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李二黑換了個人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裘彩擷仰躺在草坪上,撅著粉/嫩的嘴,眼睛因為逆著光而眯成兩條縫,看似十分悠閑,但是卻眉頭緊鎖。臉上突然出現一片陰影,她瞪著渾/圓的一雙眼,沒反應過來這張倒著的俊臉是誰。
「這麼輕易就認輸,不像你的性格。」來人在他身邊坐下,整理袍子的動作十分優雅。
「李二黑。」她眉頭皺得更緊,「怎麼你會來?和他們一樣來嘲笑我?」
「哈哈。」李瑜敷衍地笑了兩聲,正色道,「嘲笑過了,現在你該告訴我當時想問我何事?」
「哦,就是關於李,」她反應過來,一本正經地和李瑜探討他人的年齡問題,自己何時變得如此無趣,「就是問你為什麼跑去和你皇帝老爹告發我攔了寧王家馬車的事情。」
「我沒有啊。」
裘彩擷看著他一副毋容置疑的樣子,怒道,「你這人不過就是和我之前有些過節,我都不和你計較了,你也太心胸狹窄了。」
「什麼?」李瑜也叫她逼出來火氣,「我一個大男人要和你計較?是誰騎射課上故意射中我的馬害我一跤修養了兩個月?」
「那你後來也和王子琪他們故意要抓我吊在樹上!」她坐直了身子毫不讓步。
「是誰在背後說我和武琳琳情投意合害得父皇都有意給我指婚?」
「也是你先告訴別人我是男人婆害我被嘲笑了半年多。」
李瑜就是見不得她氣焰囂張的樣子,聲音不由得提高,「是誰剛入學的時候就把我的車碾和馬分開,險些害我宮內失儀?」
「那就得怪你為何在我和阿娘進京的晚上生病了。」
什麼?!他一愣,有些傻眼「這是什麼理由?生病惹著你了?」
裘彩擷捋著胸前一簇黑髮,慢條斯理道,「你生病皇帝就下令全城放燈祈福。本來子時才閉的城門酉時就關了,害得我和阿娘大冬天在馬車上縮了一夜。你說我該不該教訓你!」
「病來由天不由人,你這理由說不通。」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命由天不由你?」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李瑜恨恨道,每次和這姑娘講話總是失儀又失態,偏還絲毫占不了上風。
裘彩擷嘻嘻一笑,顯然對他的話毫不在意,「唯李瑜與老鼠最好養。」
李瑜暗哼一聲,揮揮寬大的衣袖有起身之勢。就在裘彩擷也以為他終於認輸要離開的時候,這個性子惡劣的皇子這回居然沉得住氣。「不管我倆斗得如何,我始終沒有和父皇說過什麼,那件事也一樣。」
聽到這裡,裘彩擷這才放下了不正經的表情,她正視他,或許是被這語氣感染她少有的認真。李瑜年長三歲要比她高半個頭,她微仰著腦袋才能看到他的眉眼,其實李瑜也算得上俊秀,尤其是一本正經的時候。她笑笑,露出潔白的一排貝齒,「哎喲,我不過開個玩笑啦,瞧你這樣子跟吃了蟑螂似的。」
李瑜這回終於是忍不住了,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真是鬼迷心竅才會特意跑過來找她,無非就是聽王子琦說她皺著眉頭這個方向過來。往後才不要理她的事情。
李瑜一走,刺眼的陽光又照得裘彩擷睜不開眼,她悻悻然摸摸鼻子,不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反而將人氣走了。「唉,得罪了武太傅他就整個勞什子琴技比試出來,琴技琴技……」
裘彩擷自幼在鄉下長大,鄉下小孩子沒事怎麼會學琴棋書畫,她打小和村裡混混一塊兒玩,等到阿娘想要培養她成大家閨秀的時候已經無可挽回。到了國子監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學,可是不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嘛!她煩躁,順帶揪掉了幾簇草,不一會兒她坐的地方就光禿禿一片。
她直覺想裝病回府算了!但是……
你如此不知進取不求上進,讓裘相如何自處?
就這樣認輸了,不像你的性格啊?
裘彩擷糾結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秦婉婉那張洋洋得意的臉浮現在腦海,連她臉上笑起來眼角兩根淺淺的紋路都記得清清楚楚。「切,什麼人啊,小小年紀就長皺紋。」
死就死吧。
她站起來拍拍灰塵,大踏步朝暢音閣走去,大有慷慨赴死的架勢。
這!她看到了什麼!暢音閣本是一個僅供幾人彈琴飲茶的地方,擠下十餘人用作授課已是十分勉強,現下是怎麼回事,除了十幾張原本授課的琴台後面密密麻麻全是席地而坐的人,幾個人坐不下已經跑到了閣外,她還眼尖地發現了原本應該在書室搖頭晃腦之乎者也的裘子楠。
「聽說了么?錦樂師要親自授課。」
「是啊,所以太傅要咱們都來觀摩。」
裘彩擷悔不當初,她頭一回覺得自己的直覺是多麼得準確。眼見得武太傅在同一個眉清目秀的修長男子說笑,她一手捂著肚子做痛苦狀往兩人的方向過去。「先生!」
突然一個人影橫在她前進的路上,不是秦婉婉是誰?「裘姑娘這是怎麼了?不會眼見得下不了場這便要裝病了吧?」
仇人見面果然分外眼紅。「只有小人才會以己度人。」
「你!」秦婉婉氣急反笑,伸手狀似安慰得拍拍她肩膀,「裘姑娘無非現下能逞口舌之快,今日演奏得可是十八弦琴,並非所有鄉野小兒都能駕馭的。」
裘彩擷眼珠子一轉,順勢抓過秦婉婉一隻手,在她手背上拍拍,「姐姐莫害羞,出恭之事可忍不得。」
秦婉婉一愣,並未理解她為何話鋒一轉,順著她的步子走了兩步,便看到裘家少爺裘子楠在人群中往這便張望。裘彩擷隨即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子楠,你秦表姐要出恭,可人多出去不得,你趕緊開開路。」
這一嗓子聲音並不低,前幾排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看著秦婉婉的眼神均現出複雜之態,有個甚至交頭接耳時不時用帶笑的眼睛撇向她,更用甚者在小聲慫恿。「秦姑娘還是快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裘彩擷料定了她在人前不敢發作,越發變本加厲,豪氣地食指一揚指向東北角,「秦表姐,出恭乃人之常情沒有人會取笑你的。你若一直害羞隱忍屆時演奏途中排泄出體內之氣就不好了。」
她的話如一粒玉米掉進來油鍋立刻就炸開了花,大家笑作一團,秦婉婉更是覺得顏面無光,只得忿忿得離開。如今再解釋自己並非要如廁就如此地無銀三百兩。
「裘姑娘,你這麼做,秦姑娘必不會輕易算了。」一道聲音子背後響起。
她轉身看到了同窗三年卻從未主動開口同她說過話的王子琦。今天真真是奇了怪了,她忍不住習慣性地望天,才發現此刻在屋內。
「你可想好怎麼應對今日之事?」
裘彩擷聞言立刻捂著肚子做痛苦狀。
「此事因你而起,如今已是來不及。」
她自然知道一進這個門武太傅哪裡還會讓他出去。示意他不要在她傷口上撒鹽了,除了硬著頭皮上還能怎麼樣?
「或許你可以去找世子。」他看著她像斗敗的公雞一般頹喪著臉,不由想起他午時在涼亭聽到世子與一個人的對話,王子琦下意識地尋找那個美麗的人,而那麼巧他也在看他們,眼裡是笑意和淡淡地警告意味。「或許他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