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書11
11
老承修見了來客,臉上堆滿歡喜,急忙走著迎了上去:「純陽賢侄,什麼風把你刮來了!」
兩人會了面,長衫客左手貼胸,彎腰唱道:「晚輩見過承修叔。」老承修急忙彎腰回禮。「這兩位是家父的朋友,都是本縣人士。」長衫客向老承修介紹一同的來客,「這位是鄺兄。」來客中寬肩膀的漢子抱拳拱手:「晚輩鄺為才見過前輩,勞煩前輩指教。」老承修依舊彎腰回禮。「這位是劉老弟。」眉清目秀的後生也左手貼胸地向前施禮:「劉小二見過前輩,請前輩多多指教。」老承修依舊還禮。
「一清兄身體可好?」老承修問長衫客道。
「托前輩的福,家父身體健朗。」長衫客又彎腰謝過,「家父本要前來拜見前輩,無奈俗務繁忙,離不開身,只好著晚輩替他跑腿。」
老承修點頭表示理解:「一清兄大家大業,分不開身是正常的,你能來,就是給老朽臉上添光彩了。一清兄可有什麼吩咐?」
「家父確實有事煩勞。要不,我們到店裡說話?」
老承修急忙伸手:「不不不,歸家,歸家,到家裡說話。撇店狹窄簡陋,貨物雜亂,不比賢侄家的店面寬敞明亮,免得塵灰弄髒了賢侄的衣服。」
長衫客看了看同來的客人,見他們都點頭,便說:「那好,那就勞煩前輩了。」
「哪裡哪裡,賢侄肯屈身前往寒舍,那可是令寒舍蓬蓽生輝,無比榮光啊!」老承修放下了心,開心地做了請的手勢,便領著三人往旁邊不遠的家裡去。
穿過一個規模略小的圍屋祠堂前廊,又到了另一個挨著的規模更大的圍龍屋。老承修邊走邊向來客介紹,說這是他們一房的圍龍,是從剛才那個圍屋分出來的,建這圍龍的先祖早年間是個賭鬼,六十歲才贏了一大筆錢,裝花邊(銀元)的擔子比兩隻磨盤還重,就拿來建了這座圍屋。「和其它圍屋都是好幾代人建的不一樣,我們這圍屋全是一起建起來的,他有錢,我這位祖公。」老承修特意強調。來到祠堂東側的一條圍龍巷道,是一個三進深的廊房,漏下來的天井四周擺了些花草,中央是個水井,這便是老承修家的房子了。
老承修指著水井,神色頗為自豪:「我們這座圍屋就像一座堡壘,外牆都是加了黃糖米漿夯實的,足足有三尺厚。大木門一關,就算外面來了強盜用槍也打不進來。裡面有水井,只要糧食充足,被強盜圍上一年半載也沒問題。」來客也做出驚訝讚歎的樣子。
老承修帶客人進了屋,吩咐女兒送上茶點,長衫客解下背上的褡褳,拿出些稀奇的洋貨,主客一番客氣,才算正式地開始談話。
長衫客給老承修奉上一封書信,老承修拆開看了,笑盈盈地問兩個陌生人:「二位想到尿桶伯公那裡找份差事?」
「正是!」年長些的鄺為才接過話頭,「在下和這位小弟到外面學了些拳腳,如今天下不是很太平,就回老家想找份差事。可我們又耽擱了做農活的本事,做生意也沒有什麼本錢,就想賣些拳腳,找份保家護院的差事,自然就想到了一清老闆。但一清老闆說,現兒今縣裡很是平安,用不上請人護院。他推薦我們去尿桶伯公家裡看看,他是全縣最大的地主,可屋子建在了老家的山裡,收來的地租都放在那裡。那地方三省交界,是個三不管的地方,治安不好,應該需要人手。」
「家父想起貴公子正好在尿桶伯公家做管家。」長衫客插話道,「尿桶伯公常年在外,大小事務都是貴公子一手打理。恰好前輩經常照顧我們家的生意,家父和前輩不僅是生意上的好友,生活上也常蒙前輩照顧。呵呵,晚輩可吃了不少前輩送來的山味。」
「哈哈,見笑,見笑。一點山貨,不成敬意。賢侄居然記在心裡,可真是羞殺老翁了。」老承修心裡很是受用,捋起白鬍子開心地笑了起來,「犬子生性愚鈍,說來慚愧,也沒送他上過學,也不知尿桶伯公看上他哪一點,居然要他去幫他管家,不出差錯已是萬幸。至於兩位小兄弟的差事,絕對沒有問題。老朽雖然沒有考取什麼功名,大清年間也算念過些四書五經,家風家教還是比較嚴的。犬子幼時懵懂,老朽也就沒送他上學堂,寫信他也看不懂,就不再修書了。這樣吧,我畫幾個圈圈,你們帶了去,他就知道是我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