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棄婦?

  一場小風波過去后,日子很快回歸平靜,汪沅隻字不提度假中心和施君昊的事情,只是加快了聯繫殷雅霓的頻率。


  這一天,她在辦公室整理半年度財報,汪沅來了電話。


  「要下班了嗎?一起吃晚飯?」


  「不了,我最近工作忙,正準備晚上加班呢。」


  「那我帶飯去給公司給你吃?」


  「這樣太麻煩你了吧?」


  「不會,閑著也是閑著,就這麼決定了,我半小時後到。」


  掛了電話,殷雅霓頭疼地靠在椅子上,雙眼盯著天花板發獃,在心裡問著自己,現在和汪沅到底算什麼?

  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正打算整理思緒重新投入工作,殷淮郡進來了。


  殷雅霓沒抬眼看他,敢不敲門直接大喇喇地闖進她辦公室的,除了殷淮郡不會有第二個人。


  殷淮郡也無所謂有沒有受到歡迎,一屁股坐在了殷雅霓精緻的白色真皮沙發上。


  「呦,今天是什麼風把殷大少給刮來了呀?」


  「還不是你那緋聞給整的?我都快被爺爺煩死了,千叮嚀萬囑咐的,叫我一定要促成你們的緣分。」


  害怕的事情終於來了,殷雅霓放下手中的筆,看向沙發上的殷淮郡。


  「我不是說了不認識他么?你沒跟爺爺說清楚?」


  殷淮郡把玩著手上的手機,臭著一張臉,「我怎麼說?連施爺爺都知道他三孫子喜歡的你,我再解釋合理嗎?」


  「施爺爺又怎麼會知道?再說了,誰說施君昊喜歡我啊?沒有的事兒!」


  殷淮郡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來到殷雅霓辦公桌跟前的客椅上坐下,身體前傾,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鏡,認真地盯著她看了一番。


  「這麼仔細一看,你還是長得挺漂亮的,就是君昊喜歡的那款沒錯。」


  殷雅霓被他這麼一看,心裡直發毛,生氣地拍掉他的手,重新戴回自己的眼鏡。


  「我知道自己長得漂亮,這不需要你提醒。還有,我是不是他喜歡的那款我不知道,但他不是我喜歡的那一款。你少亂點鴛鴦譜。」


  殷淮郡不以為然地坐回客椅,「你剛不是問我施爺爺怎麼會知道君昊喜歡你的么?」


  「我不想知道,你別說。」殷雅霓低頭繼續看報表。


  殷淮郡一向喜歡捉弄她,她越不聽,他就越想說。


  「他呢,從不看家裡給介紹的姑娘,施爺爺還以為他有毛病呢。前段時間你倆的照片被人放上網后,施爺爺開開心心地去他的辦公室問啥時候能娶孫媳婦兒,結果在他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個裝著你照片的相框兒。」他用手指比了比殷雅霓辦公桌左上方的相框,「就跟你這個這樣放。」


  趁著殷雅霓正思考的時候,殷淮郡倏地搶過她跟前的相框,翻過來一看,頓時有些失望。


  「我還以為你放哪個帥哥的照片呢,竟然是一片葡萄園,沒看出你多喜歡吃葡萄啊?」


  殷雅霓惱火地搶過自己的相框放進抽屜里,「要你雞婆?你跟施爺爺說,我跟他三孫子不熟,讓他另外找人吧。」


  剛想把殷淮郡趕出去,她才突然想起,「施君昊為何會有我的照片?」


  「不就是你們高三那次藝術節么?當時你有獨奏的節目,我拉君昊一起去給你捧場來著。回來后他向我要你的QQ號,我沒給,怕影響你高考。後來他沒再說,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好巧不巧,你還喜歡去Vibes彈琴,就這麼給他撞見了唄。」


  原來是這麼回事,三年在Vibes並不是巧合,他也不是舉手之勞,那麼這次在度假中心,看來也並非偶然。


  殷雅霓現在對這種事情十分反感,當初的沈流嵐,也是這樣突然就闖入她的世界,突然就離開她的生活。


  年輕的時候,覺得這是一種刺激,現在年紀大了,不想折騰了,施君昊出現的時間不對。


  「三年前那一次之後,我就再沒去過Vibes了,以後也不會去。你幫我謝謝施爺爺的好意,我和施君昊是不可能的。你趕緊幫我說清楚,別害老人家空歡喜一場。」


  「你自己說去,我才不雞婆,萬一以後你倆成了,我不就裡外不是人了?」殷淮郡留下這句話之後,像小旋風一樣又沒影了。


  殷淮郡前腳剛離開,汪沅後腳就來了,也不知倆人碰上沒。


  將熱氣騰騰的飯菜放在茶几上,他又拿了一些出去招呼殷雅霓的下屬。


  雨爾餐廳大廚做的食物,可不是輕易能吃得上的,汪沅時不時的就帶來一些做賄賂用,惹得一眾財務部的小姑娘都被他收買了。


  殷雅霓邊吃東西邊低著頭看報表,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汪沅的話。


  「今天的菜好吃么?」汪沅問。


  「簡直人間珍品,乾脆我跳槽去你的餐廳吧?」


  「哪用跳槽啊?將來我們結婚了,我讓那大廚一天照三餐到咱們家做飯。」


  殷雅霓剛看到一個有問題的數據,正咬著筷子翻資料核對,沒仔細聽汪沅說了什麼,隨意地嗯了一聲。


  汪沅聽她這麼說,以為她默認了,便加緊了攻勢,「那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咱們也老大不小了,家裡老頭老太天天追著我問呢。」


  「.……」殷雅霓這會兒才回過神,愣愣地看著汪沅,「結什麼婚?」


  「我剛說咱們倆將來結婚要讓雨爾的大廚照三餐給你做飯,你不是答應了么?」


  「我剛才在找數據,沒注意聽你說什麼來著.……」殷雅霓略帶抱歉地看著他。


  汪沅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她座位旁半蹲下,將她的轉椅轉向自己,握著她放在椅子兩側的手,抬起眼睛深深地看著她。


  「我是說真的,我愛你,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殷雅霓慌亂地抽回自己的手,側過頭抿了抿了嘴,「阿沅,你別這樣。我們比較適合做朋友。」


  「只要能讓我愛你,你把我當朋友也沒關係,你不愛我也沒關係。」


  「可這對你不公平。」


  「你就是我的公平。」


  「你知道我的,有過孩子,也流產過,我都不知道我將來還能不能生育。如果我跟你在一起,那不僅對你不公平,對你父母也不公平。」又撕開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她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你曾經有沒有過孩子,對我來說,你還是那個我深愛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不能生育咱們就不生,丁克現在很流行的,一輩子只有咱們倆更好。」汪沅雖然笑著,但笑容里有些苦澀。


  殷雅霓再次抽回被汪沅握著的手,回到案前的工作中,「阿沅,不說這些了,我們沒可能的,我這輩子不打算再接受任何男人了,就這樣吧。我要工作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冷冷的逐客令,汪沅起身離開她的辦公室,臨走前還交代心心好好照顧著殷雅霓,有事情給他打電話。


  他一走,殷雅霓沒了繼續工作的心情,將工作安排好,便開著車離開了公司。


  她不想回家,一回家父母就在她耳邊輪番轟炸,施君昊如何好,施家與殷家關係如何密切。


  她的父母,自從她三年前從美國回來,為她操了不少心,總在不經意間看著她嘆氣。她明白他們的擔憂,也知道自己是徹徹底底回不到從前了。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民風保守的南城,風氣就是這樣的。


  雖然現在網上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但凡是有點記憶的人都知道,三年半前海門一場盛大的訂婚典禮,與她定親的人是海門實力雄厚的男人沈流嵐。


  可三年前她隻身一人回了南城,即使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她成了豪門棄婦。


  如今,只要一有沈流嵐的風吹草動,她不免又要被媒體搬上台前。試問,有哪個男人,有哪個家族,可以接受這樣的妻子和媳婦?


  知曉內情的汪沅,雖一如既往地愛護她,可她不能做無情無義之人,害他的婚姻殘缺,害他的人生充滿遺憾。


  拒絕汪沅,是她作為朋友的責任和義氣。


  豪門棄婦……殷雅霓看著面前浩瀚的大海,輕輕地笑了,自己的人生終於活成了一個老梗。


  *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著,殷雅霓對親戚們的關心終於到了無法忍受的邊緣。


  他們每在她面前提醒一次施君昊是多優秀,她就想起一次自己是多不堪。


  這段時間以來,她有了輕微的焦慮症,總是覺得身邊的人都對著她指指點點,總是擔心父母因為她而為難。


  連好久不曾有的失眠症,也複發了。她拜訪過曾經的心理醫生,對方建議她換個環境,焦慮症便會有所緩解。


  這天,她剛回到辦公室,秘書心心拿了一封信件給她,「雅霓姐,好像是特許公認會計師公會寄來的耶!」


  「是嘛。」殷雅霓快速地拆開信件,心情十分緊張,她準備了三年的考試,成敗就看這次了。


  小心翼翼地攤開成績通知單,在看到她所考的那四門成績均為PASS的時候,她開心過頭,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反而是心心跑出了辦公室,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財務部的成員們。


  大家正商量著晚上替殷雅霓慶祝一番,她卻在辦公室接到了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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