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那些年的愛情
reax; 到上島之後,吉良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位女神。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吉良和格里菲斯從新鄉回來之後的第三天,格里菲斯背著背簍從晚市上賣玩手工藝品回來,屁股後面便墜著一個面容粉白的,一眼看山去便知道是大家閨秀的美麗女子。
這女子名叫沈怡如,是上島聯合大學沈斌教授的獨女,她的母親是一名高等學院的人民教師,同樣從事教育行業。
沈怡如從小在父母兩人的熏陶之下知書達理,可謂是書香門第的極佳代表,所以,性格上沈小姐,倒是頗為溫柔懂事,合乎古訓。
今天,沈怡如看到年齡幼小的格里菲斯一個人站在街邊賣竹條編製的手工藝品,好奇之下便買了一朵竹條編製的蝴蝶研究了一番,這一研究便引發了少女興趣和探索精神,等格里菲斯賣光了竹簍的東西便情不自禁的跟了過來。
沈怡如跟在格里菲斯身後的原因是認為格里菲斯背簍中的手工藝品很有藝術性,對美麗事物特別敏感的女性來說,生活中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能觸動她們不小的情緒波動和行動力。
如今的沈怡如便是這樣的,她讚歎於這種竹制手工藝品的美艷、構思精巧,不自覺的為其吸引,突發奇想便想見一見那個編製這些精巧手工品的師傅。她或許是存在著偷師或者光明大正向別人學習、請教的念想,這種樣子的心態便類似於沒有條件學習音樂的窮家人在看到別人彈奏鋼琴時候的優雅從容,便會想要學習鋼琴一樣。
當然,美麗的小物件對於女人的吸引並不見得會有多長久,但就目前來說,沈怡如對於吉家還是充滿了興趣的。
少女的這一份見到美好東西便不問東西南北撲過來的執行力匪夷所思,像一個飢餓的小狗看到香噴噴的牛奶、餅乾一樣。
所以說,成長中的少女是很難理喻的,因為她們正向著更加令人難以捉摸的女人方向進化,對於這一點,即使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沈怡如也是難以免俗的。
格里菲斯在其中感受到了這區區人類的喜怒哀樂,感覺有趣,便將其帶了回來。
沈怡如見到了夢寐以求的藝術品編織者吉慶,雖然沒有想象中充滿了藝術細胞般美麗,甚至可以說外貌十分普通的,但笑起來的樣子還是讓人感覺相當不錯的。
少女自己說明了來意,吉慶愣了一下,隨即表示歡迎起來。吉家的大娘子是沒有想過自己為生活所迫製作的手工藝品竟然會被人認可為藝術品的,實際上她自己也沒有這樣的意識。
但吉家基本算個好客人家,如今家境比在沙鎮的時候好了許多倍,便留了沈怡如在家裡吃晚飯。
吉良晚歸回來的時候有看到過沈怡如,他這個年齡情竇初開,看一眼便覺得對方清秀,但也僅此而已。
後來吃飯的時候見識了對方的言談舉止,還有偶爾有時候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雅儒氣質,吉良便有些臉紅起來。
沈怡如這姑娘身上吸引吉良的地方除了相貌外,更多的則是氣質,那種從書香門第中浸潤多年而自然散發的書卷氣質。
這種氣質對於如今心智上還不成熟的吉良來說像是毒藥般致命,吉良沒有上過學,他並非不想上,只是家庭條件不允許。俗話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吉良如今大概正處在這種狀態裡面。
事實上,吉良身邊有許多氣質獨特的人,例如吉慶的寬容慧敏、格里菲斯的呆萌、梁秋智識的陽光、梁秋貴子的安靜,甚至吉良自身都是有著開朗特質的。
但特別人相處多了,就會習以為常,況且吉良從來不認為自己與眾人有怎樣的不同。他的樂觀開朗與生俱來,但大部分時間裡,這種開朗加上他不太著調的行為和說話方式,便被人貼上了傻或者二的標籤。
晚飯其樂融融,沈怡如跟家裡通了電話,心安理得的一邊吃飯一邊吉慶討論一些手工藝品的編製手法。這些年,吉慶為了家庭多有勞作,尤其是編製手工藝品之後,手掌更是被多次劃破,跟面前的少女比起來,顯得頗為粗糙醜陋。
格里菲斯坐在桌子的邊角上發獃,他的表情常年如此,大多數時間似乎在神遊,好像生活在跟別人不同的兩個世界。
之後的一個星期,沈怡如又來了兩次,吉良新高彩烈的同人家說了話,等佳人走後,又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單相思這東西最是凄涼,尤其是像吉良這樣情竇初開,能為愛情純潔賣力,卻又自卑於自己的身份,瘋狂一場卻註定徒然的時候,讓人看著格外揪心。
已經長滿綠意的高大梧桐樹下,格里菲斯嘴巴裡面叼著大餅,搖頭晃腦看的津津有味。他在想,這個夏天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無聊,區區人類,還是很有趣的嘛。
在相思之苦中苦熬了一個月的時間,吉良眼窩深陷,形成了走路自言自語碎碎念的習慣。吉慶擔心他的身體狀態,問過他幾次,這個男人只是微微一笑,頗有些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詢的憂傷味道。
從搬家到上島以後,吉良做人會說很多沒有營養的垃圾話,喜歡看熱鬧,講八卦,是有目共睹的。
除了嘴巴大之外,吉良還有一個很噁心人的習慣。
他心裡藏不住事情,這是整個街區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吉良陷入了單相思,心中的苦悶和情緒又不能跟別人說,便每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整個人都清瘦了許多。
拚命忍了一個周,吉良終於耐不住心中的那份蓬勃的說話,於是有一天早晨當格里菲斯剛從卧室出來,帶著睡帽,手中拿著牙具從吉良門口路過準備去洗刷間刷牙的時候,被一個突然從門縫裡伸出的手掌拉入了小黑屋裡面。
當迷迷糊糊的格里菲斯睜開眼睛,就看見吉良穿著一身黑衣服,臉上和頭上都蒙著黑紗,只露出眼睛,用一種我不是吉良的姿態,正對著格里菲斯。
那個時候,吉良的房間拉上了窗帘,連燈都沒有開,屬於那種極端陰暗的密室氛圍。
格里菲斯剛想問吉良你幹嘛,對方就滿臉滄桑指著滿頭滿臉的黑紗自我介紹說自己是阿拉逼國的小王子,喜歡上了一個土鱉姑娘,愛到深沉無法自拔,問格里菲斯這種愛情值得堅持嗎。
格里菲斯聽完當時就牙疼了,媽蛋的,你喜歡人家沈怡如也就算了,還非要掩蓋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什麼阿拉逼國的王子。
掩蓋自己的真實姓名也就算了,還非要把自己說成是王子,把人家沈怡如說成是土鱉姑娘。你們兩個有貧富差距,有文化代溝這沒有錯,差距大到貴族和乞丐也沒有錯,但這種差距不是王子和土鱉姑娘的差距,而是公主和愣頭小子的差距。
其實吉良的這份心思,明眼人是看的出來的,不就是想通過看起來實在的格里菲斯來客觀的評價一下這一份感情,順便看看自己在人家沈怡如姑娘心中位置。若是王子能夠堅持追土鱉公主,那麼沈怡如也有可能愛上他這個愣頭小子。
不過當時格里菲斯就滿臉真誠十分堅定的表示了這份感情不值得堅持,他一邊搖頭一邊嘆息,表示表示那個土鱉公主是個碧池,她配不上你。
聽完這個吉良當場就怒了,他拉起格里菲斯就是一通狂扁,扁完之後,又問他王子也土鱉公主相配不相配,格里菲斯這次沒有說話,然後吉良又打了他一頓。
生活就這樣在熙熙攘攘中推進了一層又一層。
同一時間,在歐國皇后湖機場,一個身材修長的俊美青年穿著乳白色的t恤,帶著黑色墨鏡撐著一把花紋精美繁複的油紙傘,從飛機的出倉口緩步走下來。
他的高跟馬靴一點一點拾級而下,終於咔嚓一聲踩在了堅硬的機場水泥路面上。
帶著肉色手套的格里菲斯推了推眼鏡露出半雙興緻不算太高的眼白。他望了望歐國淺灰色的即將下雨的天空,肉白色的手套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最終覆蓋在嘴巴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身材挺拔秀長的店主沒有固定的住處,隨遇而安,可以滿世界閑逛。若是沒有委託,他大部分的時間是住在殿那歧伯之中的。
格里菲斯之前從上京出發,買了飛機票到達歐國,他本可以在這裡住很久,但不巧的是安東尼菲爾德納小姐走後,另一位顧客付出了大代價委託了一個願望,所以四天之後,他將飛往冰島,參加一場舉世矚目的葬禮。
店的男主人掃視了一眼走來走去,膚色、發色和瞳孔大為迥異的人群,略有些氣力不足的張開臂膀:
「哦,美麗的安東尼菲爾德納小姐,小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