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朝堂賜婚
只道裘彩擷和李梵 音結親之事只怕會在這兩日叫世人皆知了,沒想到天家的動作更是迅速,第二日的早朝便成了公布的場所,於是京中文武官員算是都成了這庄喜事的見證。
言官對 天家這種無異於突然在人群中投放爆竹一般的行為到底不能接受,當堂便提出了異議。這其中有裘禮燁連夜活動授意過的,也有耿直之眾自覺不妥。理由泰半是因著兩人年歲差異過大,這當中蹉跎到底不美。
天家對此事卻 是不置可否,當然,他早已擬好詔書蓋上玉印,將這明晃晃一捲紙交給了內臣載入皇家玉碟。這便意味著寧王這個媳婦是認定了的,哪怕這二人往後再有什麼齟齬都只能做個場面上的夫妻了。
這事兒一出裘禮燁面色難看不說,連帶著寧王都露出了意味深長之色。他當下的反應便是天家將裘彩擷送到他跟前來噁心他,再一想那事的知情者都已經死了,絕非是因為形跡敗露的原因。可要說他當真是為了結兩家之好這更是無稽之談了,天家忌憚他,而裘禮燁又是天家近來重用的人,讓他二人走得近些依著這廝的性子哪裡放得下心?
且看那裘禮燁雖說面上不悅到底沒有出言反駁得意思,就寧王暗自打量他的這個檔兒,裘禮燁竟也面無表情地回望過來。幾年前兩人在京中也算是打過交道,擅長算計人心的笑面虎什麼時候有這種形於色的模樣了?寧王心下覺得有趣,無論天家此番打的什麼主意,這匹野馬此番顯然是要脫韁了。
他算是和善地對他笑了笑,做個兒女親家如今對兩人來說也無不可,至少裘彩擷進府的次數多了他的機會就來了。
裘禮燁沉著臉瞧他,難得的既沒有撇開頭也沒有尋常那種疏離的笑意,倒是頗為認真地眼神好似在評估和打量。
有戲!
下了朝寧王有意等裘禮燁一道走,那廝倒像是有先見之明一般早早從前門跨出去了。論對宮裡的熟悉度寧王自然不比裘禮燁,故而他遠遠地跟了一會兒便丟了人影。這廝拒絕的態度很明確了,但不知道為何寧王心裡有預感他還是會同自己合作的,哪怕只是為了解除婚約。
結親的事朝堂諸人雖說知曉到底都心知肚明地把這事兒爛在肚子里了,是以裘禮燁9的不打算事先告知了秦氏和幼子,只是這小舅子未免在京中關係滲透很深,唯恐不提前說明他自己打探出來了豈不是途生事端。故而裘禮燁一回府便往秦蕭語那處去。
裘彩擷今日便遞了帖子再度往寧王府上探望李梵音,她監督著那廝喝了葯這才將昨日天家的話轉告給他。
李梵音聽罷表情都沒變仍舊嬉笑著吃了些裘彩擷帶來的果脯,轉身吩咐小廝準備沐浴。這是他剛剛興起的習慣,用藥后泡一會兒香湯,薛歧知道了這事兒反倒給他配了一種葯浴的方子。
做完了這一些李梵音從內室出來,雪白的中衣外頭披了身素色的袍子,頭髮絞得半干便就此披在身後。他面上已然有些些血色,如今更是叫熱氣氤氳得潮/紅。裘彩擷得空看了他一眼,心底便熱了起來。
見著裘彩擷因羞澀而撇開頭的樣子,李梵音反越發自在了,攏了攏兩邊的袍子倒是把鎖骨的痕迹變的越發明顯了。他坐到裘彩擷跟前的軟榻上,揮散掉的毒性味道不復存在,隱隱是乾燥而凜冽的香味。
裘彩擷形容不出來,順著味道嗅了嗅感慨了一聲好聞。
「新製成的香還有很多,回頭你帶一些回去吧。」
「不了,之前都還沒有用完呢,如今又給我也是浪費,你知我也不懂得欣賞。」裘彩擷罷了罷手,這種調香制香的雅事她確實愛莫能助。
「無妨。只是想你身上也帶著我的味道,雖身隔兩處用也能時時處處連在一道。」
裘彩擷這回臉都被他說熱了,還倒這廝只是個溫柔的男子,卻不知他說起情話來更是叫人招架不住。
她虛望了一番天地遠處,卻被一隻乾燥溫熱的大手撫住了眉心,輕輕地捻抹其中帶出點繾綣的意味來。裘彩擷雖不抗拒他的動作,到底是不解地看向李梵音。
「皺著眉頭不好,小小年紀何必如此憂心?再者說,在我跟前又有什麼值得你憂心的?」
他的手退開了,裘彩擷條件反射地摸了摸額頭。她不知道方才無意中皺眉了,以往確實沒憂愁大抵是生活中裘禮燁已然是她所見過的最有權勢。現下這一切隱隱要被推翻了,她心下的隱憂便都爆發了出來。
「我……興許是為了虎符的事。」或者別的,只是這件事更迫在眉睫,「還有你的身體。」
「只要我不死,這一切都交給我,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李梵音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那會兒大家被圍困在天龍寺,也只他一人像個局外人一般冷靜淡然。
「嗯,我自然是信的。」
「天家是真心也好,試探也好。橫豎你除了裘府和我這裡哪裡都不要去,那他也就抓不到空子了。我贈你兩個女暗衛,護你這一路。」
裘彩擷點頭,她方瞧了李梵音一眼便看到這廝前襟敞開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理。她置氣於只得自己一人受這廝影響,不由道,「你穿這一身莫不是便要睡了吧?若然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李梵音聞言面上的一派風光霽月的模樣剎那間換做了隱隱可憐的樣子,攏了攏前襟復又攬緊了外袍。「圖個自在罷了,哪裡是要你走的意思了?」
「有外人在你也這副模樣嗎?不知道京中的女子個頂個的如狼似虎,你的小身板兒承得住嗎?」裘彩擷的氣焰是此消彼長,見李梵音軟化了態度她反倒越發來勁兒了。
李梵音彎著眉眼笑開來,「阿彩算不得外人,況且天家都有心將咱們湊成一對兒,我心下更是對你不避忌了。」
裘彩擷話到嘴邊到被他噎回去了,有些直愣愣地瞪著他倒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李梵音今日來身子輕鬆了許多,連帶著待人接物都有了往日的風範,他素來有耐心也願意看裘彩擷因氣怒而生氣蓬勃的面容。現下他倒是更為貼近了她一些,揚了揚眉毛「嗯」了一聲,帶著些微的疑問和挑釁。
裘彩擷當下便呈現出一種困獸之鬥的勇氣來,輕咳一聲很是不服氣的樣子,「反正現下還是外人,你不要混淆視聽。」
「哦?既然阿彩說是外人那就是外人好了,」他輕輕湊到她跟前,在耳邊呢喃道,「無非是三年五載的,莫不是以為我就等不起了?只是那時候阿彩回憶起如今事來,可不要面紅氣惱便是了。」
裘彩擷瞪他一眼,她自覺是用了八分的狠勁兩分的厲氣,只是這目光在李梵音眼裡軟綿綿的合該就是情人間的調笑。
二人留著茶點又說了會兒話,裘彩擷便要起身回去了。李梵音當下又改做那副悲慘可憐的模樣,眼底期期艾艾地瞧著她。
「明日可還來?我會準備臨淵閣的點心,給你彈琴聽還有新出的話本子。」
這模樣瞧著都像是把全部家當挖出來只為了挽留一個狠心離家的夫人一般,先前還一直被李梵音占著上風擠兌的裘彩擷當下便找著了平衡感,她噗嗤一笑假意敷衍的樣子回道,「可不得看我的心情,你且等著吧。」
李梵音眼中像是容進了月光一般盈盈生輝,眼裡的身影卻是沒有為這美色再多停留一刻,待人當真出了院門他面上到真露出了些許失望。
「那小丫頭怎麼著你了,一副被搶了骨頭的落水狗模樣。」
薛歧實際上在外頭等了多時了,不過他不打算同裘彩擷打照面徑直找到了李梵音。
「不會說話就閉嘴。」
面對這廝李梵音全然失了方才溫柔小意有禮儀隨和的模樣。
薛歧嘖了嘖嘴,「方才你爹召見我了,問你的病情呢。前幾日生死線上那陣子也沒見他過問,這會兒人又活蹦亂跳了卻來關心。」
他頓了頓,「你現下怎麼打算的?」
「橫豎我目前是好不了,連著三日我都當場吐血了,這事兒肯定有人回稟給柯獻。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回他的。」
「端說我已經發現你這病的蹊蹺,我素有神醫之名自然不該連這都瞧不出否則更惹他懷疑。只是我也直白說目前尋不得法子尚缺少幾味葯,天家那裡也已然知曉這事,便是那日在御書房替你把脈之後揣不住這個秘密了,便有些篡改地說了。至於裘相那邊,那日他也在,恐怕多少也得知一些」
難怪裘彩擷會這般擔憂他了,李梵音點了點頭,「你這幾日便回宮裡去,懷鶇留下,你且在天家面前……」
兩人正說著話的當兒,卻聽得離園外頭有小廝回稟寧王到了,現下離園子也就百十來步的距離。兩人對視了一眼,只一眼便心下瞭然,遣人將石桌上點心的殘羹冷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