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曼奴

  暖玉忙去扶晨曦,晨曦已經沉沉睡下,身子太沉重了,一時扶不住,暖香忙放下手上的茶盞,上前幫忙。


  那個被呼韓長捷責打正跪在地上的奴僕一頭爬過去,扶在地上,示意暖香、暖玉把晨曦放在她的肩膀上,那奴僕腰身粗壯,頗有力氣,一起身就把晨曦背了起來,暖香、暖玉扶著,三個人就向晨曦的寢間走去。


  呼韓長捷一時間沒有人理會了,看四個人七手八腳一團風般走了,甚是氣惱,他沒有想,抬腳跟著四個人,進了晨曦的寢間。


  回到寢間里,那奴僕把晨曦放到床上,暖玉拉過晨曦的手,那手被呼韓長捷的鞭子抽過,晨曦的指甲才長出新的,一顆顆粉紅粉紅,小手雪白如玉,一道血痕卻清晰刺目。


  呼韓長捷看暖玉拿過藥膏敷上。他惱火地「哼」了一聲。


  暖玉這才看見了呼韓長捷也跟了進來,她見平日里張揚跋扈、目中無人、冷酷無情的小王爺硬石似地杵在哪裡,心裡又怕又慌,只怕這個小王爺要等著小姐醒了,再大做文章,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盼著這個小魔王快快離去。


  呼韓長捷又「哼」了一聲,用皮鞭指指床上的晨曦。暖玉知他是想問晨曦的來歷,暖玉也不敢都說了,只擇些不要緊的說,只說是柳媚從中原來回來療傷,是夫人的客人云雲。 呼韓長捷又立了一陣,皮鞭在手上打得叭叭響,但見晨曦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又用皮鞭指指晨曦,臉一翻就出去了。


  ……


  晨曦又睡了一個很沉很沉的覺,夢中見到以諾揮著劍刺向自己,想要叫,又叫不出,驚得一身是汗醒來,隱隱覺得難過。


  她坐在鏡前,一聲不響。暖玉上前來給她梳發,晨曦讓暖玉給她梳了如意髻,看見頭髮上黑突突的沒有飾物。


  暖玉突地想起什麼,忙拿出一個小包,說:「這是媚小姐拿來了,說是小姐的隨身之物。」晨曦打開小包,這是晨曦被柳媚擄去時隨身戴的首飾。


  晨曦一眼看到以諾送的鳳血紅絲手鐲,晨曦拿過那手鐲,只見手鐲上還纏著一條紅絲帶,原來是晨曦身量不足,手腕纖纖,手鐲戴上去一下就滑出來。以諾就拿來一條紅絲帶,纏在手鐲上,再纏在晨曦的手臂上。那日以諾給她戴上手鐲的溫柔表情,就像這鳳紅血絲手鐲里那千絲萬縷的血絲漫出來纏住她。


  她還清楚地記得諾哥哥說:不許摘下來。自己問他為什麼,他說只為這兩隻手鐲的名字叫生死相依,是呀,生死相依的人,現在在哪裡,她看著鳳血石手鐲紅絲黯淡無神,諾哥哥在很遠的地方吧?


  晨曦愣了一下神,問暖玉:「王爺什麼時候回?」暖玉搖搖頭。晨曦揀了一隻白玉的釵子插在頭髮上,只覺得心內沉沉的,像壓了一萬塊石頭。


  晨曦正發著愣,突聽到有人在背後用生硬的漢語結結巴巴說:「尊……敬小……姐……謝……謝…… 」


  晨曦回身,看一個奴僕,身材粗壯如男人,身穿身穿短皮褶衣,束著腰帶,頭髮披散著,只在中間編了個大辮子垂下來,皮膚粗糙,一雙眼窩深深,眼眸像是一潭清水,甚是生動。


  晨曦在王府里兩三個月來,多是在屋裡養病,甚少外出,一看並不識得,不知這匈奴女僕為何向她行這樣的大禮。


  她看了一眼暖玉,暖玉雖然是漢人,但從小在焉支長大,也是會匈奴話的,只見她跟那匈奴女僕用匈奴話嘟嚕了幾句。笑著對晨曦說:「小姐,昨日你用手臂擋下鞭子的那個人就是她,她叫曼奴,今日來謝謝小姐的。」


  用手臂擋下?晨曦一陣茫然,抬手看到自己的手背一道血紅的鞭傷,才恍惚記起昨天的那一鞭子,但對抽她鞭子和救下的人沒有印象了。


  她忙起身,扶起曼奴,笑著說:「起來罷,不用行這樣的大禮。」


  但曼奴並沒起身,堅持跪在地上碰了三次響頭才站起來,那曼奴身子結實,晨曦一時也扶不起,只能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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