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受傷

  晨曦凄厲地叫著,為這無底的黑暗,為這不知的世界。


  那東西結結巴巴發出聲音:「小姐……不怕,是……曼奴……」


  晨曦一定神,鬆了一口氣,一把緊緊地抱住曼奴,無聲地嗚咽起來。


  曼奴身子粗壯,肩膀寬大,晨曦在她懷裡,好像一個委曲受傷的孩子。


  曼奴學著母親的樣子,在晨曦的肩膀上細細地拍著拍著,晨曦的情緒穩定下來,慢慢適應了黑暗,還有黑房舍里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突聽見門被拍得叭叭響,兩個丫頭在門外焦急地喊著,曼奴對著門邊嘰嚕了幾句,暖玉聽明白了,她對著門邊大喊:「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王爺說,你只要跟他服個軟,道個歉,服侍……,你就可以出來了……小姐,你還是應了吧?」


  曼奴用目光探詢晨曦,晨曦搖搖頭,沒有說話。曼奴又對著門邊嘰呱了幾句。暖玉、暖香明白:這小姐看似柔弱嬌婉,但骨子裡卻個倔強剛烈之人,恐怕真的到死也不肯向呼韓長捷服軟道歉的。這可怎麼辦好?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一時無計可施。


  房舍里靜下來,卻聽見許多蟲子鼠蟻唏唏嘰嘰的聲音,有的從這頭躥到那頭,有的突然跳起,撞到晨曦身上,晨曦瑟瑟發著抖,緊緊地靠著曼奴。


  曼奴嘆了口氣道:「小姐……還是出去……小姐……弱……」


  晨曦還是搖搖頭,曼奴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打亮交到晨曦手上,又從懷裡拿出一包粉末,找了個角落灑下去,那粉末的味道很特別,蟲蟻一下就消失了,角落就空了出來,清靜了。曼奴把身子的衣服脫下來,鋪在地上,扶晨曦過來坐下。


  曼奴再掏出一根松香,用火摺子點燃,沒過多久,火摺子滅了,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松香的味道。


  晨曦驚奇地看著曼奴耍把戲似地一件一件拿出東西來。看蟲子沒有了,房舍的空氣清爽多了,她讚歎說:「曼奴,你真利害呢!你怎麼就備下這些的玩意兒?」


  曼奴低頭笑道:「小姐利害,不怕小王爺!這裡……曼奴進來……常常,小王爺生氣……曼奴就進來……」


  晨曦咬了一咬牙:「他一生氣,你就要進這鬼屋子,你們小王爺就是個惡魔!」


  惡魔呼韓長捷跨馬奔向跑馬場,馬夫長把新進的汗血寶馬牽過來,這寶馬體格高大,四條長蹄修長,毛色油滑錚亮,站在那裡高傲威武。真是一匹難得的好馬!


  他斜睨著那寶馬,問馬夫:「聽說這寶馬來了好長一段時間,仍不能馴服,是嗎?」


  馬夫長垂手道:「將軍,真正的良馬寶駒,是很難馴服的,得需要時……」


  「那是你們無能,打他,餓他幾天,還能不馴服……拿馬鞍來,我可不信了!」


  馬夫長沒有辦法,拿馬鞍過來,那寶馬遠遠看見馬鞍,開始急躁起來,不停地打著響鼻,用前蹄刨著泥土,兩隻又長又尖的耳朵豎了起來,等馬夫把馬鞍拿近前來,那馬猛地掙開呼韓長捷的韁繩,呼韓長捷氣急敗壞,一鞭子抽在寶馬錚亮的皮膚上。


  那寶馬吃痛,尖嘯一聲,揚起雙蹄,向呼韓長捷踢去,馬夫長忙拉開呼韓長捷,幾個馬夫跑過來拉住寶馬,好一陣才讓它安靜下來。


  呼韓長捷險些被寶馬踢中,恨得用馬鞭在地上狠狠地抽著。今天,他不但被一個巴掌大的小丫頭欺負了,還讓一匹畜生欺負,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狠狠地說:「把這畜生給我關給來……沒有我下命令,不能出來,餓它幾天。」


  馬夫長想說什麼,終於沒有說,讓別的馬夫把馬牽好,關進獨立的馬棚里,那寶馬進馬棚前,還嘶嘶地叫著,呼韓長捷大聲喝道:「畜生,看我不斬了你!」


  另外一個關在房子里的「小畜生」,不知道馴服了沒有,呼韓長捷想著。


  ^

  以諾極緩地抬頭,眼前已經鮮紅一片,十幾個匈奴兵,猙獰狠戾,映著殘陽,有如地獄惡鬼,張牙舞爪,直撲人間!

  十幾個窮凶極惡的匈奴兵團團圍住大牛與另外一名大漢士兵,刀刀見血,卻並不致命,有如兇殘的貓,團團戲耍著弱小的老鼠,貓的利牙已霍霍,卻只是獰笑著步步緊逼,猙然地看著老鼠無意義的反抗。


  大牛咬著牙,不屈的眼神憤恨地睜著,與名喚二虎的大漢士兵背靠背,勉力揮刀抵擋,虎口已經流血,腿腳也滿是鮮血,卻仍然顫抖著不願倒下。


  那個匈奴將領卻提著刀,刀口鮮血橫流,朝以諾逼過來。邊走邊輕輕舔噬著刀口上的鮮血,眼露凶光,猙獰殘忍。 「膽小鬼,躲在別人……後面。」


  「跑呀,快跑呀,去叫……救兵呀!」


  尊貴的姓氏被玷污,高貴的血液被浸染,彷彿最後一滴油,流進早已沸騰的岩漿,以諾眼中已是冥黑一片!

  噬血的殺意襲來,一陣風過,匈奴將領只覺手中一輕,眼前兵刃的劃出殘影。匈奴將領只覺眼前一花,咽喉一痛,咯咯作響,卻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他顫抖地伸出手,彷彿不敢置信,指定了前方,終滿是不甘地跌落塵埃。


  以諾手握大刀,立在風中,風吹動他凌亂的發,刀鋒上的血一滴一滴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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