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直面李瑾
李梵音沒有理會懷 鶇此刻的心思,強行要求這廝在前頭引路。兩人沒走出多遠便瞧見草叢便有一隻蝴蝶簪子露出金色的一端,李梵音順手撥開雜草取出來一看頓時知道這便是方才在御花園裡隔著湖面瞧見小丫頭頭上的那一隻。這下李梵音越發確定了方向無誤,只管催著懷鶇加快步伐。
待兩人 面前出現了一道牆阻礙通路的時候,李梵音心裡清楚牆的另一頭勢必是東宮所在地。再仔細瞧瞧還能看到用雜草和泥巴虛掩起來的洞/穴的痕迹,李梵音沒有進一步行動倒是靠近了傾聽裡頭的動靜,絲絲的聲音傳過來顯然人離這牆並不遠。
「一炷香。」 男子平靜無波道,李梵音同懷鶇對視了一眼,皆認出來這就是李瑾。
「你這般拘著我也沒用,我出事了那也是在宮裡出的事,到時候徹查起來你也脫不了干係。」女子聲音稚嫩,但由於語氣太過不卑不亢李梵音毫不懷疑這便是被帶走了的裘彩擷,否則又有哪個在太子面前也這般不用尊稱。
他心下琢磨了兩個方案,一是引開東宮之後瞧瞧將裘彩擷帶走;二是抓住這個機會將東宮徹底踩到塵埃里。私心裡他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前番他和裘禮燁一番起事到底只是證明了天家心裡對東宮還是看重,裘禮燁不許他釜底抽薪說出香囊的事固然也是他束手束腳不得施展的原因。眾人也皆在等待太子主動送上門來,沒想到這機會來得這般快。
「李梵音,我心知你在想什麼,成大事者不能拘泥小節。」懷鶇近他身側低聲道,「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咱們現下離去就說東宮走水,你去通知天家我來製造現場,屆時又能救出裘小姑娘又能叫太子失信眾人。」
李梵音眼神一緊,雖說懷鶇這主意不是上佳之選但畢竟是猜中了他幾分心思,他的本意是更迂迴一些,否則離宴會隔著老遠的東宮走水由他去說就有足夠的理由叫天家懷疑。只是現下要他離開這裡去走那勞什子迂迴的套路將人往這裡帶,李梵音說什麼都移不開腿。
「啊!」裘彩擷驚叫一聲,接著是隱隱呼痛之後的怒罵,「該死的,你放手!一炷香時間還沒到你就要食言了嗎?」
「本宮沒打算食言,本宮說一炷香時間便要卸了你一對手給裘夫人送過去,一個時辰便卸你一雙腳……本宮已然會照舊行事。」
「那你現在抓著我是要如何?」被碎木屑打到的痛處猛地叫李瑾捏到裘彩擷自然痛得毫無防備,待到現下緩過神來便立刻武裝了一副嘶啞咧嘴的模樣對他的動作虎視眈眈。
李瑾頓時覺得這廝有趣起來,柔情似水的女子他見得不少,尤其是秦婉婉這般百依百順的幾乎是吃痛了也強行忍著的。他還記得奪去秦婉婉身子的那一夜她分明咬得嘴唇煞白依舊面上討好著,初時他是為這樣的女子心疼了,久了便也麻木了。
反倒是見到裘彩擷這種一點兒虧都不吃的樣子,但凡踏進她的禁區一步就會化身成張牙舞爪的小豹子的,李瑾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他知道裘彩擷樣貌艷麗、性格張揚,原先這些都是叫他厭惡的東西,待將人抓到跟前之後卻頗被這份姿容所吸引。
「你與那秦婉婉既是表姐妹,為何……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與她相像的地方?」
裘彩擷聞言立刻唾棄道:「我是我,為何要同她像?你與天家還是父子呢,你就同他像了?」
「哼!牙尖嘴利!」李瑾不是頭一回在口頭上吃虧,因而倒是練出些好脾氣來了,「本宮知道婉婉在外頭的模樣,也知道她在床榻上的模樣;現下本宮也算見識了你在外頭的模樣,就不知在床榻上是否還是同她完全不一樣?」
裘彩擷當即一蹦三尺高,狠命甩著被他捏住的手腕。奈何男女之間的力氣差距太大,她一時掙脫不開。只曉得李梵音這種小意溫柔的裘彩擷哪裡見識過李瑾的放/盪言語,當下就被震懾地恨不得將面前這個不知廉恥地活埋了。
她一時氣急也不曉得該回他什麼話,要知道這會兒若是亂開口說出來的指不定是坊間那些罵人的三字經了。想到自己的小命還沒有著落她乾脆閉上嘴巴養養神,反正等這廝真的要動手的時候她還要攢些力氣同他拼個魚死網破。
李梵音聽了這話額上青筋隱隱暴露出來,他捏緊了一側拳頭頓時又感到胸腹之間的內里肆虐留下的疼痛。
「懷鶇,帶我上樹瞧一瞧院子里的情況。」
黑衣人見他模樣倒是沒說什麼,選了個枝葉最為繁茂的槐樹,腿下幾縱就躍上了槐樹伸展出來的長枝丫。縱然李瑾也是跟著夫子在演武場學過武術的,但是比起江湖上真正的高手差距十分大,如今懷鶇公然帶著人上了他院子外圍的樹枝他竟也無意思察覺。
此刻映入李梵音眼帘的便是攤坐在地上的裘彩擷被李瑾生生拽著手臂半拉起身子的樣子,李瑾傾身挨得她極近似乎嘴巴還在開合地說著什麼,可能是耳語導致李梵音在外頭聽不真切,他這才急著命懷鶇給他一個好視野。
哪知這一眼便叫他越發生氣!
「好了好了,你若看不過眼,我這便下去將太子殺了,橫豎宮裡這幾個酒囊飯袋也抓不到我。」他也是好心叫李梵音不至於氣得內里亂串爆體而亡,哪知道話一出口便得了對方冷冷的一眼,弄得他摸摸鼻子還有些心虛。
「懷鶇,你去帶信給裴禮燁此事。路上找個太監報信,就說太子殺人了。」
懷鶇本來鬆了一口氣心道這壞心眼兒的聽了這麼久的戲終於要動手了,哪知後半句又叫他動作一頓,「殺人?太子殺了誰?」
李梵音目光轉都不轉地瞧著他,懷鶇這會兒似乎有點兒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正肯定不會是院子里那個裘小姑娘就對了,他心下抑鬱,「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別的時候你玩兒命也就算了,現在還準備為了那個小丫頭……」
「別胡說,殺一個將將回朝歸京的王爺府世子自然要比殺一個都未展露頭角的相府小姐來得嚴重。我不是為她,也是為了大事。」李梵音將玉骨扇收入袖中,對他道,「你走之前,送我下去。」
他說的下去自然不會還是指樹下,而是隔著一道圍牆的東宮院中。懷鶇思緒萬千,但他最了解的是李梵音說一不二的性格,當下也只好將薛岐煉製最為成功的保命丹藥塞給他這才尋了一個最佳時機將人輕輕送到平地上。
他輕功絕佳,來往自然不受控制。這會兒受了李梵音之託倒是一點兒都不敢耽擱,幾個縱身便連樹葉都不曾驚動人就已出去十幾裡外。
李梵音落了地,這平白無故的院中多了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顯然打眼地很,幾乎是下一刻李瑾便發現了他。說不驚嚇是不可能的,他只好快速整理好面上神色灰暗莫名地瞧著他。這會兒李瑾倒是不敢輕舉妄動,李梵音來了,來的是一人還是數人尚不清楚。更何況他所了解的李梵音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世子光臨,怎的不遣人先通稟一聲,讓本宮著實是措手不及。」李瑾不單是打量著他,更打量他身後的圍牆和樹杈,深怕有人埋伏那處那箭頭對著自己。
裘彩擷一早見到李梵音便覺得豁然開朗,她有心掙脫李瑾的束縛不得,一雙眼睛巴巴地瞧著李梵音,裡頭好似有星星揉碎在裡頭。
「若是通知你了,可還能看到太子強搶重臣之女的戲碼?」李梵音大大方方不懼怕他看,反倒是朝著李瑾的方向步步走來。他瞧見裘彩擷身上衣衫盡濕,如今又是乍暖還寒季節眼裡對李瑾的厭惡更多了一分,「我來了,太子還打算繼續抓著裘姑娘嗎?」
太子見他當真是孤身前來的模樣,況且一個病秧子靠得他這般距離如果出了變故抓了他絕對比抓著裘彩擷這個犟脾氣的容易太多。這會兒便鬆了手,不過裘彩擷不由分說從他這裡溜走快速往李梵音身後躲去的動作還是叫李瑾深深氣悶。
他反覆比較自己同面前這個病秧子的差距,緣何這廝一入京不僅得去了天家的賞識連民間那些無知的女子都將他奉做潘安。裘彩擷這種小豹子見了他都好似化作個無爪的貓咪,他是真的沒瞧出來李梵音比他有哪一點好?
裘彩擷鎖在李梵音背後,本就小小的身子現下被擋得只剩下單手抓著他衣袖的那部分還展露眼前。然而手背上觸目驚心的紅痕還是叫李梵音眸色加深,他脫了外袍將身後感到寒冷的人從頭到腳裹了起來。
不需問都知道定然身上還有別處受了傷,見她遇上他的觸碰都有瑟縮的時候,李梵音只覺得那顆心臟都揪在一起疼得不想自己的。
「李瑾,你動她,簡直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