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戰意低迷

  若它是蛇，雷 還不會覺得它是怪物，關鍵是這怪物上半身，居然是一個男人的樣子，猙獰的面孔、尖尖的耳朵、結實的肌肉、祼露的胸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詭異。


  這半人半蟒的怪物手 里拿著一個類似魚叉的武器，它的手只有三根手指，每一根手指的尖端都是結實、尖銳的指甲，鋒利如鉤。它的下半身是漆黑的顏色，上半身卻是漸漸退化成墨綠色。


  它的眼睛猶 如一顆鵝蛋一般的翡翠，綠油油的閃爍著精光。怪物站在山谷入口，四處觀望，似乎是在尋找東西。


  當這怪物的目光掃過雷藏身之處時，它的心臟莫名其妙的狠狠揪痛了一下。雖然明知自己是隱身了，可是雷卻分明感覺，那怪物能夠將自己從所有的偽裝中剝離出來，再呈現在光天化日之下。


  雷悄悄的向左側移動了一下，在那邊有兩株高達數十丈、粗及丈許的古樹。對於狂獅來說，這樣枝椏交錯的古樹是最好的隱身、攻擊、反擊場所。


  它輕輕的躍身上樹，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再一次的，雷為自己精湛的技巧而感到自豪，同時內心深處更是鬱悶：「我如此優秀，有這麼敏銳的感覺器官，這麼靈巧的身軀，這麼敏捷的身體，為何始終都鬥不過那隻小潑猴？」


  「呵……」怪物張開嘴，發出古怪的一聲低吼，一股黑煙便從它那利齒森森的口中噴出，在空氣里化作一條幼兒手臂粗細的黑色細蛇，緩緩的遊盪著，在往前遊動了一丈左右的距離之後，那黑色細蛇忽然消失在空氣里，看得雷心裡一緊，本能的察覺這怪物是個很棘手的敵人，或許它要來搶地盤？


  噌噌噌！

  雷的四肢，每一根指甲都從肉墊中無聲的伸出，尖利不輸那怪物的指甲冷幽幽的準備開始應戰。


  正當雷心裡亂七八糟想些事情的時候，忽然間它感到腦袋右邊有些不對勁，側頭一看，那條消失在空氣里的黑色細蛇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在它身邊出現。毫無生氣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個人在盯著雷，發出森然的冷光。


  雷打了個抖，悄悄移動了一下身體，可那細蛇像是看得到它一樣，亦跟隨著它悄然轉了個方向。這一下，雷是真的害怕了。


  作為獅王的後代，雷從小就不知道害怕為何物，可這一次它確實體會到法子內心的恐慌。不過雷畢竟是雷，它悄然轉身，毫無聲響的躍下那棵樹，徑直、飛速的往那怪物身後迂迴過去，而那條黑色細蛇一直注視著它，最後漸漸的消失在空氣里。


  當細蛇消失的時候，那半人半蟒的怪物便開始扭動身軀。它張開嘴巴，發出一陣陣的低沉、怪異的聲音。舉起的魚叉尖端的兩個分叉上，開始有黑煙蔓延出來，那黑煙迅速的在怪物身邊凝聚成一朵直徑有七八尺的黑色雲朵，將它籠罩起來，只有一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腦袋和一條粗而長的尾巴露在外面。


  雷小心翼翼的迂迴著，它甚至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戰術：「我先撲咬它的後頸，最好能一口咬斷它的脖子。如果不能一擊斃命，就要用我們的精神火焰來攻擊了……」


  然而正在打如意算盤的它卻是忽然發現，前一秒還是漫天遍野的皚皚白雪，蒼茫大山，后一秒，它的世界忽然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雷焦急萬分，它看不清前進的方向，只能在原地打轉。它處在濃郁的黑暗當中，心臟彷彿是被這黑暗凝固住了，沉重的像是墜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肺部似乎也被擠壓，透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雷在心裡焦急萬分，卻不敢開口大喊，它怕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引來那個強勁的敵人。


  再下一秒，雷一轉身，猛地在眼前看到了兩隻綠幽幽，猶如鴨蛋般大小，充滿死亡氣息的眼睛。


  「嘶……呵……」那雙眼睛的主人張開嘴，臭烘烘如填滿死老鼠的嘴巴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雷嚇了一跳，它原本的隱身狀態亦因之而消散。渾身毛髮乍起，雷後退了幾步，身子弓起，喉嚨里不斷的發出呼嚕嚕的警告聲。


  「嘶嘶！」那怪物裂開滿是獠牙的大嘴，醜陋的獰笑了一下，揚起手裡的魚叉，猛地向雷刺去。


  它的動作並不快，但是卻像是與周圍的空間粘連在一起，帶動著這個黑暗的世界在扭曲轉動，將雷一下子掀翻在地。


  雷驚慌的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樣的狀態可是不妙，對於狂獅來說，最不能做的就是躺在地上，露出肚皮。它拚命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對方就這麼一直的用魚叉攻擊，同時帶動周圍的空間不斷的扭曲轉動，讓雷根本就無法立足。


  幾個回合下來，雷便被弄的頭暈眼花，心中越發恐慌，戰意也是漸漸低迷。


  就在雷行將絕望的時候，一聲清亮的吼聲忽然傳來：「大膽！」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雷頓時來了精神，它立刻翻滾一下，躲開老遠，黝黑的空間里什麼都看不到，唯有那兩隻鴨蛋般大小、綠幽幽的眼睛在閃爍著。


  聽到那吼聲，怪物似乎也感到意外，它暫時將注意力從雷身上轉移開來。當它打算對新加入的人故技重施時，胸前卻是一陣火光閃過，它的身軀被人從頭到尾劈成了兩半，斷口處，皮肉都已變得焦黑，居然連一點血液都沒有流出。


  霎那間，雷感到周圍的黑暗像是流水被陽光蒸發一般，漸漸的消散，它驚喜的看到了原來的山谷。依舊是白天，依舊是它的世界。同時它也看到了站在自己對面，那怪物屍體身後的人——戚風！


  雷驚喜的甩動了一下尾巴，而後便是消沉起來。想起剛才受到的挫折，它的尾巴和腦袋一樣耷拉下來，轉身緩步離開，卻不知自己將要走向哪裡。雷知道，自己對於現在的戚風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了，呆在這裡只會給他增添麻煩，就像剛才那樣。


  「雷。」戚風看著雷那略顯落寞的身影，開口叫住了它，「不回家，你要去哪裡？」


  雷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它思索片刻之後說道：「我現在需要自己呆一段時間。」


  「多久？」戚風淡淡的問道。


  「不知道，或許是永遠。」雷道。


  「為什麼？」戚風問。


  「因為戚家不需要一個廢物。」雷道。


  「誰說你是廢物？」戚風質問，「你只要說出名字，我立刻回去斬斷他的舌頭。」他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雷怔了怔，它歪著腦袋仔細的想了想：「是啊，好像也沒誰說我是廢物。」


  戚風緩步走上前，伸手攔住雷的脖頸，沉沉的說道：「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兄弟啊，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每個人都有處在瓶頸的時候，不會有人在修鍊的道路上一帆風順，你看我不也是為了突破從九級靈念到十一級靈念的瓶頸，獨自一個人在風苑關了十年么？」


  雷怔了怔，終於回過頭來，一雙漆黑的眼眸看著戚風，眼睛里居然閃動著淚光。在戚風面前，在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跟前，雷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如同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小狂獅。


  戚風疼溺的撫摸著它的毛髮，手心的溫度通過靈念恰到好處的覆蓋了雷的全身。在他靈念的籠罩下，雷原本一直顫抖的身子終於停止了抖動，心神也逐漸安定下來，籠罩在心頭的恐慌亦一掃而空。


  「主人。」雷哽咽道，「我是不是永遠都比不上小黃？」


  「你是你，小黃是小黃。」戚風已經猜到這個原因，他看著雷的眼睛，認真而專註的說道，「你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雖然同樣聰明伶俐，但是你們肯是不同的妖獸。它天生靈體，前世今生經歷了許多波折，這才有今日的安逸和閑散。而你除了聰明，還有著堅強的意志，跟天分比起來，我想意志更重要，因為只要有意志，你就能不斷的進步，哪怕進步的就像是螞蟻的腳步。」


  他寬厚的大手撫摸著雷的毛髮，帶去了父兄般的溫暖，雷的心也是逐漸暖和起來。


  「可是，我已近十幾年沒有突破了。」雷停止嚎哭，趴窩在地上，戚風也靠著它坐了下來，兩個像是朋友一樣促膝談心。


  「修鍊，對於妖獸和人類來說或許都是一樣的吧，越往後越艱難。」戚風道，「你的父親不是過了幾百年才成為聖狂獅的么？」


  「是啊。」雷釋然，「父親、祖父，都是活了很久，我才不過三十多歲，有什麼好急的呢？」


  「呵呵，你知道就好。」戚風也總算鬆了口氣，他拍拍雷的腦袋，「以後不要再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有什麼不爽的就來找我。修鍊當中有什麼困難也來找我，我這裡靈晶多的是，你懂的。」說完他狡猾的沖雷笑了笑。


  雷也是裂開嘴，嘿然一笑，十多年來，它總算是開心的笑了一次。


  戚風看向旁邊那個散發惡臭，在陽光下泛著陰森黑芒的屍體，問雷：「它是誰？為什麼要來找你麻煩？」


  雷搖頭：「我闖蕩野外十年，從沒在蠻荒之境看過此類的物種，它就像個怪物。」


  「我剛才看你像是被人蒙住了雙眼，只知道退卻，不知進攻，就感覺很奇怪了。」戚風沉吟道，「能跟我說說剛才的情況嗎？」


  「唔，剛才我正在修鍊，忽然看到它出現，於是我隱身……後來發現自己居然置身黑暗，周圍什麼都沒有。」雷現在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感覺害怕、陰冷，伸手不見五指，動也動不了，它甚至能扭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