。」陳清低頭仔細看著戚風的眼睛,片刻之後點頭,滿意的笑了。
他彎下腰的時候,鬍鬚飄蕩在戚風的臉上,酥癢無比,戚風不由皺眉,伸手撩開那鬍鬚,忽然間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你身體變成實質了?」
他伸手摸向陳清,無比的驚訝。
「嗯?」陳清一愣,也是摸著自己,從頭到腳,摸的時候哆哆嗦嗦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而後盯著戚風大笑三聲,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到底在說什麼?」戚風皺眉,「我剛才怎麼了?」
「來,你坐!」陳清笑著,走到那石板上一屁股坐下,又拉著戚風坐在自己身邊,「今日我要給你講一個遠古時期的故事。」
「我不是小孩子,而且現在很忙,不想聽你講故事,你還是先把事情跟我解釋清楚吧。」戚風道。
「好,你要我解釋什麼?」陳清點頭,這一次他倒是爽快的很。
「你究竟為什麼會在山河圖裡?我以前問你,你都不說,後來便是東拉西扯,每一次說的都不一樣。」戚風盯著陳清道。
「嗯……這個么,這山河圖是我作的。」陳清道,「後來與妖猿大戰,我被暗算,死在了這裡,魂魄便一直遊離在此處,不得出來。」
「多久之前的事?」戚風問,他依舊是不能太相信,但是鑒於妖猿魂魄還在自己體內,他也不好過多的質疑。
「十萬年前。」陳清道。
「嗯,這個倒是跟你以前說的對得上號。」戚風點頭,「那我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妖猿魂魄反噬你心神,你被煞氣掌控,險些就迷失自我,成它傀儡了。」陳清道,「這種事外力幫不上忙,唯一能救你的就是你自己,好在你沒令我失望。」
「噝……」戚風摸著脖子,那裡還酸疼的很,對於之前的記憶,他是一點都沒有了,只記得自己經歷了一片濃霧和岩漿。
「現在妖猿應該已經徹底的放棄了。」陳清摸著鬍鬚,「我想我也該跟你講清楚了。」
「講清楚什麼?」戚風一愣。
「妖猿和我之間,我和你之間,我們和這個世界之間的事。」陳清道。
「你在開玩笑?」戚風道。
「數十萬年前,彼蒼大陸曾毀滅一次,這件事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更無史料記載過,因為那個時候能用筆寫字的人不多,而那不多的人也都死掉了。」陳清道。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戚風歪著腦袋反問。
「呵呵,我說我是僅存的幾個人之一,你肯定不信吧?」陳清嘿然一笑。
「絕對不信。」戚風道,「在我看來,你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動不動就逃之夭夭。」
「呃……」陳清尷尬道,「那什麼,我只剩下這一絲神魂,你總不能讓我連最後一絲魂魄也保存不下來吧?」
「好了,你繼續。」戚風一揮手。
「好。」陳清道,「事情起自五十萬年前,那個時候的彼蒼大陸與現在完全不同,那時候這世上有一個很厲害的領袖,他的名字叫赤神。」
戚風沒有再打斷陳清,他只是靜靜的聽著,是與非,他自己心裡做著甄別。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戚風所幻想的這個世界里,除了牛羊之外,一切都是那麼清澈明凈,與那首詩歌里的境界幾乎是一般無二的。
此刻他正坐在那草原上的小小籬笆院里,與陳清相對而坐,聆聽來自他的所謂「遠古」的故事。
陳清收起了往日的似笑非笑表情,變得極為莊重嚴肅,他緩緩捋著鬍鬚,用一種回憶的神情訴說著:「赤神是當時彼蒼大陸上最厲害的人,傳說中,他腳踩山川,頭頂日月,是當之無愧的擎天一柱,替自己的子民抵擋著所有來自天外的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