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殺一儆百
時間不長,張偉泉來了。
張偉泉站在薛飛面前,就像耗子站在貓的面前一樣,心裡打外的那麼害怕,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薛飛看到張偉泉就氣的牙根直痒痒,他真想上去給張偉泉兩個大嘴巴出出氣。可礙於身份,礙於場合,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而且到了這會兒,也沒必要這麼做,他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薛飛伸手往一旁一指:「你先到那邊站著,什麼都不要說,一會兒會有人來解決你的問題。」
張偉泉已經徹底蒙了,但他知道他得聽薛飛的,只有薛飛能救他,所以薛飛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就站到了一邊。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張偉泉心事重重的總去看薛飛,薛飛則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文件。
也就是六七分鐘的樣子,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龍一帶著兩個警察走進了進來。
張偉泉看到警察,當即嚇得臉色慘白,差一點尿褲子,他衝進辦公桌里跪在椅子前,雙手抓著薛飛的胳膊求饒道:「兄弟,你得救我呀,你不能不管我呀,我就是一時糊塗。你不看我的面子,你得看我爸的面子啊……」
薛飛面對張偉泉的苦苦哀求,完全無動於衷。
兩個警察拽張偉泉,張偉泉死死地抓著薛飛的椅子不鬆手,但最後還是被兩個警察給拖走了。
下午,在薛飛的提議下,南河省委召開了一次常委會。在會上,薛飛表示道路塌陷這起事件必須嚴辦,要殺一儆百,是誰的責任就要由誰承擔,敢徇私情者一律從嚴處治。
其實要說在這件事情能徇私情的,也就只有薛飛,在南河,絕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願意站出來在這個時候幫張偉泉。薛飛之所以提議開常委會,之所以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要表達一種態度,他想讓所有常委們都知道,別看張偉泉跟我有親戚,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不會我糊塗,更不會徇私情。
張偉泉被抓后,張修權就給薛飛又是打電話又是發信息的,薛飛一開始是不回不接,後來見他沒完沒了,就直接將其拉進了手機黑名單。
傍晚快下班時,薛飛接到了唐糖打來的電話:「你媽和你二舅來了。」
薛飛不由得皺眉,他真是不想回去面對張修權,可是張鳳霞來了,他又不能不回去。
下班后,薛飛像往常一樣回到了家裡。
張鳳霞和張修權都坐在客廳里,看到薛飛回來了,張鳳霞坐著沒動,張修權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不知是在哭,還是笑,反正表情挺難看的。
薛飛跟張鳳霞打了個招呼,但是沒有搭理張偉泉,把手中的包遞給唐糖,坐在了沙發上。
「大外甥,我求求你了,你可一定得……」張修權突然老淚縱橫,「噗通」跪在了地上。
「修權,你這是幹嗎呀,趕緊起來。」張鳳霞見了緊忙起身去攙扶,薛飛則坐著不僅沒動,連看都沒看一眼。
張鳳霞把張修權從地上拉起來,拉到沙發前讓他坐下說道:「有話好好說唄,你下跪幹什麼。」
張修權哭著說道:「我也沒有仨沒有倆的,就偉泉這一個兒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活不了了……」
張鳳霞看著薛飛蹙眉道:「你二舅都來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薛飛輕嘆了聲氣,看著張修權說道:「您也不用這樣,事已至此,我勸您還是往開了想吧。」
張修權聽了眼神中滿是絕望:「難道你也救不了他?」
薛飛搖頭道:「這是他自己作的,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薛飛輕嘆了聲氣接著說道:「跟您說句實話,當初您和偉泉哥來找我幫忙攬工程,我根本就不想幫你們,雖然我們是親戚,但我對你們一點都不了解,另外我在南河當省長,讓自己家的親戚來這裡干工程,也容易招來閑話。可你們去找我媽了,老太太的話我得聽,我就幫你們了。在南河這段時間,偉泉哥在外面到處說和我的親戚關係,還吃喝嫖賭,進了派出所給我打電話這種事我都能忍,但是干豆腐渣工程這件事我忍不了。當初來見我時您也在場,當時我就說,干工程可以,但一定要保質保量,不能幹豆腐渣工程,否則既是砸你們自己的飯碗,也是打我的臉。可結果呢,偉泉哥他是怎麼做的。出事的前幾天,在正州就有流言蜚語,說他乾的工程有問題,我還特意把他叫到家裡吃飯,問他是不是真的。他很肯定的告訴我沒有,說的信誓旦旦,我還真相信了。然後沒過幾天路就塌陷了,還死了人,人命關天啊,這不是小事。知道出了這件事以後,外面的人會怎麼說我嗎?我這個省長還有公信力嗎?所以我救不了他,就算能救,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也不會救。那麼多工程公司在南河搞項目,至今就他一家出了問題,您說要是您,這事兒您該怎麼辦?」
張修權啞口無言。
薛飛沒有再說什麼,起身上樓去了。
張修權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張偉泉啊張偉泉,好好日子不好好過,你真他媽是個禍害呀,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玩意兒呢。」
張修權是個要臉的人,但張偉泉干出這樣的事情,他知道他在薛飛面前已經沒臉了,也就沒有多呆,不顧張鳳霞的挽留就走了。
吃晚飯的時候,張鳳霞臉色不太好,她看著薛飛說道:「兒子,都是媽不好,媽當時就不該管這件事,結果給你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哎,你說我這不是老糊塗了嗎,怎麼能讓你幫這種忙呢。」
張鳳霞很自責,她覺得當初要不是她給薛飛打電話,薛飛也不會幫張氏父子,現在也就不會有這檔子事兒了,責任完全在她身上。
薛飛看緊忙權威道:「媽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我可沒有責怪您的意思。事情已經出了,咱們引以為戒,以後類似的事情不再做就是了。而且換個角度去想,出了這件事也不算是什麼壞事,至少給其他在南河干工程的人全都提了個醒,誰要是敢偷工減料干豆腐渣工程,誰就沒有好下場。」
薛飛怕老太太上火,只能挑好聽地說。
張鳳霞嘆氣道:「以後這種事我可不幹了,我就安心養我的老吧,你們都是大人了,而且都是做大事的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薛飛笑著說道:「您這麼想就對了。眼看著天又要冷下來了,我看您今年秋冬兩季就別在國內呆著了,去國外溜達溜達。您別總覺得會花很多錢,掙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嗎,光攢著有什麼用。再說了,您年輕的時候沒機會去過那麼多地方,現在有機會了,您還不去啊。養老可不是就往家裡一呆,咱得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您說對不對?」
張鳳霞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你打算讓我去哪兒啊?」
「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讓我姐陪著您。」薛飛想了想說道:「去歐洲吧,正好何苗最近也要去,你們正好一起出發。」
張鳳霞在正州呆了三天就走了,她真想多呆幾天,多陪陪薛飛,可是也真沒意思。平時薛飛上班,唐糖上學,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她對正州又不熟悉,出去害怕走丟了,想到馬上就要去歐洲了,還是先回冰城收拾收拾東西吧。
「真沒想到薛飛會對張偉泉下狠手啊,據可靠的消息說,張偉泉至少得判十年以上。」張重遠以為薛飛會對張偉泉包庇袒護,但現實情況與他想的正相反。
「他不下狠手也不行啊,誰都知道張偉泉和他的關係,到了這會兒他要是再包庇袒護,他估計得被罵死。」殳正權覺得薛飛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張重遠嘆氣道:「可惜薛飛安然無恙啊。」
「除非有驚天動地的大事,不然想要讓薛飛丟官位挨處分太難了。」殳正權從一開始就知道張偉泉一事很難威脅到薛飛的官位,但是讓更多人的知道他們的關係,讓薛飛背負一些罵名,他心裡也會好受一些。不然憑什麼當年上學處處不如他的人現在比他的位置還高,而他卻落得了這步田地呢?他心裡實在是不平衡。
「張偉泉被抓了,我們可以打的牌也就沒有了。」
「誰說沒有了。薛飛招商引資弄來那麼多企業資金,我就不信他們一點問題都沒有。盯著他們,不信他們的狐狸尾巴會永遠不露出來。」
張重遠點了點頭:「你的事情怎麼樣了,上面什麼時候給說法?」
「我也不知道,應該快了吧。」
殳正權雖然被罷免了副省長的職務,但卻被保留了副省的級別,也就是說還會給他安排職位,具體是什麼職位還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無法與副省長相提並論。
十一放假,薛飛在今天偶遇了湯俊,兩個人便在京天一號一起吃了頓飯。
雖然是放假,可兩個人見面后三句話不離工作。聊了一下現在各方面的工作之後,薛飛把他接下來準備著力打造正州的想法跟湯俊說了一下,湯俊聽后認為想法非常好,打造正州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對了,你聽說了嗎,十一之前省紀委雙規了一個人。」湯俊忽然想起來說道。
「誰呀?」薛飛沒有聽說。
「新陽市人大常委會主任遲建華。」
「因為什麼?」
聽到遲建華這個名字,薛飛馬上就想起了之前他到新陽去視察時,遲建華跟他說的那些關於費光榮的事情。
「據說是違紀,收了一千多萬的好處。」
「調查廳級幹部,不是要經過省委常委會集體討論的嗎,怎麼沒有經過討論就把他雙規了呢?這是紀委自己的決定?」
「當然不是,是費書記簽字決定的。」
薛飛就知道一定是費光榮,他猜八成是費光榮知道了遲建華在到處說他和他老婆邢麗芳的事情,然後利用紀委去收拾遲建華。
「你是聽誰說這件事的?」薛飛有些好奇。
「省紀委副書記李建曾與我共過事,遲建華被雙規的事情就是他跟我說的。」湯俊說道:「李建跟我說,新陽市委書記許鳴與遲建華不合,許鳴就多次在費書記面前說遲建華的壞話,說他不上班,上班遛狗,經常不參加會議。而遲建華也不是善茬兒,買了新手機號給費書記的秘書發信息,說許鳴曾在新陽各種場合上多次說過費書記的壞話。遲建華還多次到省人大和省紀委去反應許鳴的問題,還給中紀委寫過實名舉報信。後來中紀委監察部把舉報信轉給了省紀委,紀委在八月份的時候還特地派調查組去新陽進行信訪調查。根據規定,省紀委調查地級市的主要領導幹部,是必須向省委書記請示的,取得同意才能進行。所以去新陽調查,費書記一定是知道的。」
「調查出什麼來了?」
「沒有,什麼都沒調查出來。但這件事過去不久,省紀委接到了關於遲建華的匿名舉報信,隨後在費書記的批示下,省紀委啟動了對遲建華的暗查。沒過多久,與遲建華相關的人相繼被抓,遲建華感到勢頭不對,應該是認為費書記在整他,就跑到了京天去告狀,據說說了很多費書記和他愛人的事情。但回到新陽沒幾天,遲建華就被省紀委雙規了,目前在正州省紀委正北培訓中心的『雙規』點,李建說遲建華在那兒可是沒少遭罪。」
薛飛沒有再說什麼,因為這件事跟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這也是為什麼遲建華之前在跟他說了費光榮和邢麗芳的事情以後他沒有理會的原因。
薛飛對費光榮的事情基本都清楚,但清楚並不意味著他就一定要把費光榮拉下馬。於公而言,他到南河是來當省長的,不是代表中紀委來打老虎打蒼蠅的,這不是他一個省長應該乾的事。於私來說,他到南河這幾年,費光榮一直是支持他工作的,對於他決定的事情,不說是百依不順也至少沒有在明面上反對過。所以於公於私,他都沒理由去整費光榮。
身在官場,必須學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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