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心靈境
班覺依舊在說可可西里的故事，高君卻敏感的發現了凌歡眼中的輕微變化，他這是入境了！
高君將已經拿起的兔肉放下，又打手勢示意眾人安靜。
他知道，這種入境並不是功夫修鍊到瓶頸之後的突破，功夫的突破，是有所積累又有所感悟最終形成了『道』。
但還有一種入境是心靈境，有所觸動，就有所感。
如唐朝大詩人杜甫所記『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這與功夫境界無關，是一種胸懷感悟，與道產生了共鳴！
而能產生這種共鳴的人，莫不是有大愛就是有大恨者。
佛家信人死後會有靈魂。靈魂輕若無物，卻去不了九重天，只能墜入六道再行輪迴。
但有一種靈魂卻不受天道壓制。那就是有大愛或者大恨的人。
何謂大愛？愛這世人，愛這家國天下！
何謂大恨？國破家亡便是大恨。
君不見昔年我朝英雄夏明翰曾留無言就義詩『殺了夏明翰，還有後來人！』
單單這兩句，便是氣壯山河兮。
緣何至今讓人讀起來還有一種滂湃之感？因為這詩言中包含了英雄的一腔熱血！
入詩三分，滿腔沸騰！
熱血譜寫春秋，執筆入木三分，功夫煉入骨髓，但一顆初心，卻最難保持無垢！
高君看凌歡的眼神有些變了味道，怪不得這小子會在他止不住的誇耀下依舊能保持一副淡然的模樣。
怪不得他能說出他不在乎他身居高位手眼通天的身份。
也怪不得他無所謂賈思幽願不願意出關幫忙就可以孜然一身和鷹領硬剛。
他心中有大愛，有感悟。知道什麼叫做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沒有人逼他扛起責任，但事到臨頭，他扛了。無懼千年大巫即將降世的壓迫，無懼無孔不入的鷹領，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才是天道境的心態啊！」高君在心裡默默感嘆，和凌歡一比，他和老酒爺充其量也就是功夫高一點兒。
若說真有所比肩者，大概就是思幽了。賈思幽為大義而滅親。雖然她現在不問紅塵，但功夫若是成了，想必也會出來助凌歡一臂之力。
高君的這些心思凌歡並不知道，他依舊浸沒在自己的世界里。
班覺的話在似清風一般在他耳邊回蕩，他的意識彷彿穿越了亘古歲月去了那個混沌初開的紀元。
宇宙是一片黑暗，黑暗中誕生了光和生命。這裡曾是海。這裡也曾爆發過火山。這裡曾是草場有萬物生長，生機盎然……
萬象歸一！
凌歡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片場景。
他看到這世間構成物質的力量歸於一處，那就是黑暗的底色。是吞噬，是在消弭之間誕生了生命。
凌歡睜眼，見眾人都安靜的看著自己，他不由得笑了笑：「怎麼了？」
高君表情嚴肅的詢問道：「凌歡，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呃……就是顏色，代表了世間力量的顏色歸於一處結成黑色。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凌歡心虛的笑了笑。
他剛才的感覺，像是思想開小差嗎？
高君卻被凌歡的說法給驚到了，半晌才語氣震驚的問道：「你看到了力量的本源？」
「什麼本源？」
「力量，構成了世界的力量。」
生機是綠色的力量，精神力卻又呈紫色出現，而這世間的物質，又是依託精神和生機形成。
唯物論中說構成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是物質。但把物質的本源，原子剖開，可以細分為中子和質子。而把中質剖開，科學家把這種細小的物質稱之為夸克。
但夸克剖開呢？
米國人在某地建立了一個巨大的中子對撞機，兩顆微小粒子在高速運動中相撞之後卻彼此抵消了。
換言之，夸克剖開，再剖開，最後也許什麼都沒有。
那構成這個世界的物質究竟是什麼？
科學家給不出答案，但功夫，攻守道卻又自成一套理論。
陰陽！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盛極而衰，否極泰來。
在高君的道中，構成了這個世界存在的物質叫做力量。力量究竟是什麼東西，從何而來，高君並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但他攀登天道境時，逐步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認知和了解，他的意識里構成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有三種。
巫，生，神！
分別對應的又是地，人，天！
凌歡體內的吞噬之力是最純粹的生之力。生之力如巫，如神之力一般都可以演化出分類力量，如生機，如精神，如異能！
凌歡能在入境時看到構成世界的真相，這種境遇就如同打通了一條突破牢籠，跨越圍牆的路。
他只要順著這條路去走，攀登天道境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高君決定趁熱打鐵，他認真的看著凌歡，用一種凝重到像是要把說出來的話擠壓進凌歡體內的語氣道：「那麼，你就應該知道，你體內的吞噬之力可以演化生機，可以演化精神力，也可以演化異能。
凌歡，這是血脈的力量，但血脈的力量來自於何處？」
凌歡被高君的態度給嚇到了，但聽高君的語氣，他又忍不住順著高君的意思去想。
紀玄機曾問過他多次，血脈的力量與功夫的修為比起來，哪個才是正道。
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潛意識裡他覺得這並不算是問題。
血脈的力量也好，功夫的修為也好。都在他的體內，都是他的能力，為什麼非要分個正統？為什麼不能兼容？
高君：「人生在世，愛欲之中。身自當之而無有代者。凌歡，你一路走來，你心中的路又是什麼樣子？」
自己心中的路是什麼樣子？
凌歡忍不住的開始思索。他當初加入利刃，一心衛家報國。他離開利刃，只想守護他心中的愛人塔莉婭。他來到櫻國炸沉櫻島，那四千多萬因他的手筆而活下來的人，他在法國把超級細菌吞噬到了自己的精神力之中。
頷笑飲毒酒！
他為之獻身的是什麼？
他的路是什麼？
作為一個人的他，他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世界，在凌歡眼中淡去了模樣，耳邊的風，帶著他穿越了無數變遷的歲月，他看到這裡曾經綠樹成蔭。他看到這裡潮起潮落，他看到這裡高山拔起，看到這裡歸於虛無，虛無中只有兩種綠色和紫色的力量融合。
那是一片黑色，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