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落難鳳凰不如雞

  三途川，


  奈何橋，

  一碗孟婆湯，


  前塵事前塵盡，


  莫回頭，莫回頭…


  悲涼的曲調忽遠忽近在耳邊響起，一會兒是少女的嗓音，一會兒又是老嫗的哀唱。


  「這是…哪裡…」身體空蕩蕩的，還很輕，有什麼東西穿過自己的身體，時而溫暖，時而冰冷。


  「醒了？」大片的曼珠沙華中幽幽的傳出一個聲音。


  「是誰…誰在說話？」想要去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也想要去找尋聲音的源頭，可身體卻一下子重了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拽著自己往下掉。


  意識還是分崩離析了…


  「這是個什麼東西？」


  「不知道，但是好醜啊！」


  「你們幹嘛呢！找到吃的沒有！快點的這裡不能待太久！」


  兩隻小妖怪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決定將地上縮成一團的暗紫色玩意抓起，扛著追上前面那隻稍微大點的妖怪。


  「阿姐，這個能吃嗎？」


  「這個？這個好像是只小妖怪，你們拿水來把它身上的黑泥洗乾淨。」


  「阿姐它睜眼了！」


  面前是三隻貓妖，修行很淺，人形都還沒有修成，被稱為阿姐的貓妖稍微好些，只留了一對貓耳朵，可是兩個小的則是尾巴鼻子爪子都露在外面。


  「阿姐？」剛才好像聽見它們這麼叫的。


  「你喊我阿姐做什麼？你瞧著可不是貓。」阿姐樂了，將它身上最後的泥土洗乾淨，「哎你到底是個什麼妖呢？妖界自從遭了難，留下的妖族不多了，可我從沒見過你呢。」


  「我…我不知道。」


  「阿姐你看它講話都不利索，看起來傻傻的，不會是天劫的時候把腦子摔壞了吧？」


  「阿姐！它又暈過去了！」


  「哎算了算了，好好照顧它，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它自己了。」


  簡陋的山洞裡，她睡了醒，醒了睡，阿姐和弟弟妹妹每日都會帶來一些吃食給她，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甚至有時候會忘了昨天發生過的事。


  她甚至，無法變成人形，整日以一隻羽毛凋零，形容難看的大號山雞模樣現世，阿姐他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為了方便喊她，他們叫她，阿丑，二弟弟說，她實在長得太丑了，腦袋上連根毛都沒有。


  「阿丑醒醒，我們該搬家了。」阿姐推她。


  她不太能完整地說話，所以只以表情問阿姐。


  「妖界已經沒有幾塊好地方了，今早我出去看，毒氣又蔓延過來了，很快這個山洞也要被毒氣覆蓋了，我們要趕緊找下一個容身之地了。」


  她雖然聽不懂，但還是乖巧的點頭。


  於是阿姐抱著她，二弟弟和三妹妹抱著僅有的一些行李，上了路。


  出了山洞，到處都是一片焦灼之態，濃郁的黑氣還在緩慢的蔓延，所到之處都是一片焦黑，阿丑在阿姐懷裡抖了抖身子，她的羽毛又掉了幾片。


  「阿丑你怎麼又掉毛了？難不成你跟蛇妖一樣，蛇蛻皮，你脫毛？」阿姐看著那原本就暗紫色的羽毛掉到泥土上，很快就成了黑色。


  阿丑搖搖頭，她不知道，只是渾身上下都好疼。


  「阿姐，我們再往東邊走的話就要進入人間地界了。」


  阿姐看了看四周，「三妹，你速度最快，你都看過了嗎？妖界真的一塊好地都沒了？」


  「沒有了，其它倖存下來的妖族早就逃到人間附近去了，阿姐我們也快去吧。」


  「但我們現在還沒修成人形，被發現了怎麼辦？」二弟摸摸自己的貓鼻子，很是苦惱，倖存的妖族中，就他們修為最差，這才一直逗留在妖界沒走，其它妖族要麼混入人間在偏僻山區住下，要麼就是去別的界求收留了。


  「把能包住的地方都包住，我們去人間。」阿姐咬咬牙決定道，「別去人多的地方，我們去找個沒有人煙的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