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妖精
如此,太陽升 起來,又落下,星星來了,又走了。這一切,日日都這樣重複著,但於以諾看來,意味卻大不一樣。
晨曦醒了睡,睡了醒 ,足足七天,只要晨曦醒來,以諾就寸步不離,或拿熱毛巾給她拭臉,或喂湯水,或喂葯,或者給她按摩那隻中毒的手,手還是沒有知覺,但是黑色在悄悄地退去。
第七日傍晚 ,晨曦一覺醒來,以諾含笑看著她,一揚手,門外進來幾個兵士,抬進來兩個大桶,大桶三尺見寬,一個桶里還有濃濃的藥味,另一個桶則漫著清新的花香。
以諾把晨曦抱到軟塌上,輕聲說:「晨兒今天要泡個葯浴解毒,再美美泡個花澡,可好?」
晨曦看看以諾,又看看以諾的身後,並沒有人,結結巴巴地說:「諾哥哥……晨兒,么?」.
以諾立在軟塌上,居高臨下看著晨曦慌亂的樣子,看著看著就笑了,反問晨曦:「諾哥哥……晨兒,不成么?」
說罷,伸手到晨曦的領口,欲解開,晨曦滿臉通紅,未受傷的手緊緊抓住領口,以諾心內好笑,一隻手拂去晨曦的手,另一隻手繼續解晨曦的領口。
一邊看著晨曦紅得要滴血的小臉,促狹笑道:「晨兒都是諾哥哥的人了!怎麼,還不讓諾哥哥看么? 」
晨曦吃吃道:「晨兒……諾哥哥的人? 」
以諾已經順利打開晨曦的領口,晨曦雪白的頸子一露出來,像是一團雪光迷了眼,以諾呆了一下,收攝心魂,他把晨曦的頸子上的蝴蝶翡翠掛墜拿出來,沉聲問道:「這蝴蝶掛墜,晨兒是從哪裡得的? 」
晨曦說:「我先前的翡翠項鏈不見了,是父親讓我掛上這個的。父親讓我好生戴著,不要再弄丟了。」
以諾良久不說話,盯著蝴蝶翡翠掛墜看,顫著聲音說:「亞父同應承了,應承了!梁晨曦,梁晨曦是劉以諾的!」
晨曦奇怪問:「父親應承諾哥哥什麼了?」
以諾側著頭,把笑意隱在光的影子里,他道:「在家隨父,出……在外隨諾哥哥,晨兒,你以後可要好好聽諾哥哥的話。」
晨曦又問:「晨兒自然要聽諾哥哥的話,爹爹應承慶諾哥哥什麼了? 」
以諾把蝴蝶掛墜又放入晨曦的領口,只說:「你問蝴蝶掛墜,它會告訴你的。」
晨曦急道:「蝴蝶掛墜自己哪裡會說話兒? 」
晨曦雪白的頸子上,那條細細的紅印跡優雅地纏繞著,他盯著那道紅印跡,意味深長地說:「晨兒只要用心問它,它就會說話。 」
以諾抬起的手,手指在細長紅印跡上輕輕掠過去,晨曦的頸子吃癢起來,「咭」地一聲笑了起來,以諾眼裡的溫柔轉瞬變換了顏色,他狠狠地盯著晨曦陽光一般的笑靨,心蕩神搖,俯下身去,用力在晨曦的頸子上親下一口。
晨曦只覺得以諾濃烈的男子氣息火熱地包圍住自己,她心裡有些喜悅,又有些害怕,以諾下巴堅硬的鬍子根根扎在晨曦的頸子上,仿若只只螞蟻輕輕地噬咬,又癢又痛,她禁不住又咯咯地笑起來。
以諾心內一團火熱急切,讓晨曦笑得跑到爪哇國去,他抬起頭,盯著晨曦的眼睛,氣惱道:「梁晨曦,你就是只小妖精!」
晨曦收了笑,待要問以諾自己怎麼就成了小妖精。
以諾卻挺起身,幾步離開晨曦,一拍掌,帳門掀開,進來兩個老婆子。
只見兩位婆子年過半百,其中一位略胖的,著一件樸素的皂色夾襖,低眉順眼,一團和氣。另一位則著深藍夾衣,滿面笑容,慈眉善目。
以諾說:「蔡媽媽,張媽媽,你們好好服侍小姐洗浴,葯浴要一柱香的功夫才有效果,中間莫要讓她睡去。受傷的手臂千萬不要進水了。拜託兩位媽媽了!」
交待完就走出了小帳,他自己也許久沒有沐浴,於是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爽快,把鬍子剃凈,換了一身長藍袍,然後叫來馬天齊,跟他商榷戰機。
焉支城掛上了雪白的挽帳,幾隻白燈籠,好像催命的道符——
以諾走後,兩位婆子上前來,給晨曦道了個福。晨曦見兩位媽媽慈善的眼目,她長久離開母親身邊,自覺得很是親近。
蔡媽媽走上前一步,借著燭光打量著晨曦,笑道:「都說劉將軍未過門的妻子長得如花似玉,今日看來,姑娘真是好顏色,跟咱們將軍真真是一對兒!」
晨曦怔怔地看著蔡媽媽,像是沒有聽懂她的話。
蔡媽媽動手去解晨曦的衣服,晨曦略掙扎了一下,臉微微有些發紅,蔡媽媽笑:「姑娘不要害羞,蔡媽媽的孫女差不多跟姑娘一般大小呢!」
晨曦的衣衫被解開了,小女孩兒身體修長,膚如凝脂,雪白柔嫩,桃紅兩點俏生生,但卻胸脯平平宛如小孩兒。
兩個婆子俱是一愣,她們對視一眼,合力把晨曦抱入葯桶里。
蔡婆子怕晨曦又要入睡,問晨曦道:「姑娘今年幾歲了?」
晨曦答道:「晨曦今年十四歲了。」
兩個婆子更是詫異,蔡婆子又問:「姑娘可有,月信?」
晨曦懵懂相問:「但問蔡媽媽,何為月信?」
蔡婆子拉過晨曦的手,仔細地把了一下脈,問道:「姑娘之前是否受過傷,吃過什麼葯沒有?」
晨曦道:「晨曦十二歲時受了傷,大夫怕我禁不住疼,吃過兩個月的麻沸散。」
蔡婆子點頭道:「原是如此,姑娘這身子,須得要好好調養,否則,將軍,可怎麼辦?」
晨曦問:「蔡媽媽總說將軍將軍,將軍是何人?」
蔡婆子失笑:「方才讓我們給姑娘泡葯的不是將軍?」
晨曦圓睜著眼,將信將疑。
以諾把軍中的事情處理完畢,兩個老婆子來報,晨曦已經泡好澡。
以諾看蔡婆子欲言又止,微笑問道:「蔡媽媽可有什麼話?」
蔡婆子道:「晨小姐先前受了傷,吃藥不當,故十四歲未有月信,身子骨弱,將軍……」
以諾並未聽懂,問:「月信?」
蔡婆子道:「將軍,女孩子家來了月信方能長大,否則,就是個石女,不能,出嫁」
以諾一個踉蹌,失了神。
蔡婆子道:「小姐須得好好調養身子,將軍須得好好疼惜小姐。」
蔡婆子的話轟轟地在以諾的耳邊作響,他的心又抽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