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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尾聲(下)

  一道光束極快地升空,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當秦優見到那光束時,神情驟變,轉頭急語:"可可,你好好看著小宇,我先過去一下。"

  夏可可將目光從天空那劃出的一道紅光上收回,焦急道:"不用管我們,我會照看好小宇的,你快去吧。"

  小宇知道情況緊急,在小優抱歉的目光掃來,在她手掌下的腦袋就乖巧地點了數下。


  就在這時,那艘巨型飛船的艙門處,陳臣領著一批看押異能特殊部隊王首長的人沖了出來,人才從艙門跳出,就大嚷道:"小優,那特殊部隊的王首長跑了。"

  事關所有人的生死,她聽到陳臣的話不敢再猶豫,摸了摸小宇的頭頂后,就快速收回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著那邊的戰場靠近。


  翼製造的迷霧還沒完全散去,有不少人還困在裡面,但這種程度根本阻撓不了她。掃過一眼,她很快發現了林爽然,劉暢,韓碩等人,卻沒有看到沈弈也沒看到完美喪屍頭頭。


  沒時間細想,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出現在陳臣身前,"到底怎麼回事?"

  陳臣的神情很愧疚,"我當時看到可可情況危險,就讓人看守王首長,想要衝出來幫大家,哪知道那王首長狡詐如狐,竟騙得看守的一個異能者信任,按下了緊急按鈕,他領著一批人乘著那小型艙離開了。"

  秦優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心裡恨不得扇陳臣一耳光,可現在就算扇他一耳光,也攔不回王首長,更救不了大家。


  絕望排山倒海地壓過來,第一次讓她束手無策,慌亂無措。


  "小優,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大家。"陳臣的神情很難看,知道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大家帶來了致命的災難。


  秦優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聽他說話,否則會影響她的心情和為數不多的冷靜。她擺了擺手,"讓我好好想一想。"

  見秦優的表情平靜,陳臣心中卻十分難受,他隱隱能感覺到從她平靜的表象下散發的殺氣。


  是的,秦優滿腔怒火,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才讓飛船重新著陸,才有了一線生機,可半途又出現那麼多的完美喪屍,讓整個局勢急轉直下。她不僅恨陳臣也恨自己,哪怕拼了命也沒能給弟弟創造活下去的機會。


  他還那麼小啊,甚至還沒來得及體會人生的意義。


  現在,所有人都要死了,她看著那些和完美喪屍斗在一起的異能者,突然覺得一股冰涼裹住了心臟。爭來斗去,為了生存,最後還是毀在人類的私慾上。可笑的是這些完美喪屍還不自知。要死了,所有人都會死,包括自以為是,想要掌控所有人類的完美喪屍翼。


  韓碩,劉暢聽到陳臣的聲音,此時才走了過來,看到秦優神情變換不定,韓碩抿了抿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而劉暢心思沒那麼細,反道:"我看到沈弈和那完美喪屍朝那邊去了。"

  沈弈??????秦優稍稍回神,順著劉暢的手指一看,很快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你們有沒有看到楚部長?"她急急地問道。


  韓碩見她眼中終於多了一絲生氣,鬆了口氣的同時伸手往遠處一指。


  待秦優看到楚部長時,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大家面前,下一瞬,她已經出現在楚部長面前。


  "楚部長,那些炸彈是否已經拆除了?"

  楚部長本來在閉目等死,但身上的痛越來越小,到後來甚至感覺周身一輕,說不出的暢快,他也並未注意周遭的一切,直到秦優出聲喚他。


  "秦丫頭。"楚部長微微愣怔之後,就恢復過來,認真回答秦優的問題,"留了一批專家在那邊,我離開的時候拆除了一個,但過了這麼久,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清楚。"

  秦優點點頭,壓下心中的焦慮,對楚部長道:"那您好好休息,我過去看看。"說完又是一個瞬移離開。


  樹林里,對峙的一人一完美喪屍斗看到了天空那道紅光。沈弈收回視線,眼底閃過一道暗光,"你還要繼續斗下去?"


  翼面無表情,讓人看不透他此時的想法。"為什麼不?有你們一群人陪我,我怕什麼死?"

  "錯了!"沈弈的眼神彷彿直接穿透他心底,能看到他潛藏在這句僵硬的身體下最真實的想法,"你想活,你還想要很多的東西,否則在島上的時候你不會放我們離開,也不會掐准了時間在我們控制了異能特殊部隊后才出現。"

  翼完美無缺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沈弈見狀繼續說道:"現在還有一點時間,等王首長等人離開了爆炸波及範圍,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可以暫時合作,待情勢穩定,我們再一較高下,如何?"

  沈弈的話音落地,樹林里陷入一片沉寂。翼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回答沈弈的話,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出現在兩人之間。


  秦優盯著翼,目中含著憤怒和厭惡。如果不是他出現,一切都不會脫離軌道,大家都會很安全。翼對上秦優的目光,嘴角又習慣性底露出譏誚,只是這次,他似乎不是在嘲笑別人而是在嘲笑自己。


  "你也錯了!"翼笑著笑著,目光就從秦優身上轉到了沈弈身上,"我一點也不想活,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受夠了,可以和你們這些上天的寵兒一起死,我十分高興。"說著,他似乎真的很高興,竟笑出了聲。


  沈弈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將秦優拉到自己身邊,"我牽制他,你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她本來也是過來看情況的,只是沒想到會遇上兩人在這裡交手。


  看了翼一眼,她回頭看向沈弈,"那好,你自己小心。"

  "嗯"輕輕一聲,卻讓她心中大定,轉身毅然走進了林子。


  兩人的目光都追隨著秦優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翼轉頭看向沈弈,眼底突然躥起一股恨意,憑什麼自己會是物競天擇的犧牲品,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是人,擁有溫熱的身體和鮮紅的血液,會體會心臟的跳動和那個人的默默相隨。而自己,早在末世來臨,就被老天拋棄,若不是被她喚醒,恐怕自己也只是低等喪屍中的一員,不是餓死就是被異能者消滅了。


  想到這裡,他再次施展全力朝沈弈攻擊而去。


  當秦優從楚部長手下專業人員那裡得知炸彈只拆了一小半之後,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竄起,讓她頭腳都一片冰涼。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情況告訴了那些拆彈人員,讓大家盡全力拆彈,而當她轉頭看到樹林里傳來的一陣陣巨響時,她立時躥起,朝著發聲之地靠近。


  翼沒想到秦優會突然回來,而且一回來就是猛攻。若只是沈弈一人,他倒有一戰的把握。在秦優的加入下,戰局陡然打破了平衡,向著天平另一側傾倒。


  他也沒料到秦優實力比之上一次見面成長了很多,不過短短几分鐘,在沈弈,秦優默契配合下,他被沈弈傷了數下,秦優得彎刀也刺傷了他的手。


  他黑洞洞的眼眸一暗,身影迅速消失。陡然間,遮天蔽日的黑雲再次壓了下來,將樹林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秦優警惕地看著四周,手掌握緊了彎刀。


  手臂一緊,身後傳來沈弈的聲音,"小優,那完美喪屍受了傷,接下來由我對付他就足夠了。你現在回去,帶著小宇他們盡量走遠??????"


  秦優搖了搖頭,"我不會離開你的,況且走到哪裡都在地球上,逃不掉的。"

  "你聽我說,"沈弈打斷了她的話語,"我的能力可以小範圍製造結界,也許能夠為你們爭取一線生機。"

  她雙眼瞪起,直視沈弈,"你要犧牲自己換大家生存的一線生機?"


  沈弈見她怒火盈盈,竟然輕輕笑了起來,只是那眸中越發深黑,彷彿要將她吸入進去。


  "別人的死活與我無關,我只要你和小宇好好的,聽我的話,帶小宇離開,否則小宇也會和我們一塊死。快,那完美喪屍就在附近。"說完,秦優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推開,很快就失去了沈弈的蹤影。臉頰上有冰涼的液體滑落,她邁回的腳步才落下,整個人就定在了原地。沈弈說得沒錯,她還有小宇??????

  再看了那被黑雲籠罩的樹林一眼,她毅然轉身朝著夏可可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夏可可等人正翹首以待,看到秦優的身影,紛紛朝著她的方向圍了過來。


  秦優一面朝夏可可靠近,一面對所有人道:"快!全部跟我離開這裡。"

  大家都知道了異能特殊部隊的王首長駕駛救生艙離開了,他手中有掌控所有人命運的控制器!


  秦優的話讓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秦優卻沒有去理會那些驚慌無措的異能者,而是快步走到小宇身邊,將他抱了起來,然後拉著夏可可,對陳恬,韓碩等人道:"我們快走。"

  時間寶貴,她沒有多餘時間去安撫其他人,轉身就走,希望傭兵隊毫不遲疑地跟在她身後,其餘的則是猶豫了一下,也紛紛跟了上去。


  秦優走得很快,若不是為了等韓碩,夏可可等人,她已經用上了瞬移。


  每走一段距離,她都會抬頭去看一遍天空,只希望能夠多給她一些時間!

  這樣疾走了一段距離后,她感覺到了那些完美喪屍的靠近,眼神微微一閃,稍稍放緩了速度,將小宇交給夏可可,然後重重地吻了他臉頰幾下,眼中淚花閃閃,她揉著弟弟的軟發,嘴角盡量拉開笑容,卻顯得有些苦澀,"小宇,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記得,姐姐愛你!"


  小宇由著她親吻,抿著嘴,小臉上有些不安。


  秦優盯了他一陣,然後強迫自己轉開視線,走到韓碩身邊,壓低了聲音道:"韓碩,沿著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盡量走遠,不要回頭。"

  "你要做什麼?"這麼多年的交情,韓碩怎會看見不出來她此時的異樣。


  面對韓碩灼灼的目光,秦優緩緩垂下了眼睫,"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拜託你好好照顧小宇。"

  "要照顧,你自己照顧!他不需要我這個外人來照顧。"韓碩的聲音帶了一絲怒氣。


  秦優朝後看了一眼,時間過去得越久,她心中就越不安,而且感覺到那些完美喪屍也跟了上來。


  "他要犧牲自己為大家爭取一線生機,我怎麼能讓他獨自一人去?"

  韓碩雖然不是十分了解沈弈,卻知道他不是個英雄主義的人,更多時候他寧願袖手旁觀,將自己的實力掩藏起來。他能夠做到這樣,是因為小優吧??????

  眼中閃過一絲痛,他盡量掩飾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就算你去了,又能做什麼?"若是犧牲,沈弈一人就足夠了,私心想要她留下來,所以他緊緊地盯著她,想要說服她讓她留下。


  卻見秦優輕輕搖頭,"他為我做了這麼多,我也想為他做些什麼,只要小宇能好好活下去,我死而無憾。"

  韓碩還要再說,秦優卻擺手,"沒時間了,韓碩,一切拜託你了。"說完,竟是不給韓碩再挽留的機會,倏忽消失在人群里。看著身邊突然失去的身影,他的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剜了一道,鮮血橫流,他也想隨她而去,哪怕是死也會如沈弈一樣毫無畏懼。可是她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心口越來越痛,痛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一旁得夏可可見他臉色發白,立即問道:"韓大哥,你沒事吧?"

  韓碩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痛,再抬頭看到夏可可懷裡的小宇時,他搖頭道:"我沒事,快走吧!"

  既然做不到和你生死與共,那麼我會盡自己所能完成你的心愿,只要有機會活下去,我會照顧小宇一輩子!


  樹林里,黑雲散去,沈弈表情沉凝,負手望天,剛剛那個完美喪屍被自己重傷之後好不戀戰地逃走,他也沒心情追捕,而是抬頭望著已經看不見艙艇的蹤影。王首長一直沒有交代控制器的下落,所以在離開之時,他也在對方身上裝了一個定時炸彈。


  他將手掌蜷成一團,緊緊盯著天空,但願在定時炸彈爆炸之前,對方沒有按下按鈕。


  一道溫熱貼上了他的手背,讓他略涼的手也暖和了幾分。


  沈弈忽地回頭,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臉終於有了絲懼怕,"你怎麼又回來了?"

  秦優微微一笑,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以防他像剛剛一樣將自己扔出去,"我來陪你,噓!你別說,讓我說。"她不理沈弈的瞪視,臉上露出坦然面對生死的笑容,"如果是我讓你走,你會走嗎?我知道你不會,"她自問自答,接著繼續道:"所以我也不會,末世生存這麼久,只是因為小宇,因為你。艱難的時候我也想過一死了之,現在小宇有機會活下去,有韓碩他們照顧他,我可以自私一次,選擇隨你一起。"

  "你這個傻瓜!讓你走。"沈弈的聲音有了幾分沙啞,卻被秦優緊緊拉住,看著她臉上與此時此地格格不入的笑容,他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抓不到。


  秦優徑直鑽進他的懷裡,緊緊摟著他厚實的胸膛,"讓我自私一次好嗎?"


  沈弈還待再說,前面的天空轟隆一聲巨響,接著一大團蘑菇雲升空,沈弈早已經用精神力在附近結下結界,這劇烈的爆炸立時讓他嘴角留下了一串殷紅。


  前一刻還趴在他懷裡的秦優驟然間離開他的懷抱,騰空而起,在沈弈吐出第二口血的時候,她盡數將炸彈全部收進了空間。


  這件事她琢磨了很久,卻知道所有人都不會讓她這麼去做,所以她瞞過所有人,包括她最愛的沈弈。為了她所愛的小宇,沈弈,韓碩,夏可可??????她必須要賭一把,空間也許能承受住爆破的力道,就算承受不住,也只是犧牲了她一人。有沈弈照顧小宇,她更加放心。


  "你!"看到秦優的舉動,沈弈猛然反應過來,怒不可遏地朝著秦優靠近。


  將那些炸彈收入空間后,秦優感覺到腦子一陣劇痛,接著身體各處彷彿被什麼東西撕裂。


  "秦優,你幹什麼?"是空間里的器靈小玉在叫喊。


  可秦優卻無力回答,她身體里彷彿被一寸寸地炸開,痛入骨髓,她眼神落在沈弈身上,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像慢動作播放,牢牢映在了腦中。他驚慌失措的模樣,眼底的痛苦也同樣令她心如刀割。


  "這樣下去你會死的!"空間一寸寸崩毀,小玉驚叫出聲。在連續不斷地爆炸中,小玉如同一陣煙霧消散??????

  沈弈離她越來越近,她想要給他一個笑臉,奈何身體的痛苦讓她完全無法笑出來。"噗"她看到自己的手臂崩毀化作星星點點消失,接著腿也消失了??????那無邊的痛苦沒有叫她昏迷,反而支撐著她最後的一絲注意力,他看到了沈弈眼中的絕望和痛徹心扉。


  潔白的臉上滑落幾滴淚水,在身體完全消失之前,她用盡全力吼出聲,"沈弈,我愛你,等我!"


  她了解他,只有用這個謊言給他埋下希望的種子,他才會活下去。而自己終究是賭輸了,她忍著痛貪婪地盯著沈弈,像將他的一切都刻畫進腦中,凝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話音緩緩消失,她的身影也完全消失,那些從她崩毀的身體里竄出的如星光一樣的沙粒隨風飄蕩,有幾滴晶瑩的液體落下,他伸手穩穩接住,耳邊迴響著她最後話語和她消失的情景。


  他將淚水握進手心,痛苦地咆哮出聲,聲音傳開,隨著那些星沙越飄越遠。


  離開的異能者們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滴落在自己臉上,伸手去摸,一片濕漉。當他們抬頭,就看到漫天的星沙亮亮閃閃如同蒲公英一樣飄散。


  "這是什麼?"有人驚異地發現那星沙落到地上后,枯萎的樹木竟然恢復了生機,快速生長起來。


  韓碩一行人停了下來,此時天空純凈如洗,漫天的星沙彷彿一場鵝毛細雨撒落大地。


  韓碩回頭去看,遠處被星沙洗刷過的地方,到處鬱鬱蔥蔥,氤氳著一層蒙蒙的白霧,那裡面蘊含著無限的生機,就是末世前也沒有這樣的奇景。


  可看到這一切,韓碩的眼眶紅了,接著兩滴淚從眼眶裡滑落出來,這一切是用你的犧牲換來的嗎?

  一句話不說,他領著所有的希望傭兵隊的核心成員往回走,飄落的星沙落到每個人的肩頭,他們心中都會升起一陣莫名的熟悉和不舍。


  還沒走近,就聽到一聲聲咆哮從山那邊傳來,聲音里的痛苦絕望讓人聞之心酸。


  眨眼間,那聲音消失,接著一陣旋風刮過,夏可可手中的小宇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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