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搜尋
「剩，咱們又去哪呀？」嘻嘻姑娘又一次不知所云的問狗剩。從家裡到二幼，這一路之上嘻嘻姑娘接連問了狗剩三次，但心亂如麻又不亂陣腳的狗剩沒有回答她一句話。
狗剩給解主任交代完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在想，現在我該幹什麼哪？宋老師肯定是在老年公寓遭到冷遇后出走的，那時候她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即便是回到家后她也是坐卧不安，過去的一幕幕景象肯定是一股腦的鑽入到了她的腦子裡。
哦，那個時候老余頭兩口子對自己多好呀，兩天不見就是一個電話催促個不停，嘴裡不說要見盼盼，卻在電話里要盼盼親親他們，那個感動在一邊眼看著的宋老師都感動不已，那種衝動真就恨不能趕緊的帶上盼盼飛到二老身邊。
可是今天整個都變了，就形同陌路般的別說開門了，就連一句話都沒有得到，當時給宋老師的感觸或許可以這樣來解釋，就是余建設的死徹底的摧毀了兩位老人的精神防線，他們在親情的權衡上給自己劃了一條「閑人勿近」的壕溝。
兒子是我的就是我的，他在大家都在，他沒了哪還來的什麼狗屁兒媳和孫子？即便是兒子與外界有著再敏感的託詞，任誰都脫離不了母與子父與子打不斷的藕斷絲連，兒子那樣我們無光，兒子有罪我們更有罪。
兒子贖罪，把我們的罪責也一起捆綁的更加無地自容了！但是，命就是命，情就是情，這是流淌在骨子裡的命脈，這是生命的真諦，任何人都抹殺不了也無可代替！孫子是自己的，但不能再要了，兒媳對自己再好也不能等同於兒子在時那般的可遷可就了。
兩位老人將徹底的與這個家庭密不可分的宋老師劃清界限，否則，兒子會在別人的舌根底下愈發的變的罪上加罪，二老也將會更加的無地自容！
顧不得別人的感受了，那兩扇緊緊關閉的門是還世人的一個交待，萬不可在人生的最後一步，還留做罵名在，我不恥，祖宗都不恥！
走吧，是該走的時候了，本來狗剩把我救回來，我是念及這裡還有我半個家，那一半是攥在余建設手裡的，現在他死了，明智的二老把開啟的兩扇門都關上了，徹底的在這兩半之間狠狠的剪了一刀，我還死皮賴臉的待在這幹嘛哪？
我從哪來的終歸要回哪去，過去的家沒有了，現在的家也不存在了，那我還能去哪呢？哦，哦，這已經不是你所想的問題了，你愛去哪去哪，不要停留，一直走，人生驛站走哪都是你的家！
狗剩快速的穿過了馬路，他「砰」的一下打開了車門，一個猛子扎了進去，嘻嘻姑娘見狀也不敢多問，也趕緊的貓進了車裡。
轎車向東開上了正定大街，狗剩一踩油門向著正南方駛去。
「謝書記好！」狗剩驅車來到小區門口停下了車，他還沒開口，門衛便趕緊的說道。
「我問你，解主任他們來過嗎？」狗剩拐向小區的時候，眼睛就緊盯著小區裡面看了，靜悄悄的大門口不見了往日的進進出出，就連大院內也不見了行走的村民，他心想，莫非解主任他們已經來過了？已經組織好了村民出發了？好快呀！於是問門衛道。
「來過了，他們拿著手提喇叭在小區里到處喊人，把整個小區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說是宋老師不見了，要大家都出去找人。」門衛說道。
「那我問你，昨晚看沒看見宋老師出來？」狗剩又問道。
「昨晚不是我們倆的班，我們也不知道。」門衛說道。
狗剩剛想問昨晚誰的班？但又一想問了又有什麼結果？就算看見了還不是要去找人，又有什麼用哪？
「去維修班給我找一把電鑽來，然後去宋老師家裡找我。」狗剩對門衛說道。
「好的謝書記，我這就去。」門衛說完便直徑的跑向了維修室。
狗剩驅車直徑在小區里拐來拐去來到了宋老師所在的住處，下了車便直徑的跑向了樓梯。
狗剩來到四樓宋老師住的地方，多熟悉的地方呀，平時狗剩來宋老師這也是這樣跑著上樓的，那時候只要他一敲門宋老師會很快給他開門的，身前還有一個仰著小臉的小不點，那一臉的笑意笑的很甜很甜，一聲哥哥會叫的你心肝都疼。
可是此時，任憑狗剩怎麼敲門都是徒勞無益的了。是呀，人去樓空了，人世間的好多事都是轉瞬間的，突如其來的變故很是能觸動人們的心弦，撥動的你是那麼的心扉難耐，讓你狂躁不安！
「謝書記，拿來了。」不大的功夫門衛便手拿著電鑽跑了上來對狗剩說道。
「把西門敲開。」狗剩說道。
「好。」門衛答應著便「咚咚咚」的敲起了西門的住戶，可是敲了半天就是沒人開門，於是門衛便對狗剩說道：「謝書記，沒準跟著解主任他們找人去了。」
「恩，敲中門。」狗剩又說道。
「好。」門衛又開始敲起了中門，可是敲了半天也不見動靜。
完了，都去找宋老師去了，這可怎麼辦，插不上電也沒法幹活呀。不行，我就不信家裡沒有老弱婦孺。
「你再回去拿一盤電線拐子來，線短了夠不著。」狗剩又對門衛說道。
門衛答應一聲去了。
「嘻嘻姑娘，你去樓下挨個敲門，我到樓上去敲門，敲開那戶算哪戶。」狗剩對嘻嘻姑娘說道。
「明白。」嘻嘻姑娘「噔噔噔」下樓去了。
嘻嘻姑娘快速跑到樓下直接敲響了中門，意外的是才敲了兩下屋裡便傳出了答應聲。
「剩，趕緊下來，找到人了。」嘻嘻姑娘沖著樓上喊道。
狗剩上了五樓剛要敲門，就聽到了樓下嘻嘻姑娘的喊聲，於是便趕緊的「噔噔噔」的跑下樓來。
「你這是幹嘛呀剩？我是個守規矩的人，從你說了以後，我就沒往家裡拿過寶貝，都交到大運河破爛廠了。」
狗剩下到三樓門已經開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次他清理小區環境衛生時，遇到的那位撿破爛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見是狗剩，還以為狗剩又是為破爛的事來找她的，於是趕緊說道。
「老奶奶。」狗剩見狀便趕緊說道：「我今天來不是為破爛的事來的，我是想用一下你家的插座插一下電源干點活，你該幹嘛的就幹嘛，不礙你的事，我幹完活就給你把門關上你看好不好？」
「哦，這樣呀，那有什麼難得呀，呶，你看進門這就有一個，你隨便用。」老奶奶說道。
「好，你忙你的吧，我們自己來。」狗剩說道。
「我能忙什麼呀，看電視那，今天不愛動了，也沒出去撿寶貝，要不然你也見不到我。哎，剩，我問你一句，剛才出什麼事啦，外面喇叭喊著都叫家裡的閑人下來說是有要緊的事，兒子上班去了，兒媳聽到喊聲就下去了，樓道里的人都呼嚨呼嚨的往下跑。」老奶奶問道。
「老奶奶，你昨晚見過宋老師嗎？」狗剩隨口問道。
「哦，宋老師呀，見過。」老奶奶說道。
狗剩聞聽一驚趕緊問道：「什麼時候，你快說。」
「昨晚九點了，我要睡覺了，我有個習慣，睡覺前要把一天的垃圾仍垃圾箱里，我一出門就見宋老師抱著盼盼下樓來了，身上背著背包，手裡還拎著包裹，我還問她來著，我問她你這是幹嗎去呀宋老師，還大包小包的。」
「宋老師站在我面前想說話但沒說出來，就見眼淚就下來了，我趕忙問她這是怎麼了孩子，啊？有什麼委屈了呀，快跟奶奶說說，奶奶給你做主！宋老師就是個哭，最後抹了一把眼淚，又給我鞠了個躬就慌裡慌張的走了。」
「我回來跟我兒子兒媳學了，孩子們說準是跟余建設有關係，剩呀，孩子們說余建設死了，是這麼回事嗎？」老奶奶問了句。
「是。」
「你看看你看看，我說是不是，我心想就是這麼回事！嗨，這個余建設呀余建設，你說宋老師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人呀，多好的人呀，她跟樓道里的人都可好了，見面說話客氣的都受不了，像我們這些腿腳不好的經常做好事，誰都誇她。」
「剩，孩子命薄呀，好人沒好報呀！我看呀，樓道里的人準是都去找他去了是不是？」老奶奶又問道。
「是。」
「該去該去呀！沒爹沒娘的孩子，又沒了家哪能容她呀，誰不心疼呀，趕緊的想辦法吧！」
「謝書記，線拐子拿來了。」說話間門衛提溜著線拐子上來了對狗剩說道。
「老奶奶，我們要忙了，你也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宋老師的。」狗剩對老奶奶說道。
「好好好，趕緊的吧。」老奶奶說完便屋裡去了。
門衛趕緊的插好了線，提溜著線拐子就往四樓去了，狗剩和嘻嘻姑娘也趕緊的跟著上了樓。
門衛把電鑽接好了電源，便開始沖准門鎖芯開動了電鑽開始鑽起來，約莫十分鐘的時候，就聽「噠」的一聲門開了，狗剩趕緊的拉開門就進去了。他想看看宋老師臨走時有沒有留下字條，這是重要的信息，說不定能從這裡面能找些宋老師的去向。
「快，趕緊找找看有沒有字條什麼的。」狗剩一邊在屋裡撒摸著一邊說道。
嘻嘻姑娘和門衛便開始在裡屋外屋開始尋找了。
但是，三個人在屋裡找遍了每一個角落，誰都沒有找到任何宋老師留下來的隻言片語。
狗剩敢說，在這個地方，就宋老師其人，他是宋老師這輩子最感念的人了，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狗剩把她從無比困頓中拯救了出來。在當下這種情況下，就人的本性而言，但凡什麼都可以割捨，可唯獨不能割捨的就是狗剩對她的情義。
別管再怎麼說，最起碼臨走時就算不願意見狗剩的面，就算這樣靜悄悄的走了，也要給狗剩留下點心裡話，訴說一下自己百般無奈的心境，或感懷一下過往的師生情愫。
可是沒有，她什麼都沒留下，來的時候她是帶著眼淚來的，走的時候也是帶著眼淚走的，但來的時候是感激，可走的時候是什麼哪？追恨？絕望？萬念俱焚？看破了紅塵？也或夾帶著點悔意？
那就更不應該了！狗剩心想，他曾經勸導過她多少次，不要對余建設那樣，那樣會把他逼到絕路上去的，他會破罐子破摔的，跟他再度牽手是生存下來的唯一出路，你別無選擇！
一意孤行造就了今天，別管怨也好恨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了。走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但要走的圓圓滿滿，不要留下遺憾，宋老師呀宋老師，你說你就這樣走了，你給大家留下來的又是什麼哪？
嗚呼！好一個百味人生呀！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狗剩明明聽到了電話的鈴聲，不知道怎麼了，他看著這熟悉的屋子，過去的一幕幕頓時一股腦的再次映入到了他的腦海里，使他沉侵在回想的氛圍里就是拔不出來！
剩，吃飯啦！宋老師的呼喚聲總是不絕於耳；哥哥哥哥，再挖你會嘛，你還沒告訴我答案那！小盼盼的聲音聲聲入耳，撩.撥的人心抓心抓肺；剩，下午你記著接一下盼盼吧，我這有一份發言稿要些，明天你要用；哥哥哥哥，你說爸爸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呀，是不是像你這樣的呀？剩，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你聞不見汗臭味呀，不怕領導說你邋遢呀？就是就是，領導聽見了又該給你說媳婦了，嘻嘻嘻！咯咯咯！……
「剩，電話，電話，幹嘛了你！」嘻嘻姑娘沖著狗剩喊道。
電話，電話，都是這該死的電話，什麼事都是它鬧的，每接一次不是死人就是斷胳膊，去他娘的吧，老子今天就是不接，愛是誰誰！
「剩!叫你那，想什麼了你呀，電話！」嘻嘻姑娘急的一跺腳催促道！
「不接不接就是不接，誰愛結誰接！」狗剩憤憤的沖著嘻嘻姑娘吼道：「要不你接，你接興許能有好事，說不定我黑子叔回來了，興許我姚叔的胳膊沒有斷，興許宋老師找到了，興許挨千刀的余建設又緩過來了，興許老余頭兩口子正在喂盼盼飯吃。」
「能嗎？啊？能嗎？這樣的事可能嗎？啊？這樣的電話你還敢接嗎？啊？動不動就是死人，動不動就是斷胳膊，動不動就是人找不到了，都是誰鬧的，啊？不就是這個該死的手機嗎？除了這些它還能告訴你什麼，啊？說呀，你倒是說呀！」
狗剩一聲接著一聲，一句連著一句，一聲比一聲聲高，眼睛越瞪越大，越說情緒越激動，嚇得嘻嘻姑娘渾身哆嗦著說道：「剩，我不說了，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不多嘴了不行嗎？」
嘻嘻姑娘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狗剩閉住了嘴巴，此時此刻的他回想起這一切的一切，回想起出了那麼多大事後，自己把自己關在了家裡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而嘻嘻姑娘的眼淚，就好像是一個引子，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一下子便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了臂彎里，嚎啕的大哭了起來！
「剩，哭吧剩，其實最應該哭的就是你！他們這個也難，那個也難，可誰有你難呀，他們都應該為你哭，可你哪？這輩子就為別人哭了，誰心疼過你呀！來，我陪你，咱倆一起哭，哭死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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