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少之又少
走廊上,陣陣腳步聲,很急很急。
每一步,宛若碾過黎天瀚那混沌的心臟一般……
一瞬間,所有渾渾噩噩的思緒,猛地被驚醒了過來。
黎天瀚健碩的身軀猛地一僵,痴醉的眼眸劇縮了幾圈,對上謝安蕾那雙同樣震驚的眸子,下一秒,從她光luo的嬌身上抽離開來……
在浴室里洗了一把臉后,直往三樓而去。
謝安蕾也被這突來的消息給震到,急急忙忙的又從黎天瀚的行李箱中翻了一套衣服出來,裹上,往三樓奔過去。
聽得陳麗波尖酸刻薄的話在三樓冷冷的響起,「喊什麼喊,人還沒死呢!」
謝安蕾趕過去,呂冰夏已經被家庭醫生救了起來。
她那一貫**的腮頰,此時此刻,沒有了一絲生氣,死灰的面頰,找不出一分血氣。
這樣的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白色的*單上還染著斑駁的血跡,從她的手腕,一點點蔓延開來……
她那麼瘦小,那麼薄弱……
脆弱到,彷彿一碰,就會碎!!
黎天瀚沉著面龐,安靜的坐在她的*邊。
大手,將她那蒼白的小手緊緊握於自己的手心,深黑如黎的眸子微斂著,泛白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
即使,他面無表情,即使,他一句話也不說,但從他的身上,謝安蕾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抹屬於他的歉疚與心痛。
歉疚與她的放縱……
心痛呂冰夏的傷痛……
「要死也別死在我們黎家!!」
門口,陳麗波尖酸刻薄的話語依舊不斷。
「都這時候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站在大*另一邊的黎子元冷冷的剜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冷聲道,「這裡不需要你看著,你出去!」
陳麗波氣節,冷哼了幾句,轉身出了呂冰夏的房間去。
夜深——
所有的人,都睡了。
一切,彷彿又歸於平靜。
呂冰夏的*邊,黎天瀚和謝安蕾依舊還在守著。
「哥,哥……」
忽而,*上昏睡不醒的呂冰夏,蒼白的唇瓣間發出一道道輕輕的呢喃聲,似悲愴,似慌亂。
「哥……」
晶瑩的淚水,止不住的從她那緊閉的眼帘處漫下來,落在白色的枕巾上,破開……
水珠,染在她如羽翼般的輕睫上,破碎的模樣,格外惹人疼。
「冰夏,我在……」黎天瀚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嘶啞。
終於,呂冰夏那緊閉的眼眸睜開來,似乎還有些吃力。
在見到黎天瀚那張俊逸的面龐時,眼底的淚水越落越急,「哥,我害怕,我好害怕你會離開我……」
她撐著一雙無辜的眼眸,看著他,一直一直掉眼淚。
「冰夏,你怎麼這麼傻……」
黎天瀚伸手,去替她拭淚,大手卻被她緊緊捉住,擱在自己冰涼到慘白的唇瓣上,顫抖著,親吻著,「哥,對不起,對不起,冰夏騙了你……在紐西蘭的時候,其實我有接到謝安蕾姐的電話,但是我騙了她……對不起,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好後悔,我知道錯了,我好害怕,好害怕你會因為這個而離開我……哥,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丟棄我,好不好?」
呂冰夏是何其的聰明……
這種時候,又還有誰狠得下心來怨誰呢?
謝安蕾看著眼前這悲愴而又讓她心揪著直痛的一幕,終於,忍不住的,退出了房間,留了一室的安靜給裡面的人兒……
在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之前,她識趣的退離出去,那樣,她的心,或許沒那麼痛!!
闔上門,謝安蕾倚在冰涼的牆壁上,與裡面的那一雙人兒,只有一牆之隔。
裡面,或許是溫暖的……
而她這裡,冷得讓她不住發抖……謝安蕾真的不知道,自己之於裡面的那一雙人,算不算個真真實實的第三者!明明他們那麼相愛,為何,自己卻偏偏要擠在他們中間呢?
心口,悶得有些讓她難以呼吸!!
凌晨兩點——
暗夜裡,黎天瀚坐在大廳的沙發里,略顯疲倦。
一貫凌厲的五官,在夜幕的籠罩下,褪去了些許幽冷,多出的卻是幾分深沉。
他坐在那裡,一支煙,接著一支煙的抽。
煙霧繚繞,將他深深籠罩,幽邃的眼眸中越發深沉而晦暗。
「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不知什麼時候,謝安蕾走至他的身邊,輕輕拿過他唇間的煙頭,毫無一絲商量的餘地摁滅在了煙灰缸里。
「還沒睡?」對於她的動作,黎天瀚沒有發怒,只啞著聲音問她。
「恩,睡不著……」
這樣的夜晚,她又怎能安眠呢?
「冰夏呢?好些了嗎?」
「恩!沒多大問題。」
他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蒼涼,似背負著太多的情愫。
他宛若是習慣性的又想點煙,卻看一眼身旁的謝安蕾,最終作罷。
「那你別太擔心了。」謝安蕾寬慰他。
其實,他們倆比誰都清楚,呂冰夏自殺,鐵定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沒想到她這麼愛你……」
沒想到,她呂冰夏可以用生命愛著這個男人!!
那麼她呢?她謝安蕾對黎天瀚又是怎樣的愛呢?
謝安蕾想,如謝非要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的話,或許她不會表述,但她知道……在這個世上,會忘了呼吸,也不會忘了愛他!!
是啊!愛他,彷彿就像是呼吸、吃飯、睡覺這樣一般,自然而然的就存在於她的生命中了……
「之前的事……」謝安蕾頓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似還有些羞赧,卻故作輕鬆道,「我們倆都失控了!我知道,是那碗湯的緣故,所以,我不會在意的!」
是啊!她不忍讓他為難,所以……她就假裝不在意吧!!
「我沒有放在心上!」他介面,有些心煩意亂。
他的答案,謝安蕾明明早已在預料之中,然而心,卻還是沉了又沉……
半響,只覺凹陷的沙發,忽而彈起。
黎天瀚起了身來,似要走。
「早點睡。」他淡淡的叮囑一聲,語氣毫無波瀾,聽不出任何的情愫所在。
「黎天瀚!」
忽而,謝安蕾出聲叫住了他。
腳步頓住,他沒有回頭看她,「有事?」
謝安蕾猶豫了一下,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為什麼?你們倆明明這麼相愛,你為什麼還要同我結婚?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成為你們之間的第三者……」
謝安蕾擱在身前的手,陣陣緊握。
黎天瀚沉默了很久……
久到,謝安蕾以為他不會有答案了……
「你不可能成為我們之間的第三者!還有,謝安蕾……」
他忽而,轉過身來,看她,目光深沉,「以後請你離我遠點!!」
這不是請求,而是警告!!
他的眸光里,那種對她的厭惡,無所遁形……
是!他討厭那種為了這個女人而失控的感覺!
他不想讓這種感覺……越陷越深!!因為,那於他,只會是個無法回頭的深淵……
他的警告,以及那抹毫不掩飾的厭惡,如同細菌一般,狠狠的啃噬著謝安蕾的每一個細胞……
她立在那裡,怔怔然的看著他走遠的背影……
疼痛掩在*口,翻江倒海,鑽心的痛!!
其實,她多想問問他,報紙上的新聞是真還是假……
可如今,這些問題,問了還有意義嗎?
不管是真,還是假,他都說了……
以後,請你離他遠點!!!
那夜,如同一個奢侈的夢……
夢醒,人醉,心,疼!!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卻又不似從前……
她與他的交集,較於從前,似乎更少了些!
不知是他刻意避著自己的緣故,還是其他,每天謝安蕾還在*上,他已出門去公司,夜裡謝安蕾睡下了,他才回來,所以,大多時候他們只在公司見面,但見面的次數也少之又少,即使照了面,也最多不過一聲招呼,甚至於有時候連寒暄都沒有!
謝然,正如他說的那般,離她,遠遠的!!
夜裡——
謝安蕾同佳佳逛街回來,途經公司時,不過只是下意識的抬眼去看黎天瀚的辦公室,卻意外的發現,辦公室的燈竟然還亮著。
他沒有回家!
「師傅,麻煩你靠邊停車。」謝安蕾鬼使神差般的讓出租司機將車停了下來。
站在公司樓下,看著三十六樓那晦暗的燈光,謝安蕾猶豫了。
她到底在幹什麼?明明他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顯了,自己真的還要恬不知恥的貼過去嗎?
謝安蕾,放棄吧!
她的心裡明明是這般想的,然而,她的**卻早已不聽使喚的步入了公司大門去。
站在電梯里,隨著那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謝安蕾的一顆心,越漸緊張起來。
手心,溢滿著薄汗,心跳如擂鼓。
待會見到他說什麼呢?難道說是為了專程來看他的?他定會不開心吧!
「叮——」的一聲,電梯門大開。
謝安蕾一怔,心跳愈加急速起來。
不著痕迹的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方才踏出了電梯,揣著複雜的心境,惴惴不安的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咚咚咚——」
三道沉重的敲門聲在過分寂靜的廳中響起。
「誰?」
辦公室里傳來警惕的問話聲。
謝安蕾深呼吸一口氣,輕應,「是我。」
電腦前的黎天瀚,微微一怔。
清冷的視線下意識般的投向那張還未推開的門,冷峻的劍眉微皺,明明是想拒絕她的入侵,卻不由自主的回道,「進來。」
門外,謝安蕾長鬆了口氣。
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黎天瀚坐在那裡,正專註的忙著手中的事情,甚至於,她進來,他連偏頭掃一眼她亦沒有!
冷峻的側顏在幽幽的燈光映射下,越發凌厲幾分。
「有事?」
見謝安蕾不出聲,他冷冷的問她,亦不抬頭。
「沒……沒什麼事……」謝安蕾答起話來,有些吞吞吐吐,「我……只是回公司拿點文件,看你這裡還亮著燈,所以就進來看看,沒打擾到你工作吧?」
黎天瀚沉默了很久……
隔了好半響,才道,「既然沒什麼事的話,出去吧!」
低沉的嗓音,冷冷淡淡的,毫無波瀾,聽不出任何情感。
隔了好半響,才道,「既然沒什麼事的話,出去吧!」低沉的嗓音,冷冷淡淡的,毫無波瀾,聽不出任何情感。
謝安蕾一楞。
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下逐客令,心底不免有些澀然。
強撐起一絲笑意,問他,「快十一點了,還沒忙完嗎?」
黎天瀚敲著鍵盤的手指驀地一僵,隔了好半響,才抬頭,冷凝的視線對上謝安蕾的笑顏,「你打擾到我工作了!請你出去。」
從她進門,開始呼吸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完完全全擾亂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的語氣,依舊淡漠如常。
然,聽入謝安蕾耳底,卻如同那冰稜子一般,一根一根,狠狠扎在她的心口上。
又冷,又疼!!
謝安蕾聳聳肩,儘可能的忽略他的冰冷,在一旁的休息沙發上坐了下來,兀自決定道,「既然你還沒忙完,那我在這裡等你吧!」
電腦前的黎天瀚微微一楞,漆黑的眼潭深邃幾分,複雜的情緒在眼底翻湧。
謝安蕾見他神色異常,忙掩飾道,「你別誤會,這麼晚了,這邊很難打到車的,我坐你的順風車回去比較方便!」
所以,她好心的等他,其實不過只是為了能搭一程他的順風車?!!
幽暗的眸子越發沉了沉。
他不再多說什麼,兀自忙開。
謝安蕾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翻著一旁的商業雜誌。
時間,一分一秒流走……
沉浸在工作中的黎天瀚似被某種異樣的抽氣聲給吸引,下意識的抬頭去看聲源處,冷峻的劍眉擰做一團,「謝安蕾,你在做什麼?」
沙發上,就見她蜷在那裡,小手兒抱著頭,不停的**著,清秀的眉宇似因痛苦而擰成了『川』字,一貫水潤的紅唇此刻看起來有些異樣的蒼白。
「謝安蕾,你到底怎麼了?」
見謝安蕾不答,他似有些喪失耐心,濃眉斂得更深。
有薄薄的細汗至謝安蕾的額頭上滲出來,蒼白的唇瓣緊抿,半響才回他,「我沒事,老毛病了,你繼續忙你的吧!」
她不想自己打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