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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越俎代庖

  這頭的錦府雖 說吵吵嚷嚷但是至少相對無事,這邊廂的裘府可是徹夜難寐。寧王世子帶回來裘彩擷被拘在錦府的事,裘禮燁心道此事不可輕舉妄動,想來上邊的人也希望他能同這事兒扯上關係,因而再怎麼著急都不能當下立刻動作。


  倒是家裡的夫人和小 兒子鬧個不休叫人心緒不寧,原本這府上近來也是不太平,前有幾個小老鼠混在裡頭,后他寶貝閨女又出了事。倒是李梵音那幾句話耐人詢問,他不是親自來的,派了個人來帶的話。只說是裘彩擷要在錦府呆上幾天,莫要掛心。


  如果不是一 早便知道天家出了事,他還直當這丫頭是去她師傅家做客了。此事倒不是說非得牽扯上他家阿彩,倒是這會兒下令的是太子,他這一動作容易招得別人口舌。畢竟天家這病來勢洶洶尚未留下隻言片語,按照慣例是太子上位,但是現下也有異聲畢竟臨山那一位不日就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又偏偏是那一位的兒子帶來的,裘禮燁不得不好生思量一番。


  這會子天還沒亮,往常都是拖著時辰去早朝,這會兒卻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天家那一位龍體欠安如今是太子代政。他看著蒙蒙亮的天,替秦臻語攏了攏兩側的被子便悄悄起了身。


  誰知他才坐起了身子,床畔的人便一手抓住了他掖被子的那一隻手,月光下女人的眼神幽幽的好似有千言萬語。


  「天色還深著,夫人再多睡一會兒。」他輕聲安慰,怕這個早些年吃過苦頭的女人又為這事傷心傷身。


  「我的女兒不回來我睡不著,正好也醒了,我伺候你洗漱吧。」她身體覺得疲憊,精神狀態卻是好的。


  「嗯。」他點了點頭,也不強求。心裡不舒爽躺著也是一樣的,「這會兒天家出了事,咱們家在京中也算是有頭有臉,這陣子多注意些,你和子楠沒事盡量不要外出。」


  秦臻語點了點頭,丈夫在這方面懂得多她不會違逆。「那我天亮后提點蕪語和玩玩,平素里不出去也生得落了事,不會像我的阿彩一樣……」


  裘禮燁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道:「那兩人你不需管,恐怕她們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裘禮燁原本想點到為止,單看自家夫人面上不解表情乾脆說穿了,「秦婉婉被太后召入宮為五公主侍讀,實際上也算得上太子的意思。如今太子下令圍禁了錦樂師府惹得咱們阿彩歸不得家,若是瞧在婉婉面上恐怕早就將人偷偷放出來了,這會兒估計是你妹妹她們是同咱們府有了二心。」


  秦臻語隨著裘禮燁的話面色一點點發白,「蕪語無依無靠到了京中是投奔,何必與咱們為敵?」


  「這個誰又能知道呢?總歸是攀上了太子的高枝。你是當家主母,咱們府內的事兒都虧了你,且要多長個心眼。」


  秦臻語點了點頭,好似也算對這個妹妹絕了念頭。「也罷,如今我也就是想讓阿彩平安回來,不出事便罷休。有個萬一……我定不善罷甘休。」


  都說為母則剛,秦臻語這副堅決的模樣裘禮燁這麼多年倒是從未見過。這是第二次秦臻語叫她覺得內在堅定恐怕比常人更甚,第一次是在回到蕪城想瞧她愁苦模樣的時候見她辛勤卻仍將孩子帶的很好時候。


  若是為男子者尚不能護衛家庭,那也稱不得什麼男子。他長嘆一聲,起身著衣。


  這恐怕是第一次午門的侍衛見裘相這麼早上朝了,往日里拖拖拉/拉的及至太陽高升了才來,這會兒倒是排起了隊等待開門。不過為了天家這事兒,文武百官今日皆起得早。上面風雲變幻與他們這些升斗小民何干?他們也無非瞧瞧戲。


  不一會兒門開了,裡頭一個太監模樣男子立在門側,見這首位就是裘相眼前一亮迎了上去,此人正是大太監崔英。


  後頭的人因為被裘禮燁的馬車擋著並看不清前頭的情況,崔英左右張望了一番便上了裘府的馬車,一進裡頭便看到裘禮燁一如既往面如冠玉,只是眼瞎掩不住的青色。這會兒正在閉目養神,兩個大拇指來迴繞著,表明他沒有睡過去。


  「大人,看著情況不大好。」太監有意壓低了嗓音,湊到他耳邊道。


  裘禮燁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下姿勢,仍舊閉著眼睛。「太醫那邊看過了怎麼說?」


  「是中了毒,來勢洶洶已經有入骨之相,怕是就在這一兩日了。」


  裘禮燁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天家薨了可不是這麼好事,至少時機不對。「若是沒有法子,是否能拖得幾日?」


  崔英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天家這事來得急,別說是裘相就連他這個陛下的身邊人都沒反應過來。「我聽聞神醫薛岐進京了,眼下只能請這人進宮興許能行。」


  這事兒街頭巷尾傳的凶,但是薛岐此人凡人見過的不多,倒是坊間常有宵小之徒冒充薛岐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他穩了穩心神,這才瞧著崔英道:「這事兒你可建議太後去做,天家中毒之事先別與外人提及。」


  崔英點了點頭,「至於中宮……」


  不單單是朝中大臣,就連他都好奇往後若是奪嫡這位權傾一時的裘相站位如何。


  裘禮燁眉頭一皺便不回答了,此事敏感即便家中人提及都無法從他嘴裡撬出一個字來。忽而話鋒一轉,他又問道:「天家中毒的前因後果可有調查清楚?如今除了中宮那頭,你與本相二人皆知本相那女兒尚在錦府,這人本相是必定要保的。」


  「此事有漏洞可循,太醫那頭只說是兩種藥性相衝至了毒。錦樂師琴上香粉固然是一個源頭,但另一種藥性為何如今尚不可知。有意或是恰巧都尚由得人一張嘴。」


  此話一出聰明如裘相自然明白了尚有周旋餘地,張羅得好興許錦程也能一同保下,但看他如何利用那另一種葯了。若是這薛岐為真,那麼天家康復后自然也要問個出處;若是薛岐仍然束手乏側,這個真相反倒不重要了,端的是他用何物還換。


  兩人又駛了一段路,崔英下了馬車往內廷去,裘禮燁則上外朝堂而去,彷彿之前的一番密談不曾存在過。


  如今是太子代政時期,文武百官站位未明今日便都有些惶惶,見了裘禮燁反倒是有了主心骨,一股腦兒朝他的位置涌過去。裘禮燁捋了捋帽上的系帶,面上仍舊是一副喜怒不驚的樣子。


  「天家也不知如何,從昨日開始便未曾露面,今日便由太子代政了。裘相,您可知其中端倪?」


  裘相面色無常地搖了搖頭,「不知。不過相信今日太子便能告知我等。」


  人群之中倒是禮部那一位尚書顯得尤為冷靜,裘禮燁素來為人細心謹慎,在大家都有些惶惑的時候這人猶如鶴立雞群倒是扎眼得很。他記得這人叫王岳恆,倒是個在位許久的官員,只是禮部素來悠閑這個尚書便也不惹眼。


  朝堂上等候多時,一身明黃色外袍的太子殿下邁著四方步姍姍來遲。崔英做了他的引路大太監,許是這會兒還需要留用著天家的人做扶持。


  「上朝——文武百官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尖銳的嗓音響徹朝堂,空曠的前殿上太子身居高位自然將下面的人一覽無遺。那些人只能垂目站在那裡,不敢直視天顏,此番他不開口即便有本要奏這些人也只能僵直著雙臂捧著如意站著。


  他一直知道這個位置的美妙,只是沒想到能這麼快坐上來。太醫那邊的情況他知曉無非就這麼一天兩天了。太后是站在他這頭的,如今只要能拉攏得裘相便是十拿九穩。他心下一定,面上不由和緩了許多。


  「刑部尚書,有事請奏吧。」


  這話本是崔英來說,他如今不懂規矩便親自提了對方。


  「臣先前上書要擴建大理寺,聖上已批但是款項遲遲未至。」


  此事不難,太子李瑾心道不如皆由此契機將皇上重病之事宣布了。「父皇如今身體遷安需要調養,之前的事便耽擱下來了。此番便叫戶部撥款過去。」


  銀子不夠了便問戶部要,這事兒他明白得很,往常時候的中饋也都是戶部單獨給每個宮支取的。


  「殿下不可,臣日前上書陛下的奏摺明確了金額,陛下似有異議尚未批示。」戶部尚書聞言自然不肯輕易鬆口,戶部好似個摳門的婆婆管著錢銀輕易不肯送出去。


  李瑾腦瓜子一轉,當即拍板道:「款項問題戶部覺得可有問題?」


  「臣以為只需要刑部上報價格的一半。」


  「好!」他一拍龍書案,「那便按照一半的金額戶部先撥款過去,本宮代父皇批示。」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跪下齊聲道:「殿下不可。」


  李瑾哪裡見過這個陣仗,也是吃了一驚。看向一側的崔英面帶詢問色。


  崔英湊近李瑾耳側,低聲道:「殿下,陛下尚在您怎可越俎代庖?批示用的是陛下玉璽,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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