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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出征在即

  還奇怪這今日怎的 沒有在她躡手躡腳準備出府的時候殺出個程咬金來,後來裘彩擷才知道那是秦氏一早便讓管家放行的結果。瞧著管家福伯打開了兩扇府門之際,裘彩擷只覺得這是兩扇新世界的大門,一頭是牢籠囚鎖一頭是康庄大道。


  起初裘 彩擷還頗有些后怕地一邊走一邊偷摸往後看,會不會有裘府的家丁跑出來將她捉回去。直到出了家門口那道巷子拐入繁榮熱鬧的大集市裘彩擷才自認安全,敞開了心走走看看。


  沒成想連年來 去往國子監的經歷太過深刻,裘彩擷走著走著就發現這路徑很熟熟悉。就見國子監三個字的匾額高高掛在門頭上,如今正值課時是以從洞開的大門口往裡望去是乾淨如燕過一般的天井。她不想進去,是時也不容得她像入學時候一般出出入入,門口那些個護衛會將她攔在外頭。


  國子監離一側城門口距離不遠,是以此番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正當裘彩擷發愣似的站著的時候一個實甸甸的身材將她朝後撞了個趔趄,還沒容回過神來便叫人給扯住了手臂往回帶了一把。


  幸虧沒叫她當眾出醜,是以裘彩擷面上還算好看。再一看撞她那廝,裘彩擷不怒反笑。


  「這不是那年同我和李梵音打了個賭之後便再也沒有路面過的胡天涵嗎?怎的,這回可算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吧!」裘彩擷心道:若非今日被這胖子撞了一下,恐怕那日的賭約都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胡天涵顯然也沒預料到這「巧合」,瞧著裘彩擷的面上都是尷尬。胖乎乎的面上沒有往日那般欺負人的模樣倒顯得圓潤和藹多了,不過這是在忽略了他裝作不知道的情況下。


  「什、什麼賭約?我不記得了。」


  「嘖嘖嘖!胡天涵,你這麼大的人了說過的話還能當放屁啊,你可真是茅坑上頭撐桿跳。」裘彩擷不依不饒地攔了他的去路。


  後者顯然是沒聽懂她的話,愣著問:「什麼意思?」


  「你過分(糞)了知道嗎?」


  胡天涵在裘彩擷眼中便是專門欺凌弱小的市井之徒,是以同他說話之際裘彩擷也沒甚把控,總覺得在氣勢上應是不能輸他。


  胡天涵回過神來只覺得裘彩擷這番比喻噁心,他原想著撐過這一陣子或許裘彩擷和李梵音會將這個事情忘了,是以在得知了裘彩擷榜上有名之後他乾脆請了長假不去國子監上課好避開他二人。哪知人是沒避開,反倒將李梵音盼成了太子。


  這可著實將胡天涵嚇了一跳,往常時候他敢欺負國子監裡頭人無非是因著國子監裡頭無尊卑。裘彩擷惡名在外,李梵音好比「外來的和尚」,真真計較起來反倒是那兩人失了面子。如今卻不想這二人居然有大成就,他這面上過不去不說最深怕是連累了他當教衛的阿爹。


  「你要如何?」胡天涵身材魁梧,如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還當真有些唬人。


  裘彩擷以為他要耍賴自然是以硬碰硬,「你以為這般我就會害怕?如今尚在國子監門口,有那許多護衛你還想動武不成?那你可真是打著燈籠上茅房——找死(屎)。」


  胡天涵連連認錯,「我哪裡是這個意思了?怎麼不是糞就是屎的,你不噁心啊?」


  他一急乾脆將今天的事情和盤托出。


  「你今日別胡攪蠻纏,我輸給你是事實,可是今日我揭了榜隨太子出征急著去衙門報到呢。過了今日可就不成了,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胡天涵胸前的衣襟里露出來明黃色的皇榜一角,他不是尋常百姓揭榜做的自然也不是尋常的兵。裘彩擷聽得他說今日似是最後一日便更為好奇了,「又不是明日便要列隊出發,你這般著急做什麼?」


  「誰說不是明日出發?皇榜上說得明白,頭陣部隊是太子的親兵明日便要隨太子現行出京。是以今日我著急得很,姑奶奶你就行行好,等我回來了再尋我麻煩。」胡天涵難得以一本正經地語氣說話,末了還兩手合十像拜菩薩似的對著裘彩擷拜了拜。


  這話在裘彩擷聽來新奇得很,胡天涵哪裡像是會悲天憫人捨生取義地模樣了,除非……「你和李梵音一直不對付,你又要去做他的親衛。莫不是你存了心害他不成,戰場那種地方最是刀劍無眼。」


  胡天涵傻眼,算是被這廝驚人的想象力打敗了。「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天家眼皮子底下,哪裡敢對太子不敬?不是你說我打賭輸給你們了,你就將這當做我因此付出的報酬行不行?」


  若非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實在不敢對裘彩擷不敬,否則這般小身板的小姑娘他一隻手就能撥開了去,還由得她在這裡蹬鼻子上臉。


  裘彩擷聞言繞著他轉了一圈,像是要將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一遍,最後才得出了一個結論:「不行!」


  「我還是不相信你有這般端正的觀念,你今日若不同我說清楚那我寧可李梵音身邊沒有你這麼一個親衛。」她兩手環胸站在胡天涵跟前,緊閉的雙唇和凌厲的眼神看起來很不好惹。


  而實際上如今這尊大佛有了太子放話庇佑確實是不好惹得很。


  胡天涵著急歸著急到底橫豎越不開她去,只好招呼她借一步說話。


  兩人尋了個路口和巷子的拐彎處面對面站立,裘彩擷為了怕他逃跑還特意要他站在內側,自己在外頭封住了路口。


  「我告訴你了你可別亂傳。」


  「得了,哪那麼多廢話。」裘彩擷瞪他。


  胡天涵撓了撓頭,「我爹說太子如今在朝堂之上有諸多建樹,許是天家在背後有意為太子造勢。如今太子要出征必定是想要在軍中佔個軍功,必定不會親自去領兵大戰。是以當太子的親衛是最出人頭地的,你也知道我讀書考監生這事兒已然無望了,我考了五年沒有一回考過的,還是老老實實同我爹一般做個武夫得了。」


  這事兒若是真的對於裘彩擷來說不異於一個好消息了,可她心中總是惴惴不安。


  「姑奶奶,要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是奔著前程去的,對太子那只有一百個尊敬絕對沒有二心。」


  裘彩擷自然不能因為一點直覺就為難他,這回爽快地讓開了路叫胡天涵過去。只是當看到他一身勁裝布架背影的時候,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喂,胡天涵。你要做太子的親衛,萬一太子遭遇了不測呢?」


  胡天涵被她問得實在煩躁,頭也不回道:「都說了太子只是去佔個軍功根本不會有危險的,你可別問了吧。要問也等我凱旋迴來的時候再說!」


  他興匆匆地跑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捂了捂胸口確認那至關重要的皇榜還老老實實地在他胸前待著。滿腦子的榮華富貴和近在咫尺的錦繡前程像一個巨大的誘餌勾著他前行,他對裘彩擷說的那些倒確實是實話,只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眼看著李梵音有望榮登大寶,裘彩擷是個聰明的從一開始就知道要抱緊這位的大腿。他雖然來晚了,但是出生入死上過戰場也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往後在朝堂上他也可以一如既往在國子監那般橫行,不會因著父親是個教衛而被瞧不起,這才是他敢於託付的真正原因。


  回去的路上,裘彩擷頗有些心緒不寧。因著方才路過賭場便見著一個人當眾被人打得個半死,不還錢便還命,裘彩擷不是沒見過。倒是後來有人報了官將人給拉走了,走的時候被打的那個人還奄奄一息被架在兩根毛竹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聽人說是這個人好同別人打賭,這回是同個喝醉了的酒鬼打賭說是能連贏十把骰子。賭場的骰子都是有機關的,偶爾贏了那也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否則小秦氏又怎麼會欠了一屁股債回來?

  可那人偏偏不信邪,為了一兩銀子與人許下了這個賭約最後落得個生死不明的下場。裘彩擷見人群久久未散去,也不知是為了看熱鬧還是當真為那人覺得可惜,本可以好好地將日子過下去。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話直接擊中了裘彩擷的內心。


  「當真是打了一個賭,送了一條命啊!」


  在這個當兒裘彩擷只覺得渾身隱隱發涼,這話好似個烙印般揮散不去,也不知說的是打賭的這個人亦或是將將從她跟前離開的另一個人。


  或許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她只能這般在心底安慰自己,亦或是說服自己。


  是以這一趟出門,裘彩擷的心情反倒是更為糟糕了。京城的戒嚴巡邏比以往更為密集,街邊賣米賣糧的商鋪好些都關了門,裘彩擷才算是嗅到了戰爭的氣息。她興緻不高幹脆提前回府去。


  將將到裘府的時候便見一輛寶藍色的馬車從門口離開,浮動的門帘不穩隱隱露出裡頭人鴉青色的衣衫,裘彩擷低著頭退讓到路邊讓它現行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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