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不惜一切

  「冰夏,你終於醒了……」黎天瀚驚喜的去按警報燈,喚著醫生趕緊過來。


  伸手,替她將額前的髮絲撥開,看著她慘白的嬌弱面孔,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或許是歉疚,「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多得事情為什麼偏偏要一個人承擔著呢!還有……那顆子彈!明知道自己不能流血,怎麼還……」


  「哥,我沒事,現在不是已經好好的了嗎?你看,什麼都沒問題,不是嗎?」呂冰夏笑著,安撫他。


  黎天瀚的眼底寫滿著慚愧,低頭嘆了口氣,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她不僅因為這次受傷流血過多,導致身體又再次虛弱不少,孫志浩說,以她現在的體力,再熬一個月都算是奢侈了的,更何況,他還讓她……丟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冰夏……」


  黎天瀚的手,扣上呂冰夏冰涼的小手。


  有時候他在想,如果這個女孩,當真是他的親妹妹,該多好!


  「有些事情,我並不想瞞著你……」


  「恩?」呂冰夏錯愕的眨了眨眼。


  「其實,你之前,懷孕了……」黎天瀚的聲音,很是低啞,「對不起,因為那枚子彈流血過多的緣故,那個孩子……必然不能留下來,所以……醫生為了保全你,把孩子,拿掉了……」


  黎天瀚的話,徹底讓呂冰夏震住。


  她久久的愣在那裡,好久好久都找不回任何思緒來。


  亦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滴眼淚還是不自覺的從她的眼底漫了出來……


  雖然,僅僅只有一顆,但,她還是哭了。


  雖然,她不愛那個男人,甚至於,恨透了那個男人,但,那畢竟是她的孩子……


  小手,不自覺的覆上她那早已空空如也的小腹,問他,聲音很輕,還帶著輕微的哽咽,「孩子,多大了?」


  「很小,才不過十幾天而已……」


  呂冰夏閉上了眼去,眉心不停的顫抖著,再掙開眼來,眼底已是一池平靜。


  她笑笑,「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冰夏,不準說這樣的話!」


  呂冰夏溫婉的笑開,手緊緊地扣住他的手,「哥,能不能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恩?」黎天瀚狐疑的看著她,「你問,我如實回答你。」


  「好……」呂冰夏欣慰一笑,「我就想問問你,我的病,還能熬多久?」


  黎天瀚怔忡了一秒,深邃的眼眸凹陷了幾分,眸光也瞬間暗淡,沉默,不語。


  「哥,你答應我,如實回答的。」呂冰夏有些急了。


  「好!我如實回答你……」黎天瀚不忍欺瞞她,最終,老實告訴她,「其年說,你由於這次流血過多的緣故,你這身體,最多可能只能熬一個月了……」


  一個月,這還算是身體狀況好的情況下,如若再流血,可能當場死亡的概率都有!


  黎天瀚的答案,讓呂冰夏一怔……


  下一瞬,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停的往下涌。


  「也就是說,我只有最後一個月的時間跟你在一起了嗎?」她嗚咽著,痛心的問他。


  黎天瀚沉默,只將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哥,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是不是?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的,我還想陪著你……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哥……」


  呂冰夏終是崩潰決堤,小身子埋進黎天瀚懷裡,無助的哭得像是個淚人兒。


  摟著懷裡的柔弱的女孩,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她對於生命流逝的絕望……


  心底的歉疚,越發深重。


  「冰夏,別擔心,哥一定會幫你,一定會盡全力救你的……相信我!」


  終於,懷裡的呂冰夏破涕為笑,忙從他懷裡退出來,一邊替自己拭淚,「哥,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重新賦予我新的生命……」


  門外……


  謝安蕾站在那裡,手心,一片冰寒。


  連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心底,惶恐,不安,還有痛心,將她死死纏繞著,有那麼一瞬的,幾乎讓她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靈魂,宛若被裡面這一雙人兒,活生生從她的軀體中揪了出來……


  還未來得及癒合的傷口,再次被他們殘忍的撒了一把鹽,錐心刺骨的痛,直入骨髓!


  手,緊握成拳……


  手指,深深地掐進冰冷的手心中,而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


  黎天瀚……


  她呂冰夏,於你,真的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以至於,即使賠上她寶寶的這條性命!!

  終於……


  她轉身,面色漠然……


  一身寒涼的出了醫院。


  「謝安蕾,你沒事吧?」佳佳做完檢查出來,就見謝安蕾一臉冰寒的站在那裡,等著她。


  而她的臉色,更是慘白得有些可怕。


  「謝安蕾,你怎麼了?是不是寶寶出了什麼問題?怎麼這幅樣子?」佳佳擔憂的抓過她的雙手,卻驀然發現,她的手,冷得就像是一塊寒冰。


  「天,你的手,怎麼冷成這樣了……謝安蕾,你別嚇我……」


  聽得佳佳在耳邊不停的喚著自己,謝安蕾才猛然回神過來。


  「怎麼了?幹嘛無緣無故的掉眼淚啊?」謝安蕾歉疚的忙去替她拭淚,剛剛自己真的嚇到她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寶寶有問題?」


  「沒!它健康得很!不過醫生說我寶寶現在還沒成形,看不太出來,讓我過些日子再來看看。」


  「這樣啊!嚇死我了!那你幹嘛這幅表情啊!」佳佳忙撫了撫自己受驚的心。


  謝安蕾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沒事,剛剛發獃去了,你知道嘛,孕婦的情緒總是很奇怪的嘛!」rj7z。


  「那倒是……」佳佳嬉笑開來,「你呀!少想點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少看點悲傷的韓劇,知道嗎?」


  佳佳拉著她往外走。


  「你看你,又out了吧!現在的韓劇早就不流行那些悲劇了……」


  謝安蕾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


  她甚至於,都不敢告訴任何人,更別提是佳佳了,她怕這樣的事情,會嚇到她的朋友!

  她就不相信,只要她自己不願意捐血,他和醫院還能逼著她進行不成?!

  可是,直到後來,謝安蕾才知道,她真的把這個社會,這個社會中的人,想得太過完美!

  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是錢和權勢所不能擺平的了?


  一條生命,兩條生命,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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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黎天瀚來看她。


  謝安蕾窩在他的懷裡,不說話。


  「怎麼了?心情不好?」黎天瀚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把玩著她的絲絲長發。


  而謝安蕾,只是在不停的回想著屬於他們的曾經。


  其實,她始終不明白,曾經那樣真摯待她的男人,如今,為何卻能如此輕對她。


  或許,真如她說想的那般,那樣的真摯,從來不僅僅只對她!


  呵!她還記得,這個男人曾經向她保證過,他的懷抱,從此以後只為她敞開,可後來呢?後來,他還是抱起了呂冰夏,就像他現在擁著自己這一般。


  謝安蕾的心,絲絲冰涼……


  有一種絕望,致使她的心,沉了又沉……


  直至如今,沉到了谷底,也就……連痛,都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了……


  「沒有……」


  謝安蕾搖頭,似有些倦了。


  是啊!這次,她是真的已經倦了……


  「呂冰夏的病,怎麼樣了?」謝安蕾不著痕迹的問他。


  黎天瀚摟著她的手,微微僵住,半響,才聽得他道,「會好的……」


  是啊!她今天也親耳聽到了他說,會好的!


  而且,她還聽到過他的那句話,現在唯一能救呂冰夏的人,就是她——謝安蕾!


  而且,她還聽孫志浩說過,救她,有可能連命都沒了!救她,他們的寶寶,就真的,徹底沒了!

  那日,孫志浩有刻意向她提到孕婦,是故意在暗示著她吧!

  「天瀚……」


  謝安蕾突然喚他。


  「恩?」黎天瀚狐疑的應了一聲。


  「你說……如果我們倆離婚,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將來對咱們的寶寶影響會不會特別大?」


  謝安蕾的話,讓黎天瀚震住。


  旋過她的身子,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眸,漆黑的眸子里,難掩慌亂和不安,「謝安蕾,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離婚?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這兩個字來?」


  謝安蕾笑開,「你在慌什麼?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謝安蕾,隨便說說也不可以!」黎天瀚摟過她,將她擁得很緊很緊,手臂宛若是快要勒進她的骨血中去,「就算是隨便說說也不可以!知道嗎?別動不動就跟我提這兩個字……」


  他似乎真的很慌亂……擁著她的手臂,很緊很緊,幾乎是要將她揉碎。


  謝安蕾窩在他的懷裡,低聲問他,「你還愛呂冰夏嗎?」


  「不愛!」


  「哦……」她點頭,宛若很是隨意。


  「但我虧欠了她太多……」黎天瀚的聲音很是低啞。


  「所以,你打算償還她……」


  「是!不惜一切,竭盡全力!」


  八個字,卻讓謝安蕾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離婚,兩個字竟然會時不時的竄入她的腦海中來!

  她該不該離婚?這是她一直在思考著的問題。她的心底,總是在給她一種聲音……


  自己,是不是該再給他一點時間,給他多一點的信任,或許……


  或許,還有轉機的!


  明明知道,這樣的轉機,微乎其微。


  夜裡,謝安蕾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輾轉反側。身體,卻是一陣冰寒……


  心,也更是亂得如麻繩糾纏著一般。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竟又變成了這樣的關係……


  還有他們的寶寶,還未臨世,卻要遭受這樣的惶恐!

  呵!如若,這場戰役只於她,也就罷了,可這場戰役……。與她肚子里的寶寶有關!

  所以,她絕不會就這樣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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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安蕾在水果架上細心的挑選著水果。


  這是她第二次來看呂冰夏,所以,於情於理,她也該帶點東西給她吃的。


  而呂冰夏,自從那日醒過來之後,身體也逐漸好了幾分,今日她閑得口中太淡,而病房裡都只是些蘋果、梨之類的水果,她忽而就想吃點奇異果,黎天瀚恰好不在,於是,她只好自己出來買些。


  卻不料想,撞見了水果架對面的謝安蕾。


  她在打著電話,用的不是從前那款iphone,而是一款無輻射的手機。


  而她的手,卻還一直托在她略顯突出的腹部上。


  「我在水果店這邊……」


  「恩,好!你過來吧!一起進去……」


  電話才不過簡單的說了兩句,便掛了。


  但呂冰夏知道,電話那頭的人,一定是黎天瀚!

  而她的目光,則一點停頓在她手護住的地方……


  眸光,閃爍著,溢出複雜的光芒,似羨慕,似嫉妒,似傷感,還似陰冷……


  似感覺到正有人盯著自己看,謝安蕾也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穿過水果架,一眼就撞見了對面的呂冰夏。


  她,微微一怔。


  呂冰夏站在那裡,眼眸冰冷,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纖瘦的模樣,宛若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一般,而她的身上,絲毫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生氣。


  謝安蕾又一次想起了孫志浩的話,他說,她的時間,最多不過一個月了……


  而且,一個月,之於她,都是奢侈的!


  心,漫起絲絲澀然,忽而就覺得,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這樣的她,還正當青春年華之際!


  謝安蕾低嘆了口氣,揚唇,淡淡一笑,「你怎麼出來了?」


  她的問話,讓呂冰夏明顯的一怔,卻很快的,恢復如初。


  呂冰夏沒有回答她,只笑,「謝安蕾,我不會死的。」


  呂冰夏的話,讓謝安蕾鄂住。


  「天瀚不會讓我死的!他會一直讓我……活在你們倆之間!」她笑著,笑容有些扭曲。


  目光,盯著她那攏起的小腹,透著些許陰冷,又轉而道,「謝安蕾,你知道嗎?我的病……有救了,有醫生已經替我在安排程序,準備動手術了!你知道嗎?天瀚說……找到血源了,而且,他說他會不惜一切的救我……」


  其實,這時候的呂冰夏,根本不知道謝安蕾就是真正能跟自己血源配對的那個人!


  她其實就是想恐嚇恐嚇謝安蕾,就是想要挑起她與黎天瀚之間的戰爭!


  其實,曾經聽孫志浩說黎天瀚很早就找到能與自己配對的血源的時候,她就在想,會不會是她謝安蕾!因為只有她恰巧與大家都熟識,而且只有她才有機會讓大家取血樣,還有,也是在天瀚娶她的那段時間,呂冰夏聽說了這件事!

  或許,她的心裡其實也更多的希望是眼前這個女人!

  這樣,她謝安蕾就真真正正的,有希望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了!而,天瀚也不會,恨自己!因為,殺死她的儈子手,並非自己!


  謝安蕾聽得呂冰夏冷不丁的話,渾身一抖,面色微僵,握著菠蘿的手也不覺微顫起來。


  另一隻手,護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很緊很緊。


  「啊……安蕾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呂冰夏見她這幅慌張的模樣,心底越發膽大起來,「我聽說,那個人好像有可能是你呢!你知不知道,天瀚說……即使是你,也要不惜一切的救我!嘖嘖……肚子里應該有寶寶了吧?哎呦,好可憐哦!聽說寶寶也會流產的……」


  呂冰夏看著她抖得愈加厲害的身體,心底那幸災樂禍的感覺就更甚。


  「安蕾姐,你一定不知道孩子流產是什麼感覺吧?我很清楚的,我告訴你吧!那是一種……從腹部一直痛一直痛到心裡的感覺,這裡啊,就總覺得一瞬間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好疼,好虛,也好難過……」


  呂冰夏說著,眼底有薄霧在緩緩的滋生,她似乎真的很疼,疼得她,竟不由得渾身顫抖。


  忽而,她又笑開,「對了,安蕾姐……」


  她抬眸看向面色白如紙片的謝安蕾,唇角洋溢著一抹淡淡的淺笑,問她,「你一定不知道我前兩天流產的事情吧?」


  她的話,讓面色慘白的謝安蕾微微僵住。


  她又笑,「那你一定不知道我懷了天瀚的孩子的事兒……」


  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

  狠狠的敲在謝安蕾的頭上,只聽得「嗡——」的一聲悶響,謝安蕾震驚的腳步往後踉蹌了一下。


  冰涼的雙手,扶住了身後的水果架,卻發現,渾身還是虛軟得厲害,甚至於,連開口說話的氣力都沒了。


  「你不會知道,我為了他,連自己的孩子都犧牲了……謝安蕾,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他,連我們的孩子都流掉了!可你呢?你又為他,做了什麼?」


  呂冰夏咄咄逼人的質問著臉色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謝安蕾。


  「夠……夠了……」


  謝安蕾的聲音,顫抖著。


  那一刻,她宛若一瞬間就明白了,那個男人,為何那般不顧一切的想要救眼前這個女人!

  原來如此……


  原來,他真的欠了她很多很多!!


  淚,至眼眶中,滑落而出……


  她輕輕的閉上眼,不願在別人面前,尤其是呂冰夏,她不願將這份脆弱和傷痛展現在他們面前!只是,她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想哭!


  手,緊緊地握住水果架,幾乎要將水果架的邊緣,深深嵌入手心,指甲更是已然掐進水果架中去,而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此時此刻,**上的疼痛,拿什麼來跟她心底這份冰寒,以及痛楚來比擬呢?

  黎天瀚……


  這三個字,此刻,就如同兇狠猛獸一般,瘋狂的啃噬著她破碎不堪的心!

  好久……


  謝安蕾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緩緩掙開眼來,卻見身前的水果架正朝她壓了過來。


  「啊——」


  她嚇得一聲尖叫,就見對面呂冰夏那張一貫溫婉的面頰上露出算計的冷笑。


  而這水果架,恰巧齊她的腹部,一旦壓下來,她的孩子……就真的,完了!

  那一刻,謝安蕾完全是出於自身的保護意識,幾乎是下意識的,一伸手,毫不猶豫的將水果架檔了回去。


  手臂上,有血滲出來,但好在只是輕微的擦傷。


  只是,誰也未料想,這水果架,竟順著謝安蕾的氣力,正往對面的呂冰夏倒了過去。


  「啊——」


  呂冰夏根本沒想到這麼重的水果架,竟然被謝安蕾給擋了回來。


  水果「砰砰砰——」的朝呂冰夏打落而下,而水果架更是如山倒一般朝她狂肆壓了過去。


  她本是薄弱的身軀,推倒這水果架都已廢了她好一番氣力,而此刻,要擋住這架子,顯然,完全不可能。


  「砰——」


  重重的一聲悶響,伴隨著一道嘶聲力竭的尖叫聲,呂冰夏嬌弱的身軀躺在了水果架下,就見鮮紅的血水,不停的往外涌……


  水果架打傷了她的手臂,壓壞了她的雙腿……


  一旁,響起群眾們紛紛議論聲……


  「天!流了好多血……」


  「快!找人扶起來!這女的真是太狠了!居然拿架子壓這麼一個瘦小的女孩子!」


  都是一群聽到悶響聲才回頭的不明實情的群眾。


  而謝安蕾,望著那一灘灘的血水,腦子裡早已一片空白……


  她記得,孫志浩跟她說過,如若呂冰夏再流血,就隨時有死亡的可能!!

  謝安蕾渾身一片冰寒,全身更是顫抖得厲害……


  恐慌,將她整個人,整個思緒,包覆的緊緊地!

  而黎天瀚,才一踏進水果店,就見到謝安蕾推著水果架正往瘦弱的呂冰夏身上壓了下來!


  感覺到有一束冷然的目光正盯著自己,謝安蕾猛然回神,就撞見了黎天瀚那雙疏離的眼眸……


  他盯著自己,就像是,盯著一個……陌生人!


  對!是陌生!!


  那一刻,黎天瀚,宛若快要不認識這樣的謝安蕾……


  他疾步走過去,卻看亦沒再多看一眼身旁發僵的謝安蕾,焦灼的抱起地上倒在血泊里痛苦掙扎著的呂冰夏。


  「哥,我……我好疼……」


  「疼……」


  她嚶嚶泣泣著,聲音低柔且模糊不清。


  臉色,早已白得有些駭人,濕潤的眼眸昏昏沉沉著,似隨時有暈過去的可能性。


  「冰夏,別睡,別睡……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黎天瀚焦灼的安撫著懷裡的呂冰夏,腳下的步子如飛一般的往醫院裡衝去。


  謝安蕾從怔忡中回神過來,急忙追上他們的腳步,然而,才要跨出水果店去就被店主給揪住,「小姐,你把我們店弄成這樣,你不準備賠償啊?就這樣走了?」


  「我……」謝安蕾支支唔唔著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胡亂的在包里掏著錢,扯了幾張一百的遞給店主,急忙跨步就跑。


  身後還在響著群眾們的討論聲,「哎呀,這女的可真是可惡!」


  「什麼呀!你們又沒看見,根本不是她的錯,明明就是那個女的先推的!她只是擋了一下,沒想到就把她壓傷了!我看啊,這就叫做自做孽不可活!自己作的!」


  「原來是這樣啊……」


  「可不是!」


  ***********

  「志浩!孫志浩!!」


  黎天瀚奔在走廊里,大聲吼叫著孫志浩。


  遠遠地,孫志浩就聽到了黎天瀚焦灼的大吼聲,忙奔了出來,一見還在不停的流著血的呂冰夏,嚇了一大跳,急忙追了過去,一邊責罵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不能讓她流血!!你們這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孫志浩的抱怨,讓謝安蕾本是慘白的面色,越加失了血色。


  而黎天瀚,依舊只是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快,把她送進急救室去!」


  孫志浩推著呂冰夏焦急的往急救室里的奔去。


  「秦醫生,路醫生!李護士,快去找伍教授過來!要快,人命關天!!」


  一瞬間,整個醫院宛若因呂冰夏的手上而變得忙碌起來。


  「哥……哥……」


  昏昏沉沉之際,就聽得床上的呂冰夏正不停的喊著黎天瀚,「不要走……」


  「我在這!哥在這!」


  黎天瀚急忙握住她的手。


  「我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堅強!」


  然而,呂冰夏握著黎天瀚的手,卻很緊很緊,怎麼也不願鬆開來。


  孫志浩看一眼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的謝安蕾,又看一眼快要不省人事的呂冰夏,最終道,「黎子,你跟咱們一起進來吧!這世上怕你是唯一一個能讓她有動力活下去的人了!」


  「好……」


  黎天瀚隨著他們一起進了急救室去,一瞬間,整個長廊上只剩下謝安蕾孤單一個人……


  不!是兩個人!


  那一刻,他們倆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兩個,孤孤單單的人……


  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存在,更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感受!!

  隔著玻璃門,謝安蕾看見裡面搶救的場景。


  呂冰夏終究還是昏死了過去。


  所有的醫務人員都在極力的搶救著,而黎天瀚也守在一旁奮力的替昏迷中的呂冰夏不停的打氣。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那感覺,宛若,一握,就是一輩子……


  謝安蕾盯著那緊緊相扣的雙手,卻不自覺的,還是紅了眼眶。


  眼淚,終究模糊了她的眼球……


  淚水,如決堤一般,不停的往外涌,止不住,也收不了……


  呂冰夏的話,始終猶在耳際回蕩著……


  ——「你一定不知道我懷了天瀚的孩子的事兒……」


  謝安蕾知道,呂冰夏眼底那抹流產的傷痛決計不是假的!自己是一個做母親的人,最清楚那種准媽媽眼底所流露出來的情感,那種傷,那種痛,她相信絕不是演得!


  謝安蕾垂目,掩著淚水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低聲道歉,「對不起,寶貝……」


  她的聲音哽咽著,「媽咪知道,媽咪不該哭的,這樣子會影響到你將來的性格,可是……媽咪真的忍不住,媽咪好難受,真的好難受……這裡,好痛好痛……」


  謝安蕾捂著胸口,哽咽著,同自己的寶寶艱難的說著話,她疼痛的心口,早已支離破碎,此刻,正血流如注著……


  刺骨的疼痛,侵入骨髓,滲入血液中……


  要了命的,痛!


  寶寶,是唯一一個對她不離不棄的人!

  眼淚,漫下來,她早已忍不住痛哭失聲。


  「寶貝,你答應媽咪,一定不可以……拋棄媽咪!知道嗎?你一定要乖乖的,堅強的在媽咪身體里呆著!媽咪愛你,而且絕不能沒有你……所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你,可媽咪……一定不會不要你!你一定要堅強,一定不能輕言放棄……媽咪會守護著你,一定會!」


  她哭著,不停的替自己肚子里的寶寶鼓勁,也在不停的替自己加油打氣!

  只是,噙著淚水的眼眸中,全然都是堅強,以及,屬於母親的,那濃濃的愛意!


  這是她的孩子,所以,她要不顧一切的,護她周全!

  呂冰夏,她沒有權利去救她,更沒有權利去犧牲她的寶寶救她!而她的孩子,作為一名母親,她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即使是,黎天瀚,也不行!!


  「寶貝……」


  她輕聲喚著他,一聲又一聲,如若喚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


  一種深刻的疼痛一瞬間把她的五臟六腑都生生扯痛了。


  ***********

  數個小時后,呂冰夏終於從急救室里被推了出來。


  謝安蕾急忙迎了上去,臉色蒼白如紙片,問孫志浩,「孫學長,她怎麼樣了?」


  孫志浩眼神暗淡幾分,搖搖頭,又點頭,半響,才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生命線,不長了……」


  「什……什麼意思?」謝安蕾慘白的面頰上掠起几絲慌亂。


  「她……活不過下個月了,最長,一個星期吧!」


  孫志浩的一句話,徹徹底底給病床上昏睡著的呂冰夏,殘酷的判了死刑!


  最長,一個星期……


  那一刻,謝安蕾望著床上的呂冰夏,護著自己小腹的手也越篡越緊。


  薄汗,冷冷的至謝安蕾的額際間滲出來,直至手心,也一片冰寒……rj7z……黎天瀚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推著呂冰夏,進了病房去。


  「謝安蕾,你也別想太多……」孫志浩安撫著獃滯中的謝安蕾。


  謝安蕾回神,忙追上黎天瀚的腳步。


  才一進病房,卻有些意外的,呂冰夏竟然醒過來了。


  她艱難的眨著羽睫,極為吃力的想要撐開眼來……


  隔了很久很久……


  終於,睜開了眼來,卻第一眼,見到了床邊的謝安蕾。


  「啊——」


  她厲聲尖叫,眼露恐懼之色,本就沒有血色的面頰此刻更是慘白的駭人。


  她的身體,還在不住的顫抖著。


  黎天瀚忙安撫她,「冰夏,別怕,別怕……」


  那種溫柔細語,溶進謝安蕾的心口,就像是辣椒水一般,灑在她受傷的心口上,火辣辣的疼!

  「謝安蕾,跟冰夏道歉!」


  黎天瀚冷沉的嗓音,粗噶的響起,冰漠的命令著身旁的謝安蕾。


  謝安蕾一怔……


  身形顫了一秒,抬頭,幾乎是不敢置信的望向黎天瀚那雙漆黑的深潭中去。


  眼眸底里,有水霧不停的蓄積……


  「黎天瀚,你剛剛說什麼?」


  她的聲音,顫抖著……


  如她傷痛的淚水一般,在空氣中,破碎開來!

  「跟冰夏道歉……」


  他冷沉的嗓音,再一次重複著剛剛那句話。


  望著謝安蕾的眼底,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似傷痛,似無奈……


  還有,深深的疼惜!!

  謝安蕾笑,嗤笑。


  其實,她更多的,是想大笑。


  她的目光,冷冷的鎖住床上臉露怯色的呂冰夏,決然道,「黎天瀚,我沒有錯!我是絕不會道歉的!」


  她不過只是出於保護意識,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已,她何錯之有?!

  如果她認錯,就代表,剛剛的她,真心的想要置呂冰夏於死地,可是,她沒有!所以,她絕對不會承認,更加不會道歉!


  「呂冰夏,你真的夠了……」


  謝安蕾冷笑著,淚水噙在眼中,她強迫著自己不要讓它們滾落下來,「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謝安蕾,你夠了!」黎天瀚忽而出聲制止了她的話,「我不管你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才這麼做的,你明知道她不能流血,你怎麼還可以忍心拿水果架去壓她?就算是不小心,那你也必須為你的不小心而向冰夏道歉!」


  黎天瀚凜冽的目光,直直的看定謝安蕾……


  而謝安蕾,冷笑著,一直與他,久久的對峙著。


  直到,眼淚漫下來……


  她終是,無法掩飾……


  無法藏匿心頭的這抹悲涼,以及傷痛!

  她輕輕的閉上眼去,不再看黎天瀚那張冷漠的面孔,有一種寒意,從她的心底,迅速漫開,直達她的骨血,以及,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

  絕望,掩埋在心底,一點點加深加劇……


  她笑著,笑著,卻笑出了眼淚……


  這就是她,用盡了十多年的情感,來愛著的男人!

  「黎天瀚……」


  她顫聲,呢喃著他的名字,卻久久的搖頭,狠絕道,「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你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還有……」


  她笑著,看定床上的呂冰夏,冰漠的嗓音,冷冷道,「黎天瀚,就算她死,我也絕不會跟她道歉!!」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如果,她不算計自己,那自己會去檔水果架嗎?自己不檔水果架,那她何來的傷?

  呵!一切不夠只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而已!讓她來承擔這份錯誤,憑什麼?

  忽而,謝安蕾就覺面頰上掠過一陣急急的掌風,她下意識的抬頭,就撞見黎天瀚那雙赤紅的雙眼,而他的大手,正舉在空中,似要落下來,卻最終,僵住。


  謝安蕾愣了一秒,下一瞬,釋然一笑……


  那一刻,宛若,一切的一切,都想通了一般……


  心裡,所有的絕望,都似散去……


  她看著他,「黎天瀚,你是想打我嗎?因為床上這個女人打我?還是因為,我說了一個『死』字?」


  黎天瀚僵在空中的手,一點點篡緊,最終,放了下來……


  眼底,掠過一抹失望,還有,歉疚……


  對她的剛剛那些話語的失望,還有,對她的濃濃的歉意……


  剛剛,他真的,竟然差一點,就打了她一巴掌!


  就因為,她那一句『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還有,那一句『即使是她死……』


  或許,沒有人知道,呂冰夏的生與死,對於他而言,是一個多大的包袱!


  慶幸,那一巴掌,沒有落下去……


  如若,真的下去了,黎天瀚不知道,該怎麼來原諒自己,又怎麼來祈求她的原諒!

  「滾出去……」


  床上,呂冰夏噙著眼淚,一道厲聲嘶吼!

  枕頭,狠狠的砸在謝安蕾的身上,「滾出去!聽到沒有,給我滾!!我不死的,我絕對不死的……嗚嗚嗚……」


  「冰夏,別這樣,別這樣……」


  見呂冰夏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黎天瀚急了,急忙去安撫床上的她,也忙抓過她手中的枕頭,制止她再攻擊對面的謝安蕾。


  謝安蕾看著他們,漠然一笑,轉身,就往外走。


  其實,枕頭砸著她,一點也不痛……


  她痛的是,黎天瀚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讓她道歉,以及,他那一抹未來得及落下的巴掌!


  雖然,沒有打在她的臉上,但……


  已經深深地,抽在了她的心口上!


  他為了那個女人,差點,向她動手!!


  呵呵……


  黎天瀚,你為了那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到底還要把我傷得多深,多徹底才罷休呢?!!

  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真的不只有她呂冰夏才會痛……


  我謝安蕾,也會痛!也會痛得無法呼吸!!


  看著謝安蕾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黎天瀚莫名的,心底竟有些發慌。


  一個箭步,追上她的腳步,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問她,「痛不痛?」


  痛不痛?

  傷了她之後來問她痛不痛?

  謝安蕾側臉看他,滿面都是淚痕,只笑,「痛……」


  真的,痛得要命!

  不是身體,而是,心口!!


  黎天瀚被她這幅模樣嚇到了,一瞬間怔在原地,久久的沒緩回神來。


  甚至於,她離開,他亦不知……


  見她的身影消失了長廊口,黎天瀚回神,就要追過去,忽而,就聽得裡面的護士焦急的大喊,「呂小姐又暈過去了!孫醫生,快過來!呂小姐又昏死過去了……」


  黎天瀚追著謝安蕾的腳步,鄂住。


  下一瞬,往病房奔去。


  孫志浩說過,「如果可以,盡量不要讓她再昏睡過去,因為,這一睡,可能就真的再也醒不來了……」


  黎天瀚緊握的手,一點點變得冰涼……


  死亡!


  他,真的,背負不起!

  他欠這個女孩的,太多太多!

  而現在,他正在想一切辦法彌補,所以,冰夏,你一定要撐下來!!我不想就這樣虧欠著你,我只想要將能還的,統統都還給你!!

  請你,一定要給我時間!!

  一定要……


  ****************

  謝安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她沒有再回娘家,而是直往她與黎天瀚的那個家裡奔去。


  她像瘋了一般,將黎天瀚的書房翻了個遍。


  沒有,沒有!!


  統統都沒有!!


  書房裡,一邊狼藉,而謝安蕾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張一早就被黎天瀚簽下來的離婚協議書。


  眼淚,如決堤一般的漫下來……


  她不相信黎天瀚真的把那張協議書撕掉了,一定是騙她的!他跟呂冰夏都是這種關係了,他怎麼可能會撕掉他們之間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所以,一定還在的!一定在!!

  謝安蕾踮著腳,瘋狂的翻找著他的書櫃。


  書本被她一片片的掃下來,砸在她的身上,而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現在的她,什麼樣的痛都無法感受了,只有心裡那抹疼痛,太劇烈,劇烈到,她無法忽視……


  手,顫抖著,手臂上,早已被厚厚的書本打出一片片紫青,但她絲毫也顧及不了!


  離婚!她現在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離婚……


  當書本掃落,一張張薄薄的紙片從書縫裡掃落而出,繼而,飄旋著落地……


  那一刻,謝安蕾清晰的看見了,紙上那刺眼的五個字,『離婚協議書』!!


  那一刻,她終究是無法忍住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冰冷且顫抖的身軀,嘶聲痛哭……


  謝安蕾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這般受傷過,痛過,孤單過……


  此刻的她,就像一隻看不到光芒的受傷小獸,只能擁住自己,無助的痛哭,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黎天瀚說,這張紙早就被她撕了……


  而如今,原來,真的只是騙騙她而已!!

  當清晰的看見這份協議書的存在時,謝安蕾心裡頭所有的酸楚,所有的疼痛,終將是崩潰決堤。


  其實,有那麼一刻的,她真的希望自己找不到它,那她還可以安撫著自己,他真的撕了,他真的已經沒有要同她離婚的心了!

  而如今呢?事實是什麼?事實是,他不過只是把她當成傻子一般的哄騙著!!


  離婚協議書,還在!而他離婚的想法,也一定還在!!


  謝安蕾拿起筆,飛快的在黎天瀚簽字的隔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謝安蕾!

  手,不住的顫抖著……


  字,寫得歪歪曲曲,與黎天瀚那蒼勁的字相比,簡直是丑到暴。


  那一刻,看著他的名字,謝安蕾就覺似有一把把鋒利的刀狠狠的戳進她的心臟中來一般,疼得她,忍不住,捂著嘴,嗚咽痛哭。


  黎天瀚,這一次,我們終究,是要散了!!

  所有的一切,都徹徹底底,煙消雲散了吧!!

  謝安蕾拿起協議書,如瘋了一般,開車往醫院裡奔去。


  還有一條,她要立刻找黎天瀚協商好!那就是,關於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要這個孩子的撫養權,誰也不能跟她搶!即使是他黎天瀚,也絕不可以!

  謝安蕾的車,在路上疾馳著,直到遇到紅燈,謝安蕾一腳急剎,才猛地將車停了下來。


  頭,撞在方向盤上,嗡嗡作響。


  手,握著方向盤,竟還在不住的發抖。


  薄薄的冷汗至額間流下來,甚至於,後背都因汗水而濕了個透。


  「謝安蕾,靜下來……」


  她的手指間,泛著駭人的慘白,而臉色,更得白得有些嚇人。


  只是,這時候的她,還記得要安慰自己,「別衝動,慢點來,孩子最重要……」


  所以,速度一定要減下來!萬一因為快而出了車禍,她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到時候自己悔不當初都晚了!


  所以,「謝安蕾,你必須要鎮定下來!!」


  她一聲又一聲的告訴自己,黃燈閃過,綠燈亮起,謝安蕾長舒了一口氣,才緩緩的踩下了油門……


  速度,開始平穩了下來,一如她此時此刻的心。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去衝動,再去想那麼多,還有什麼必要呢!


  車,在醫院的停車場內停了下來。


  謝安蕾抓著離婚協議書飛奔著往呂冰夏的病房跑去。


  才一經過長廊,卻沒料想撞見了孫志浩。


  「謝安蕾,你幹嘛呢?這麼急?」孫志浩扣住了她的手臂,卻發現,她眼底那深深地痛楚和淚水。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眼睛都紅腫一片了。


  孫志浩憂心的問著她。


  謝安蕾的神情有些恍惚,盯著孫志浩喃喃道,「我……我找黎天瀚,我要去找黎天瀚……」


  說著,她就要掙開孫志浩的大手。


  「謝安蕾!」孫志浩扣住她,「黎子不在病房裡面!」


  「他去哪了?」她木訥的問著孫志浩,握著協議書的手,不住的顫抖著。


  「謝安蕾,你……你到底怎麼了?你找他做什麼?」孫志浩扣著她的手臂,感覺到她渾身的冰涼以及顫抖,心裡更加擔憂起來。


  「他在哪裡?」謝安蕾沒有回答他,只繼續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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