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七章 大招
人生的奇妙在於其無法可想,無計可施,卻又哭笑不得。
伯賢萬萬沒有想到,在三十分鐘之前,念念不忘永不相見的人,四分之一個時辰之後,他便眼睜睜的走回到了對方的面前。
自從伯賢從蓋倫的戰場逃出來之後,本著明哲保身的原則,伯賢是努力在走的。
但倫敦這樣的大都市道路狀況複雜,而倫敦的街道又是世界上出了名的窄小和繁複,所以,沒用幾分鐘,心急逃命的伯賢便把自己『弄丟』了。
他是不識道路的,此時語言不通,這般走了大半圈,便稀里糊塗的走回了蓋倫與始暗荊棘的交戰現場——會發生這樣的事,或許與後者在交火中不斷轉移陣地也有些關係。
當伯賢回來的時候,交戰的雙方似乎已經分出了勝負。
那之前認識的男人靠著一面街巷的牆壁上抖抖索索的在口袋裡掏著煙,他的眼神依舊平靜,觸不到底看不見未來的樣子。
這人上半身的衣服被炸裂了一些,露出的皮膚微黑,額頭被刮破,流出了血。
更多的是在腹部正在冉冉流出膿水和紅色絲線的兩枚血洞,一枚實在腹部的正中央,一枚在腹部偏向左上角……
於是伯賢聽到那邊的人在喊『隱王,投降吧,你已經走投無路了』,然後那個男人就笑了笑,用沾著點點血痕的手擼了擼頭髮,就著風雪,講了一些雲淡風輕的話。
當時尚且年少的伯賢幾乎被對方那看輕生死的態度感染到,他頭一次覺得做人如若豪邁雄壯,便也不枉在世走一遭了。
對峙的雙方顯然是舊識,其中的一方,伯賢之前剛剛結實,正是那名叫蓋倫的男子。
而另外一方,聽起來像是個名叫始暗荊棘的團體,單是名字便聽來有一種奇怪的邪異感,想來便不是什麼慈善組織。
伯賢過來之前,雙方相互之間打的便有些不可開交。此時,隱之王看起來雖慘,但始暗荊棘那一方更是橫七豎八的躺了七八個男子。
湊在一起,死狀各異,在窄小的巷子一眼望來,倒有些異樣的擁擠和壯觀。
活著的人,也是人人帶傷,臉上寫著驚容,顯然是被打怕了的。
始暗荊棘那邊,如今尚且活著的,有七八人左右。帶頭的是個手拿巨大剪刀的傢伙,應該是個不同尋常的人,或者乾脆是個能力者。他此時在那裡叫宣,多少有些底氣,而蓋倫這邊,實在到了油盡燈枯的境界了。
然而這一切的事,當年的少年人伯賢並沒能夠悟透。他的人生閱歷豐富多彩,但異能者這樣的事,始暗荊棘這種組織,終究是沒有見識過的。
於是他便被眼前的事情所激動,
人多欺負人少,這讓他覺得沒有江湖俠義氣。少年時候的伯賢並不是忠肝烈膽的壯士,不過此時被應景的氣氛打動,便不由自主的沖了出去。
……
始暗荊棘那一邊三十五六歲上下的胖子扛著一把巨大的黃金剪刀,駕在肩膀上。剪刀的手柄為刀身做了防止磁化的精細處理,連刃口部位也沒有錯過,顯然是專門針對蓋倫而來的。
這人大概是這一次行動的小領導,他上面或許還有人,不過此時在倫敦冰冷的巷口,用槍械和冰冷刀刃堵住傷痕纍纍,彈盡糧絕的隱之王的人,只有他這個幸運的小隊。
「投降吧,隱之王……」
他如此大聲的說,這重複的台詞在今晚被講了無數遍。胖領隊稍微有些色厲內荏,對面站著的那要死不活、隨時可能要倒下的人……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隱之王!
而彷彿只有這般大著嗓門講出來,才能驅散人心腸的恐懼,讓接下來的事做得『威風凜凜』。
只是刺激和驚險的感覺還在,胖胖的男子同時感覺到機遇,他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隱之王——他講話的時候,身體甚至還在流血……
蓋倫經年的事迹在耳邊還未有散盡,被稱為福克斯的男人他的每一絲紋理,每一個笑容都危險。
然而就在這雙方有些矜持,甚至始暗荊棘的那個胖子蠢蠢欲動,身後的槍炮手已經舉起了槍管,手指放在扳機的蓋板上的時候。
一個瘦瘦弱弱的年輕人卻徒然間闖入了對峙雙方的中間,用不算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隱之王蓋倫的前面。
「恃強凌弱,以眾敵寡,欺凌手無寸鐵之人,算不得英雄好漢……」
這少年人義正言辭,滿臉嚴肅憤然。
「我伯賢雖然不是義士賢者,今天路見不平,說不得就要管一管。」
「大路朝天,有什麼事情……
沖我來!」
然後那義正言辭的話,就在這雪夜裡傳開了。
沖我來!沖我來……英雄好漢……
沖我來……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蓋倫和始暗荊棘眨了眨眼睛都有些面面相覷。他們雙方實在沒有想到,戰鬥到了如此關鍵的時刻,幾乎馬上就要見生死真章了,竟然會無端端的跑出來這樣一枚愣頭青。
「額……那個……」
蓋倫伸著手拍了一下伯賢的肩,後者氣勢凌然不可侵犯的回頭看了下隱王一眼,隨即轉過頭去。
「你且放心,有我伯賢在一天,我便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如此自信和義正言辭,讓隱之王之後的話有些難以為繼的。他瞪著一雙眼睛,表情複雜,似乎在組織語言:
「那個……恩,伯賢啊……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中途殺到的程咬金當時大概是進入了角色無法自拔,不由分說的便將土黃色的背包取下來,從中抽出一個細細長長的東西。
始暗荊棘那邊的人此時便反應了過來,胖胖的隊長取下肩膀上的巨大黃金剪刀,對著少年人的脖頸就要隔空虛剪。
卻被伯賢身後的蓋倫趕蒼蠅般揮了下手掌,那黃金的剪刀便向著一側一歪。刃口合攏,紐約街頭,一個架設在平房頂端形狀如同電線杆般的廣告牌,便從鐵杆的中間斷開,轟然倒塌了。
與此同時,那始暗荊棘帶隊的小隊長手中的力量受到阻撓,心中明了是隱之王在暗中出手了。他亦不是含混的主,手底下的動作還未落下,口中已經開始喊著,『射擊、射擊、射死他們……』
隨著前方整齊劃一的拉槍動作,黑黝黝的槍口垂直對著前方的兩人。其名為隱之王的男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他的身體彎成一抹弧線,沾著血的右手扯住擋在其前方少年的衣衫,正要往後扯。
那從包里好不容易掏出一個細長物件的少年人此時卻抬著頭正視前方,更加氣勢洶洶起來。
他手中抱著的是一個發黃的畫卷,並非是年代久遠,只是紙張的質地粗糙而已。
伯賢一手扯住畫卷的一邊,另外一隻手扯住另一邊猛然拉開。呈現在其上的,是無數銀光閃閃的細小飛刀,看起來至少有數千把,每一把雖然只有一輛公分長,但卻精細異常,紋理清楚。
隨後便聽見那青年人中氣十足的喊『出來吧,奪命飛刀……』
於是乎,一瞬之間,仿若蝗蟲一樣的飛刀從平面的畫卷之中洶湧的衝出來,仿若洪水一樣,組成一片波濤洶湧的銀光。
始暗荊棘剩餘的七八人被飛刀組成的洪水一下淹沒,千萬道割裂了風的尖銳在空中劃下耀眼的弧度,將地面割成一片深深的半圓形的廢墟。
遠處的汽車被飛刀零散的餘波剮蹭到,『桐』的一聲就擊的翻了車,車身側的鐵皮之上,是一片深深淺淺的溝壑縱橫。
街道的左側,一個地下水道鐵柱伐口被攔腰砍斷——斷口有無數老鼠啃食般的白痕,分流充分的地下水嘩啦啦的湧上黑色的天空,混合著雪花一起落下來。
而作為主攻目標的始暗荊棘的一眾,在飛刀及體的當下,便骨肉分離,死的不能再死了。而數千把小型的飛刀過後,對方被割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半點了。
這樣驚人的攻擊力,讓人始料未及,就連伯賢自己,似乎都被嚇到了。
實際上,他是第一次拿這種東西出來攻擊,之前頂多放出了一個刀片,砍砍雜草樹葉子什麼的。
伯賢將之拿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發虛,只能靠著言語神態假裝鎮定,當這如同蝗蟲和洪水的刀光過境,他腦袋裡便什麼東西也想不出來了。
覺醒了在二維和三維相互轉換穿梭能力的伯賢,有一次在被一幫地痞欺負的極慘之後,便惡向膽邊生的想要打擊報復。
但他身子實在是弱,曾經鼓起勇氣反抗過,仍舊被人打的遍體鱗傷。
後來他便突發奇想的想要畫出一柄絕世長劍來拿來砍人,但這並非易事,且繪製長劍的耗時太長。
於是他轉變思路,開始走以量取勝的道路。傳聞中,那彈無虛發的小李子飛刀,就簡單易畫,容易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