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南城,海景花園。


  殷雅霓正在二樓的小客廳看書,準備一會兒眼皮累了就去睡覺。


  房間里突然傳出鋼琴曲聲,由於知道沈流嵐不會給她打電話,便沒理會來電。


  手機響了將近一分鐘才停止,幾秒後繼續響起,她放下書本,起身回房間。


  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沈流嵐的來電。


  不是說好晚上不打電話的嗎?殷雅霓疑惑地接起電話,「老公?」


  「嗯,是我。」沈流嵐的聲音聽上去特別沙啞。


  殷雅霓的手攥著睡衣的裙擺,竟有些心生顫動,好像沈流嵐的聲音是緊貼著她的耳朵呢喃的。


  「不是說晚上要開會,不打電話的嗎?」


  電話那頭有一陣的安靜,如果不仔細聽,完全聽不到他此刻正低喘著粗氣。


  「北鼻,我想你了,想得快發瘋了。」


  殷雅霓的心跳驟然快了起來,「你這樣出來打電話,會影響到工作嗎?」


  「工作還未開始,剛招待了那些人在度假中心的酒店頂樓吃飯,他們硬纏著要看你的照片,我就給他們看了。」


  「照片?」殷雅霓怔了一怔,她從未查看過沈流嵐的手機,更不曉得他的手機壁紙,一直是她的照片。


  「嗯,就在我的手機上,上次在法國酒庄拍的。」


  殷雅霓想起了自己辦公桌抽屜里的那個相框,裡面裝著的照片,沒有人,只有一大片葡萄園。


  她一直將那張照片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時常看著出神。當時拍那張照片的時候,沈流嵐就站在一旁,沒有拍到他的身體,卻拍進了他的身影。


  殷雅霓半刻的慌神,自然接不上話,沈流嵐著急了,輕喊了幾聲「北鼻」。


  「嗯,我在聽。」


  電話那頭的他鬆了一口氣,「你剛不說話,嚇到我了,還以為你怎麼了。我年紀大了,不驚嚇。一嚇,就覺得心臟特別難受。」


  沈流嵐又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自己的心兒如何脆弱如何疼痛,搞得殷雅霓的心也跟著他一起揪了起來。


  「真的很難受嗎?不然我明天一早過去找你吧?」


  沈流嵐一聽她要過來,驚喜極了。


  可轉念一想,未來幾日他都要忙於工作,怕是沒時間陪她。她一個人在海門,到底沒有在南城安全。


  「我開玩笑的,不難受。你先別過來,我爭取3天內將工作結束,到時候我回南城找你。」


  殷雅霓「嗯」了一聲,倆人甜蜜地說過情話后,才依依不捨地結束電話。
……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菲克斯並不贊成沈流嵐一年後在納克達斯上市的計劃。


  如果RM集團想在一年後上市,那麼勢必要扭轉三年連續虧損的局面。


  扭虧為盈的唯一辦法就是通過虛增收入、達到提高利潤的目的,而這一切的唯一結果就是補繳稅款。


  補繳金額並不低,沈流嵐也並不是出不起這份錢,只是菲克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最後,沈流嵐在他的勸說下,推遲了上市計劃。


  對於RM集團來說,目前的處境,等於需要再花上幾年的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沈流嵐開始有些疑惑,他當時為了一己私慾,導致RM集團成為了如今的模樣,也導致了大部分RM人被迫離開服務了多年的單位,這一切是否是正確的?

  菲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Ben,世間萬物的發展,本質上是一個圈,所以無需過分自責,因為你知道的,它會回到它的終點,那即是原點。」


  「本質上是一個圈,所以相愛的人最終都會長相廝守嗎?」沈流嵐問。


  「是的,只有長相廝守,那才是愛人。」菲克斯答。


  送走菲克斯一行人,沈流嵐立即驅車趕回南城。


  凌晨十二點的高速公路,視線並不好。沈流嵐開著車,回想起殷雅霓在Lanni度假中心落成典禮那一日,獨自一個人,從南城趕往海門,深夜再肚子從海門回到南城。


  深夜獨自賓士在城與城之間,那份孤獨與苦澀,體會過一次,便再也不會忘記。


  他開始惱怒自己,如果當日在度假中心多停留一夜,那麼他們便會提前四十多個日夜相聚。


  此時的深夜電台,正在播放殷雅霓最喜歡的那首《漂洋過海來看你》。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沈流嵐又回到過去那一千多個日夜。


  他曾連續聽著這首歌一天一夜,當時的他,多麼希望能夠漂洋過海回來看他的姑娘。


  他回到海景花園的時,已是凌晨一點,殷家大宅的燈都關上了。他本想回去休息幾小時,明天一早再過來找殷雅霓。


  可他發現自己竟然連啟動車子的手都下不了,看著手錶上的時間,看著二樓沒有一絲光線的窗戶,他忍了又忍,就那樣坐在車裡睡著了。


  這一覺,自然是到了天亮,直到殷老爺子來敲他的車窗玻璃。


  沈流嵐倏地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站在他窗前的殷老爺子那張放大的臉,嚇了一跳。


  「你在這裡幹啥呢?」殷老爺子問。


  沈流嵐立刻下車,在殷老爺子面前站定,尷尬地撓了撓頭髮,「我剛出差回來。」


  「看你,像是在這裡睡了一宿的樣子,車前蓋都是露水。」


  見沈流嵐不敢說話,殷老爺子繼續問,「既然早來了,怎麼不進來?」


  「昨天回來得晚,我見大伙兒都睡了,就沒敢打擾。」


  「耀南那不是有準備你的屋么?你怎麼不回去睡?」


  沈流嵐害羞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想霓霓了。」


  「所以你就跟這兒蹲一宿?」


  「嗯。」


  殷老爺子倒是很詫異,這個沈流嵐似乎不像想象中的無情。」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老人家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這樣攔著兩個年輕人來往,畢竟這段時間的考驗,也差不多了。


  他擺了擺手,對沈流嵐說道,「霓霓還沒起床,你先進屋休息一會兒吧,在車上睡容易生病。」


  沈流嵐見老人家的態度似乎有軟化的樣子,自然知道機不可失,於是便上前攙扶住了殷老爺子,「爺爺,您這是要去散步嗎?」


  殷老爺子倒也不甩開他的手,就任他扶著,「是啊,我要到山頂上去練會兒太極,然後再接點山泉回家泡茶。」


  「那爺爺我跟您一起去吧?」


  殷老爺子側過臉看了他一眼,嘴角悄悄浮起一抹笑容,「你要跟就跟吧,別給我添亂就成。」


  還好沈流嵐閑來無事時,跟著沈文堂耍過幾招太極,這會兒竟派上了用場。


  由於殷家三個兒子一個在部隊,一個忙於事業,另一個遠在美國。殷老爺子平實可以說,很寂寞了。


  之前從來沒有人跟著他一起上山練過太極拳,今天竟撿到了一個預備孫女婿,願意跟著他老人家上山耍太極,心情自然是十分暢懷。


  不出半天的功夫,殷老爺子就被沈流嵐收買了。當他晚上,他很熱情地邀請沈流嵐留下吃飯。


  面對他們一天變成盟友的情況,殷雅霓很是疑惑。


  吃完晚飯,沈流嵐雖然很想躲進殷雅霓的房間里摟摟抱抱,但礙於殷老爺子在場,自然不敢上了二樓。


  陪著下完幾盤棋,眼看著天色已晚,不知不覺竟已十點,沈流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在車上睡了一宿,渾身腰酸背痛,為的就是快點見到自己的姑娘。這下倒好了,被老人家一逮住,甚至連出去散步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這都即將二十四個小時了,他愣是碰都碰不到自己姑娘的手。


  殷雅霓早已上樓休息,沈流嵐心裡急切得很,但是又不得不陪著殷老爺子繼續下棋。


  心情很差,棋自然下得差。


  殷老爺子連贏了幾把,心情十分好,竟在回屋休息前,恩准沈流嵐太晚的話可以住下。


  那一刻,沈流嵐的心從谷底躍入雲間,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殷耀山和葉明惠自然知道他想見自己的寶貝女兒,便也不再叨擾他,關好門窗,一前一後回屋休息了。


  沈流嵐抹黑著爬上二樓,殷雅霓的房門關著。


  他上前輕輕扭動了一下門把,進入屋內,反手將門關上。


  殷雅霓床頭開著一盞小夜燈,此刻睡得正熟。


  沈流嵐走到床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礙於自己超過48小時沒洗過澡的身體,硬生生地忍下了抱她入懷,壞壞親親的衝動。


  就著小夜燈的光線,他在殷雅霓的衣櫃里找到了自己三年前留下的內褲和睡衣。


  嘴角又揚起一抹笑容,他的北鼻將他的衣物保存得很好。


  他來到浴室,快速地洗過澡,正煩惱48小時沒刮的鬍子太長時,竟在柜子里找到了他以前用的刮鬍刀及剃鬚泡。


  拿起剃鬚泡一看,日期竟是最新的。


  真的沒有什麼比這一刻的發現,更讓他覺得驚喜的了,他甚至忘記了今天一整天,是如何被殷老爺子虐得身心俱備。


  將臉上扎人的鬍鬚剃乾淨,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是光滑的,這樣就不怕一會兒扎到他的姑娘了。


  回到房間,他掀起床上的粉紅色空調被,鑽入被中,側身將那熟睡的人兒扯進懷裡,低頭細細密密地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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