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情伴夏29】我是他的家屬
看著不遠處那雙與聞森皮鞋款式相近的鞋子,聞夏滿懷希望地抬起了頭。
然而,她看到的不是救她出火海的聞森,而是穿著一襲黑衣的沈流嵐。
看著沈流嵐的一身黑,聞夏心底一顫,心裡浮起一陣陣的恐慌。
她拽著李玫的手,掙扎地站了起來,虛脫地走到了沈流嵐面前,話音輕顫道:「你為什麼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我哥哥呢?」
沈流嵐面露憂色,輕嘆道:「聞森他……」
「他怎麼樣了?」聞夏看上去已經快崩潰了,見沈流嵐猶豫著,她控制不了自己情緒,急急地追問道:「聞森他活著嗎?」
「他救你出來的時候,被燃燒著的木板砸傷了後背,現在正在燒傷科的無菌病房進行治療。」
聽聞沈流嵐如是說,聞夏原本煞白的臉和絕望的眼神,瞬間有了一些緩和,而眼眶裡閃動著的細淚,此時依然簌簌落下。
「情況嚴重嗎?有沒有危險?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他?」
「我剛從聞森那兒過來,他的精神很好,沒有危險。只是現在正在隔離治療,所以讓我過來照顧你。」
聞夏一聽聞森沒有危險,剛才還哭喪著的一張臉,頓時鬆動了不少。
她挪著虛弱的身體,轉身回了衣櫃,開始四處尋找襪子和外套。
「小夏,聞森不希望你過去看他。」沈流嵐為難地說。
而聽到這句話的聞夏,剛在行李袋裡尋找著襪子的手,驀然頓住,再轉過身時,又是滿眼悲傷。
「他是不是很嚴重?所以你們不讓我去看他?你們說他精神很好,是不是騙我的?」
沈流嵐見她這樣,憂心地看了一眼李玫,而李玫亦是嘆著氣上前將聞夏扶到了病床上。
聞夏剛坐下不到三秒鐘,又情緒激動地起身要衝往門外,幸而被站在門邊的沈流嵐攔了住。
沈流嵐半個月前剛經歷了未婚妻被綁架意外流產之痛,此時自然明白聞夏見不到聞森的著急。只是,聞森的治療過程太觸目驚心,如果聞夏見到那樣的場景,怕是會大受打擊。
可眼下,聞夏一刻見不到聞森,她就不相信他是活著的。再這樣下去,怕是聞森的燒傷還未痊癒,聞夏這邊已經先崩潰了。
「嵐哥,你放開我,讓我去找我哥,求你,讓我去吧.……」
聞夏奮力地掙扎著,一心想離開病房。
可她到底是虛弱的病人,人高馬大的沈流嵐只是輕輕一攔,她自然是半步都無法離開病房。
聞夏無力地垂下了身體,跌坐在地上,血色盡失的臉上,蒼白如紙,而眼底,蔓延著巨大的悲傷。
沈流嵐看著與自己未婚妻年齡相仿的聞夏,心裡到底還是同情她的。
聞夏的身世,他也略知一二,此次前來寧波,他亦知道了她與寧家的恩怨。
跟自己從小順風順水、家庭和睦的未婚妻比起來,聞夏的經歷讓人痛心,她與聞森的感情,更是讓人唏噓。
此時,李玫正將坐在冰冷地板的聞夏拉回床上,沈流嵐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上前跟聞夏說明了情況。
「聞森背上的燒傷挺嚴重的,他怕你看了會難過,所以才不想你去看他。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帶你去吧,他剛好在治療。」
聞夏一聽沈流嵐願意帶她去見聞森,原本無神的眼睛,瞬間又鮮活了起來。
她一把撐著病床站了起來,顧不得腳上還穿著拖鞋,踉蹌著上前抓住了沈流嵐的手臂,就像抓住救命草一般,「嵐哥,你帶我去看我哥,我一定要去。」
沈流嵐轉頭看了李玫一眼,見李玫笑著點了點頭,他才帶著聞夏去了另一幢大樓的病房。
此時,聞森正一臉痛苦地趴在燒傷科的無菌病房裡。
他的病床周圍,用了透明的玻璃與外界分隔開來,在他背上用藥的醫生,全身穿著無菌服。
隨著那些含有刺激性成分的藥水覆蓋到背上,聞森的俊顏,瞬間扭曲了起來,口中一連飈出數串的咒罵。
「卧槽!這個瘋女人!我出院了一定要抽死她!嘶!痛痛痛!他媽的這個老瘋子!我要抽死丫的!哎呦痛死我……」
聞森原本還能扯著嗓子飈粗話用以轉移身上痛感的注意力,但隨著醫生施藥力度的增加,他這會兒已經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噙著淚水咬著毛巾嗷嗚著。
站在治療室外的聞夏,看著那個不可一世,大腿就算是磕上桌角也要抓狂半天、治療個小齲齒也要打麻藥的怕痛的男人,此時正為她忍受著能與生產陣痛相比的大面積燒傷治療。
他背上的傷口,散發著觸目驚心的血紅,似乎是整塊皮膚都被掀掉的樣子。
聞夏捂著嘴巴,哭著看醫生給聞森上完葯后,再用砂布加壓包紮,這一包紮,聞森又痛得嗷嗚不止。
醫生出來后,沈流嵐首先迎了上去,「醫生,他怎麼樣了?」
「病人的痛閾值似乎很低,治療期間曾數次要求施麻醉,但由於麻醉劑影響傷口恢復,我是不建議的。」
「給他上麻醉吧,他很怕疼的,如果一直這麼持續疼下去,我擔心影響了他的情緒和睡眠,身體會撐不住。」
正在沈流嵐猶豫不定的時候,聞夏突然說道。
醫生看了眼同樣穿著住院病服的聞夏,問道:「如果要施麻醉,需要家屬簽字同意,請問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家屬。」
因著聞森的住院手續都是沈流嵐代為辦理,醫生見陌生的聞夏聲稱自己是家屬,於是便看向沈流嵐。
沈流嵐點了點頭,說道:「她是家屬,醫生麻煩您帶她過去辦手續吧。」
聞夏與醫生離開了之後,沈流嵐換上無菌服進入聞森的病房。
聞森此時正趴在床上默默流淚,沈流嵐上前,敲了敲離他最近的玻璃,輕聲說道:「小夏跟醫生去簽字了,同意為你施麻醉劑,減緩痛苦。」
一聽聞夏來了,聞森倏地伸手拿起一旁的無菌砂布,快速地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花后,哽咽道:「你怎麼把她帶來了?我現在這麼窩囊,要是她看到了更嫌棄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