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雅臻49
凌暮帆並沒有生氣,他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並且聽到客廳角落裡傳來了一陣歡快的笑聲,好像很滿意的樣子。
他搖搖頭,伸出了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臉,看來這套衣服也毀掉了。
鑽進浴室里洗澡的時候,凌暮帆開始反思,他已經忘了自己是第幾次被整成這個樣子了,說實話,今天的墨水瓶並不算慘的,最慘的時候,是早上爬起來,睡得迷迷糊糊從*上下來,卻發現滿地都是圖釘,雙腳被扎得鮮血直流,害得他兩三天都沒有辦法走路。
不用問,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寶寶凌天琪。
而且,這個小傢伙現在已經不能被稱呼為「寶寶」了,看他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符合一個乖巧可愛的寶寶的特質。
叫他小惡魔都是讚揚辭彙。
本來脾氣暴躁的凌暮帆在這半年裡也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他的脾氣異乎尋常地好,雖然經常每時每刻都處於即將被整蠱的狀態,每分每秒都是那樣提心弔膽,凌天琪最為過分的一次竟然將菜刀用一根非常細的線繩綁在了吊燈上,稍不小心就會被掉下來的菜刀砸到。
但是這半年來,凌暮帆從來沒有對寶寶生過氣,不管他做出多麼過分的事情,凌暮帆都已經可以默然地一笑了。
因為,在遭受過那次**的傷害之後,寶寶凌天琪簡直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每天以整蠱他人為自己的娛樂方式,甚至成為了生活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本來乖巧、活潑好動的寶寶現在變成了一個刁鑽野蠻,極度熱愛惡作劇,並且不喜歡與人交流的人。
和端木雅臻非常相似的一點是寶寶也得了選擇性失憶症,更加可悲的是寶寶可以記住周圍的所有人,凌大海、凌暮帆,甚至是項少龍和李民秀!但是,他偏偏忘記了自己最愛的**,端木雅臻。
凌暮帆有時候會反思,到底是因為寶寶忘記了最疼愛自己的**,才變成現在十惡不赦的小惡魔樣子,還是因為他變成了小惡魔,之後才選擇了忘記**。
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凌大海帶著端木雅臻在凌家別墅中生活著,而寶寶凌天琪則跟隨著父親凌暮帆生活在凌暮帆的私人公寓中。
這是凌大海的安排,因為當時醫生曾經說過,他們不能遭受較大程度的刺激,不如選擇讓他們分開去住比較好。
「你帶著寶寶,平時盡量讓著他吧,雖然這小鬼現在脾氣很不好,但是終歸是你的親生骨肉,以後我會找機會讓他們母子慢慢融合在一起的。」
融合?真的可能么?這是凌暮帆經常問自己的問題,他永遠沒辦法忘記這個小鬼和之前相比較起來,徹底翻天覆地的變化。
晚上的時候,公司里準備了晚宴,是一場比較重要的宴會。
凌暮帆換好了衣服就準備出門了,按照往常一樣,將寶寶一個人留在家裡。
可是,今天寶寶偏偏跟在凌暮帆的身後,說什麼都要和凌暮帆一起出去。
倒不是凌暮帆覺得帶著寶寶麻煩,是因為他太清楚這個小鬼了,他現在非常迷戀惡作劇,之前曾經帶著他參加過幾次活動,無一例外地被這個小東西給搞糟了,這讓凌暮帆不敢再帶著他外出。
「爹地……」凌暮帆沒有想到凌天琪居然哭了起來,「人家真的想要去啦!你帶我去嘛!」
寶寶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地上,兩條小腿蠻橫不講理地在地上胡亂地蹬著,大聲地哭鬧著,這是以前的凌天琪從來不曾有過的樣子。
這麼久以來,每次當凌暮帆厭煩了這個小鬼的時候,他都會告訴自己——第一,這個曾經是那樣陽光可愛的小傢伙之所以會變成了這個樣子都是因為自己,所以自己必須要對他負責;第二,他的**不在身邊,因此自己應該更加關切他,不能讓這個孩子比任何小孩缺失什麼東西。
所以,看到凌天琪這個樣子,凌暮帆無奈地搖搖頭,將凌天琪從地上抱了起來,給他換了一套整潔的黑色小西裝,拉著寶貝出了門。
凌天琪已經很久不會像是以前一樣滿臉陽光地笑了,與之相反,他的笑容帶著一種邪氣,可是偏偏越是這樣好像就越招人喜愛,這對父子兩個只要一走在街上,不管是大街還是小巷,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來到酒店門口的時候,無數媒體已經等在了門口,當凌暮帆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時候,閃光燈和快門聲立刻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來。
經歷過一場沉寂之後再次回來的凌暮帆,比以前更能吸引他人了。
在端木雅臻和凌天琪發生了意外之後,凌暮帆被凌大海恢復了曾經的CEO職位,再次成為了野草集團的管理者。而性情大變的凌天琪則變成了普通孩子,因為他的改變,已經無法再勝任一個管理者的工作了。每天的生活組成部分也只有玩樂而已——他甚至不願意去學習,像是以前安排的跆拳道和舞蹈之類的課程,他都開始非常抵觸,一次都不肯去,凌暮帆也只好順著這個小傢伙了。
閃光燈照在凌天琪的臉上,他大喊了一聲,好像連被灼燒了一樣,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奔涌而來的記者們,每一個相機里都留下了凌天琪憤怒的目光,以及對於一個五歲孩子來說過於猙獰的表情。
凌暮帆覺得很尷尬,為此乾脆將寶寶抱了起來,快速地往裡面走著,避免這個孩子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他有些懊惱,自己忘記了凌天琪現在非常抵觸閃光燈和媒體,以及任何想要採訪他的人。
凌天琪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樣溫文爾雅地微笑著面對媒體,相反,在被採訪的時候,他會非常抵觸,甚至惡語相加,有時候甚至乾脆將那些採訪者毫不留情地趕走!
其實以前的時候凌暮帆也不會迴避寶寶參加宴會之類的事情,但是自從凌天琪出了意外之後,凌暮帆每次出席宴會的時候都會想盡辦法不帶凌天琪參加,不僅僅是因為喜歡惡作劇的緣故,另外一點就是因為寶寶現在好像很討厭媒體。
只要有閃光燈和拍照的地方,他就會表現出一種惱怒,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不明真相、並且曾經採訪過凌天琪的記者還以為這個小傢伙還是以前的他,那個彬彬有禮的樣子,所以在寶寶躲避照相機鏡頭的時候,還會追上去非要拍張照不可。直到被那個小傢伙回過頭來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將相機重重踢在地上摔個七零八落。
凌暮帆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個孩子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變成以前的樣子。要知道,教他學跆拳道不是用來踢碎記者的相機的。
避開了記者們,凌暮帆才算是放下心來,將寶寶放在地上,剛好碰到有熟人走上前來和自己打招呼。
這是凌暮帆的一時間疏忽,就在和對方打完招呼,轉身準備拉著這個小傢伙進去的時候,凌暮帆發現這個小鬼已經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喊叫聲,凌暮帆立刻緊張起來,回過頭來一看,凌天琪正尖聲大笑著從人群之中飛奔出來,而在那些人群中,幾位女士正在極力將自己的裙子整理好,顯然是被凌天琪給整蠱了。
在這樣的場合里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凌暮帆不禁火大起來,衝上前去將凌天琪一把攔腰抱住,「如果你再胡鬧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送回去!」
聽到父親沖著自己低聲怒喝,凌天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不管凌暮帆怎麼勸也停不下來,眾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們。
哭喊了一會兒之後,凌暮帆實在是受不了了,「好啦好啦,你告訴我你怎麼才能不哭?」
「爹地保證不會不要我,我就不哭。」凌天琪聲音哽咽地說著。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灌進凌暮帆的耳朵里卻讓他感覺是那樣的辛酸,一個幾歲的孩子就在擔心自己是否會被家長遺棄,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聽到這話,凌暮帆縱然是鐵石心腸也硬不起來了,「爹地答應你,放心好了,不管到什麼時候,爹地都不會把你撇下的。」
說著,凌暮帆將凌天琪放在地上,誰知道這個小不點兒站在地上沖著他辦了個鬼臉,再看臉上,光潔乾淨,一點兒淚痕都沒有!竟然又在和自己玩假哭!
凌暮帆氣得要死,這就準備追上這個不聽話只會胡鬧的凌天琪,好好教訓教訓他,就在這個時候,合作夥伴剛好迎面走了過來,和自己打著招呼,凌暮帆不得不先把凌天琪放在一邊了。
合作夥伴已經是花甲之年了,旁邊領著一位年輕的**,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一二歲,「這是我的女兒。」
女孩兒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和凌暮帆握手,看到兩人相處甚好,合作夥伴刻意將女兒一個人交付給凌暮帆了——自從凌暮帆恢復了總裁的身份重出江湖之後,之前的那些追求者再次簇擁上來,一些新人也前仆後繼,年輕有為的凌暮帆更成為了一些人挑選女婿的最佳人選。
凌暮帆這時候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凌天琪身上,哪裡還有什麼閒情逸緻去和別人談感情呢,但是為了生意,卻又不得不去應付一下,餘光則在滿場飄著,到處找著凌天琪的身影。
就在凌暮帆心不在焉地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時候,對面的女孩兒突然怪叫了一聲,臉上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凌暮帆非常驚訝,一看,凌天琪正站在那個女孩兒身後。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餐叉,對著女孩兒的後腿上狠狠劃了過去,絲襪被割破了,露出了修長而雪白的大腿不說,因為用力過大,鮮血也流了出來。
合作夥伴聽到了女兒的喊叫聲,立刻飛奔過來,看到女兒這幅狼狽的樣子,立刻讓司機拿來了一件衣服幫女兒護住了腿部,簇擁著她離開了。
離開之前,那合作夥伴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凌暮帆一眼。
完了,整個宴會的氣氛都被這個小鬼給搞亂了,凌暮帆看著凌天琪,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好,這一下他是真的生氣了,不由分說地拎起凌天琪的領子,將他帶到了更衣室,並且鎖在了裡面,不管他怎麼哭喊都不肯放他出來了。
凄慘的哭嚎聲音就在自己的背後迴響著,凌暮帆心痛,但是卻又無可奈何,這是個重要的宴會,如果搞砸了的話,對於野草集團來說將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沒有了凌天琪的打擾,宴會的氣氛慢慢開始回升,大家都很開心的樣子,舞曲放了幾支之後,四層高的**蛋糕被推了出來,凌暮帆將**的刀遞給了這次宴會最重要的嘉賓。
面對著媒體的燈光,凌暮帆和嘉賓共同握著餐刀,準備切下蛋糕。
就在這個時候,意向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蛋糕竟然在動!
凌暮帆立刻意識到不對!但是已經沒有機會阻止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蛋糕裂成了兩半,凌天琪從裡面掙脫出來,將蛋糕弄得七零八落,在上面跳著,狠狠地踩了兩腳,然後就猛然間衝下了餐車,在人們中間到處奔跑穿梭著,將身上的蛋糕故意蹭在那些客人們價格不菲的衣服上。
整個宴會就這樣被凌天琪給搞砸了,完全沒有氣氛,凌暮帆派人專門看住了凌天琪,像是看犯人一樣,最後隨便進行了幾個必要的環節之後,就草草結束了聚會。
坐在車上,凌暮帆一直沒有和凌天琪說話,不管他怎麼和自己說話,凌暮帆都不搭理他。
凌暮帆開始意識到自己錯了,他太照顧凌天琪的感受,不想讓他受一丁點兒委屈,結果讓這個孩子變成現在這樣如此驕縱的樣子,說不定,再也變不回去了。
看到爹地根本不搭理自己,凌天琪哭了,大聲地哭喊著,凌暮帆以為他還在裝哭,根本連看都不看他,然而凌天琪的臉上,豆大的淚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著,一副委屈得傷心欲絕的樣子。兩隻手則伸出來,緊緊抱著爹地凌暮帆的胳膊,說什麼也不放開。凌暮帆也隨便他怎麼樣,想要抱著就抱著,想要鬆開就鬆開,反正,偏偏就是不給一丁點兒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